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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黄氏家族第三章

    一阵凄惨的尖叫声响彻云霄,黄少林内心惶恐不安,不忍直视此形此景。最令人恐惧的是原来人并非一刀刺中就死去,而是痛苦的挣扎片刻才失去生命。他从未想到,杀人,是如此恐怖。人不逼到指定程度根本就难以达到杀人不眨眼的地步。而老爷却早已走到了这步田地。他口口声声说是为家族,可黄少林却不吃那一套。这不是杀人的合理借口。

    回屋进膳时,老爷对此事闭口不语,与往常毫无分别,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般,黄少林可真羡慕他。看见桌子上的荤菜时,他屡屡想起李锦书的死状。餐桌上鸦雀无声,看得出个个都心不在焉。他久久未能下筷。不过他也抵不过飢饿,最终还是决定下筷夹几口菜吃,可惜哆哆嗦嗦的手根本什么都夹不起来。好不容易夹起一个萝卜块,却还没拿到碗里就掉在桌上了。

    老爷挑眉,明显不悦,“才让你处决一个女人,你的手就抖成这样?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为了保护这个家付出了什么?你以为我们黄家的繁荣是白白得来的?少林,父亲就是怕后代还要沾血才尽可能将所有事情办妥,我一人承担,一人负责。但你也看到了,人越繁荣,麻烦越多。我不得不训练让你铁了心保护这个家族的名誉。”

    黄少林问“你杀过多少人还美其名曰是保护家族?”

    夫人见情况不妙,忙阻止儿子少说几句。谁知老爷越过她一巴掌就给黄少林扇了过去。

    “你心里除了自己还有谁?你以为你今天的名誉是哪来的?没有我们家的名誉、势力,你看看你身边的狐朋狗友还剩得下几个人?”顿了顿,他又怒斥“滚回你的房间里去,青楼少给我去!如果你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就给我自己弃下姓氏滚去当樵夫去吧!”

    此事一发不可收拾,黄少林别无他法乖乖回房间。

    几日后,夫人病魔缠身。肺病又作犯,愈躺愈严重,最后严重得床不能下,饭不能咽,几日后也就驾鹤西归了。老爷显得不痛不痒,因他平生就没爱过夫人,他爱的是二房陈淑贤。

    “培养出黄少林这种败家子,她难辞其咎。想到委屈你将大儿子转给袁氏名下,我就心疼。好端端个苗子被她弄成这般不堪。她哪像你,养育了一位黄氏大将军,又在战场上荣誉牺牲。没少给我们黄家增添光耀。”老爷坐在灵堂胆大地谈起此事,想起黄少耀他不禁低头拭泪。

    黄少林则在一旁将话听得清清楚楚,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不如此还能如何?父亲的不满又非一时两时之事。老头子想发发牢骚就由得他罢。

    “罢了罢了,夫人再有几多错处也是夫人不是?夫人走都走了,说些她爱听的话罢。”陈淑贤劝道。

    “淑贤这些年都委屈你了。让你把儿子让给她,又让你放弃夫人名分,我实在是太对不起你了。”老爷如释重负抱着陈淑贤痛哭。

    丧事办完,老爷对黄少林日渐疏离,这大儿子的所作所为太伤他心。即使曾经是多么爱他,老爷也不想再操心第二代的事了。随后便任由他逛青楼四处行走。对黄少林来讲日子过得太漫长。他也频频和狐朋狗友们诉苦。其中一位朋友问“为何不娶妻生子呢?你也不小了,有个妻子在家不会闷的。”

    黄少林摆摆手说“我娶妻肯定是要娶大家闺秀,那些女人闷得很。除了不会在床上讨喜,还要哄她。多麻烦啊?青楼里的省事多了,撅起屁股就往你身上怼。”

    “言之有理。”他朋友说道。

    这时,四叔道“你们真是年轻吶。外面的女人怎么也给不了你家,而家里那糟糠之妻却无论如何都能给落魄的你一个家。”

    “有青楼还需要什么家,省的找个女人管自己。”黄少林道。

    “年轻人就是这样,不懂得生命短暂。突然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那就更该享受啦!来!喝!”

