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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叛国谋反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北弘翊先是摔了先皇在世时赐的御砚,然后砸了平乐在他生日时送的青龙玉佩。



    这动静怕是不用多久就会在宫里传遍,平乐向来最会讨北弘翊的欢心,今日却不知为何会惹得龙颜大怒。宫人们站在殿外更是个个都胆战心惊,生怕殃及到自己。



    “父皇,君亦安绝不会叛国谋反,其中定有冤情。”平乐跪在大殿之上,只想求父皇饶他一条性命。



    “此事证据确凿,定远侯府上下均已伏法,朕会再为你选一个好夫婿。”北弘翊怒不可遏,谋反是历来君王最忌讳的事,别说此事证据确凿,就算只是谣言他也是宁可错杀。



    “不,儿臣虽未与亦安完婚,但在心里他早已是儿臣的夫君,此生不会再嫁与他人。若他真的谋反,儿臣作为他的妻子也定逃脱不了罪责,愿父皇赐儿臣一死,愿儿臣与他能在阴间再结连理。”平乐说得早已泣不成声。



    她知道,一旦被扣上了谋反的罪名再想洗清是不可能的,只是她没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她感觉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看来是伤口已经裂开了,但是她现在顾不得那么多。



    “你对他如此深情,愿生死相随,那你可知你身上这伤是谁刺的?”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自己疼爱的女儿为了一个男子求死,作为一个父亲,这是多大的讽刺?还有更多的便是后悔,若当初自己没有硬将两人赐婚,现在也就不会如此了。



    “我记得当时闻道一阵奇香,然后眼睛就开始模糊,却是没看清那人是谁。”



    这些天平乐一直在回想那日的事情,记忆却始终不是特别清晰。



    “风岸,你告诉她那天你看到了什么。”从黑暗处走出来一个男子,他是北弘翊的暗卫,平乐也只见过他两次,因为风岸极少显露在人前。



    风岸站在平乐面前,看着已经快支撑不住的平乐,却是不忍心告诉她。



    “启禀公主,那日长乐宫里的宫人发现公主失踪,怕影响第二日的婚礼便来禀告陛下。陛下派臣前去寻找殿下,臣询问了殿下的贴身宫女小莲。知道了殿下在侯府,可是当臣赶到之时,察觉空气中有迷药的味道,紧接着便看见驸马用匕首刺进了殿下的胸口。臣与他交手时发现他武功不在臣之下,臣担心公主安危,只能先将公主救回,并未能将其捉拿归案。”



    “你胡说。”平乐觉得口中腥甜,却强忍着不适想知道更多。



    “公主若不信,请看这个。”说着风岸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公主应该不陌生吧,这把匕首乃上古玄铁所铸,世间独一无二。当时公主找了宫中最好的工匠将其锻造,将其送给了驸马,而这把匕首就是当日刺伤公主的凶器。”当时这把匕首还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因为玄铁难得,匠师亦难得,总归费了好一番功夫。



    平乐拿着匕首,抚摸着剑鞘上面的扶桑花纹,仿佛一切都是昨日。铸剑之时平乐特意令工匠在剑柄刻了两个字,正面是‘君’反面是“玉”。当日的平乐十则的小女儿心思,如今看着被干枯的血迹模糊的两个字眼泪便再也忍不住。



    “这把匕首是你亲自送给他的,这全天下再也找不第二把,你对他至情至性,他反而想要你死,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北弘翊字字诛心,诛的是平乐的,亦或是自己的。他是心疼平乐的,她不愿她再受痛苦,希望能早一点将她从这个泥潭里救出。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平乐不想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自顾自的念着这两句诗。胸口的血已经渗出来,将衣裳染出一朵妖艳的莲花,喉咙的腥甜感也越来越浓,终于身体支撑不了,血从喉咙中喷涌而出。



    君亦安,难道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你为了骗我所做的局吗?



    太医们在长乐宫中忐忑不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探讨着平乐的病情。平乐胸口的血还是没有止住,若是平乐有什么闪失恐怕他们也活不过明天。



    “一群废物,连个血都止不住,朕养你们有什么用。”北弘翊又摔了一个五彩瓷花瓶,这是长乐宫里最值钱的物件了,若是被平乐知道了铁定不会罢休。



    太医们跪了一地,全都把头低了又低,恨不得埋到地里去。



    为首的张太医站了出来答道:“望陛下恕罪,公主本是虚弱之体,旧伤未愈,现郁气淤结于心。若公主自己没了求生的**,怕再多药石也是枉费。”



    “郁气于心,无求生之望。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她连朕这个父皇都舍了吗?”北弘翊仿佛一下老了十岁,瘫坐在椅子上。



    “陛下保重龙体,公主也不是完全没救,若能解了这心中的结,重新唤起她心中的希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是臣不知这公主的郁结在何处。”张太医冷汗浸湿了里衣,驸马的事情他多少也听到一些,虽知道不能提但只能孤注一掷了。



    北弘翊目光一凌,感觉空气都被凝结了一般,盯着瑟瑟发抖的张太医。不知郁结在何处?这宫里怕是没人不知平乐的郁结为何了,他现在如此问不过是怕犯了北弘翊的忌讳。



    “你对她说‘君亦安没死,在沧州等着她成亲。’”北弘翊妥协了,只要能保住平乐的性命,谋反又能算得了什么。



    “只是若公主醒来知道是假的怕也是一样的结果。”张太医说出了心里的担心,皇上亲自下旨满门抄斩哪儿有活命的机会?某非.....



    “照朕说的去做。”声音冷到了极致。



    迷迷糊糊中平乐只听到‘君亦安’‘成亲’,是君亦安来和她成亲了吗?盼了这么久总归是盼到了。



    每次提到成亲平乐都会一脸兴奋地模样,没有羞涩。君亦安都会笑她这么急着嫁人,一点都不知道矜持,平乐就笑嘻嘻地看着他说对呀,我急着嫁给一个傻子,以后便好日日欺负他。



    君亦安在平乐心目中一直是个傻子,一个感情里的傻子,不知道她为何生气,为何难过。平乐也同样猜不透君亦安,总会在开心的时候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平乐讨厌回答那些问题,比如有人不让他们成婚她会如何?他们可是父皇赐婚,谁会不允?



    又比如若他突然不见了她会如何?平乐想了一会儿说:“若你不见了,我哪怕寻遍四国也会找到你,然后挑断你的脚筋,让你日后都不能离开我。”说话时装出一脸凶残模样,君亦安总会被逗得哈哈大笑。



    最让平乐不安的是君亦安说若他娶了别人她是否会杀了他?平乐想也没想答道:“会。”君亦安也不作声。平乐的心里容不下背叛,若得不到不如毁掉。



    平乐缓缓地睁开眼,小莲还在念着刚刚的那句话,君亦安没死?



    “父皇,是真的吗?他还活着?”平乐的声音带着嘶哑,已不似往日清脆。



    北弘翊并未立马回答她,摆了摆手屏退了宫人和太医们。寝殿内只剩下平乐和北弘翊,还有隐在暗处的风岸。



    “那日君亦安刺伤你后朕便派人去将侯府围了起来,但君亦安连同他的母亲都已经逃脱,书房内全是他与东漓国往来的密信。应该是当时他与东漓人密谋之时你恰好在门外,以为事情败露便想杀人灭口,却不知风岸恰好赶到将你救出。朕本不想告诉你这些,只是你这性子实在太硬,为了他竟连命都不要了。”北弘翊将那天的事情娓娓道来,他对外宣称定远侯府所有人均已伏法,这不仅仅是顾忌天家的颜面,更是对存着不臣之心的人的威慑。



    “父皇为何说他在沧州?”平乐猜到刚刚小莲的话必然是父皇教她如此说的。



    “朕派暗卫一直捉拿他,前些天暗卫传来消息说他已逃到了沧州地界。如今东漓国正在攻打沧州,现在他们往那去不是叛国又是什么?”



    不是叛国,难道是去当卧底?心中始终疑惑不解,定远侯已经身居高位,还有何所求?东漓开出了什么条件让他不惜背上这样的罪名。



    “儿臣求父皇前去捉拿他回来。”平乐恳求道。



    “不行。你有伤在身,况且沧州战火不断,怕是连命都会搭进去,还妄想捉拿他回来?。”平乐的心思北弘翊如何不懂?归根结底还是想去见他一面。



    “父皇,若君亦安真的叛国我与他将是再无可能,若是他被别人捉拿不死也只剩半条命。所以只有平乐去,既能保证君亦安的安全,又能知道其中真相。求父皇成全...”平乐言辞恳切,说得也不无道理。



    “侯府被斩杀后朝堂内外多少眼睛盯着朕,岂是朕放你去就能去的?”帝王也有帝王的难处,若是被大臣知道定远侯父子没死,必然掀起轩然大波。



    “请父王将儿臣贬为庶民,一来儿臣本与君亦安有婚约,定有不怀好意之人疑心儿臣知情不报,二来没了这身份儿臣出去也可方便些,三来儿臣在这宫里锦衣玉食却不知这天宽地广、人间疾苦,儿臣想去看一看这大千世界。”



    对于公主的身份是与生俱来的荣耀,也是摆脱不了的束缚。她曾对君亦安说过:若有生之年能看看这繁华世间乃是毕生之幸。君亦安却摸着她的头笑话她不知人间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