    黄少林也不是没想过此事,他也想赶早结亲。就如春日的鸟儿要筑巢一般。可他不清楚是否要过早给自己拴上婚姻的铁链。到时手脚不便的结果就是被捉奸。

    就像四叔那般。

    虽是个灰髪苍苍的老头,却色心未断。给黄少林当国学老师时,他兜里有点钱财,就去青楼耍玩。妻子因他常夜不归宿而跟踪到了青楼,这事才如此暴露了。他妻子痛苦难熬,索性上吊自杀了。

    此后,四叔也便没了家。

    虽说此事已过许久,四叔却仍未娶。他风趣幽默,身材高瘦,不少女人对他痴情追求,可他愧疚万分,自从妻子去世后,他便没再去过青楼。

    这就是黄少林所担忧的,是否真要早早结束这种青楼生活?

    四叔跟他们重聚的宴会结束没几日,他们便又要强迫性去见四叔。四叔的同事写了封信给黄少林。说四叔病逝。这位同事是四叔的挚友,信内开口便道:请一定节哀顺变——

    真是再老套不过的开头。但往下看却写得有些内容:

    挈信中之语,望作箴言。黄高季事出突然,恶疾难治,他不声不响在屋中独逝。直至腐气漫至四邻方得知噩耗。郎中道性病已潜伏多年,毒液扩散,一殂毙命——

    真是骇人听闻,哪有如此夸张。不过是老头子日渐老迈,多病缠身罢了。性病一说,岂不全归罪与青楼女子?这太不负责任。如若真如此,也只道他倒霉撞上个有病的。思来想去黄少林仍不知这封信何来箴言之说?四叔没有儿女,因此没人会给他戴孝,也因此他没有举办丧事。四叔的骨灰直接被焚化丢入了海里。

    黄少林有去与四叔的骨灰道别,可那也没成功改变黄少林对青楼的恋恋不舍。

    翌日,他照常去青楼闲逛。里面嘈杂喧闹,看似今晚有什么人要出场。门口挂着两幅字:上天入地仙草寻,谁悉左右处处芳。

    黄少林笑了笑。走进去仔细一看,原来是这青楼的红人“花姑娘”要上台唱曲儿了。

    他忙找了位置坐下。

    左右两旁有侍女轻飘曼舞地摇摆,中间则走出主角花姑娘,她唱道:

    万绿丛中一点红,蜂蝶醉寻花来恋。

    水性波兰杨花开,端水来探目中艷。

    不怕三更杏出墻,夜半无人谁来眠?

    无人私语无人掂,落入俗尘方恨年。

    红红绿绿天难掩,哪舎自弃引人怜?

    中间他都忘了唱的是什么,她又唱了许久才休场。只知结束前的那首曲子,结尾为:

    上天入地仙草寻,谁悉左右处处芳。

    难怪门口挂着那两幅字,原来是曲名啊。

    那娇声细语的歌声,如柳如花的身躯,让多少在场的男人垂涎三尺啊。连黄少林都对她兴致勃勃。他连连叫好,而周围一片寂静,他并不明白唱的是什么,只知道唱的人相貌俊俏。坐他身旁的老男人问他有没有听懂唱的是什么。他扬言说懂。老伙计不信,问他这曲儿怎么解?

    “我只听得红红绿绿,水性杨花,红杏出墻的词儿,其他倒没听得那么真切。”真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话听得老伙计哈哈大笑说“这位小兄弟,你可真逗。这唱的是落入红尘女子的心声。你听成这样也有脸叫好呢,好兄弟回去补补诗经再来叶庆楼罢,花姑娘虽卖艺也卖身,可她的客人都是挑着来的。”

    黄少林越来越想试试这姑娘了,于是他问这老伙计条件是什么?

    “她只接老男人的客,小年轻她可不上心。”

    听后,黄少林又看向正在下台的花姑娘,不顾老伙计所说,直奔而去。“好一个上天入地仙草寻,谁悉左右处处芳。”说着便给鸨婆扔去一锭银子说“安排一间房间。”

    花姑娘上下打量他问“哪家公子?”

    黄少林自我介绍一番,“我是黄氏黄高爵的公子黄少林。”

    花姑娘抿嘴笑说“黄公子驾到有失远迎,您是听曲儿呢还是动动筋骨?”

    “曲子我是听够了,还是让我动动筋骨罢。”

    就着黄少林的意愿,花姑娘将他领上楼去,进房间稍作休息。花姑娘解释,他们这儿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先歌后舞三服侍。必须遵守,因此青楼非同寻常,这是达官贵人所到之地。规矩是必须做完的。黄少林也不在乎等一首曲子,于是便坐在席上,悠然自在的听曲子。

    听着听着有位嬷嬷走了进来,送了一壶“仙丹酒”说是能感受到绝世曼妙的快感。黄少林从未听过更未试过,他端起酒杯不放心地嗅了嗅,又泯了一口尝试味道如何。试过才知味道甘甜可口,喝过一口便忍不住再喝第二口。

    他看着花姑娘飘飘曼舞起来,看着看着就觉视线模糊,头昏眼花,顿时一切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少顷,他慢慢睁开眼睛。朦朦胧胧见到花姑娘推开木门离开房屋。他嘴里嘟囔着“怎么回事?”

    花姑娘回首掩嘴笑道“少爷,醒过来了?感觉如何?”

    黄少林揉眼睛,低头一看,裤子竟湿哒哒的,再看那花姑娘,她擦着粘兮兮的嘴巴,胭脂都被她擦了下来。虽已忘却发生了什么,可他感到神清气爽。与姑娘道别后,他回到枯燥乏味的家里来。过几日,他又去青楼寻欢,竟再也不能感受到那天和花姑娘在一起的感觉。

    翌日他路过叶庆楼,又撞上花姑娘唱曲的日子。虽然上次昏厥过去了,但他还是玩味无穷,今日便再和花姑娘再共夜眠罢。这次,他可是看清楚了,花姑娘竟用嘴巴帮他处理“情务”。绵绵长夜让他难舍难离。恨不能将一夜变为十夜。

    情务处理完了,他躺在床上问“花姑娘是假名吧?”

    “是。”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姓,只有名,叫绢花。故而取花字为江湖上的名称。怎么?对我动真情了?”

    “不是,只不过是觉得你很特别,手法很特别。”

    “我很少和男人直接接触,害怕突然怀孕,为证明是谁的孩子我会两个礼拜接一次客。这也让我身价上升。”

    黄少林问她“那你现在有孩子吗?”

    “有,有两个女儿,大的叫冰清,小的叫玉洁。希望她们长大冰清玉洁不要学我落入红尘。可惜啊,她们父亲死活不承认两孩子,现在都六年了,两孩子无依无靠,无家可归。要是硬让她们两认青楼为家,那就太对不起她们了。我也愈来愈老了,总有一天这儿的妈妈会赶我们走。想到这,我就觉得当一个有钱人家的丫鬟都心满意足,只要孩子有地方住我也就别无他求了。”

    他听后又问花姑娘的身世。

    花姑娘叹了口气道“我是汉人,姓朱。”黄少林听后便知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不想打扰她。她继续“我父亲是明代亲王,后改朝换代自刎而亡,母亲随父而去。苟活至今的我沦落到此。”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如此有才,普通女子哪有机会读书。听说曲子歌谱都是你自己做的。”

    花姑娘点头称是。

    “我可以见见你的女儿吗?”

    花姑娘掩嘴笑了笑,说王公贵族难不成连孩子都未曾见过吗?她毫不犹豫地就将冰清玉洁姐妹两喊来,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她们都能歌善舞得和其母那般才华横溢,黄少林不忍让孩子们一直劳累,便让她们别再辛苦了坐到身边来吃点心。谁知这姐姐冰清竟问“你是我爹爹吗?”

    黄少林一时舌头打结不知说什么好。花姑娘忙阻止说“丫头,不许瞎说。”

    孩子说“额娘从没让我们见过这里的任何人。你不是我爹爹的话,额娘为何又要让我们见你呢?”

    黄少林听得那叫个心痛啊,一时头脑昏热,就邀请她们母女三人住到自己的府邸里去。原因就当做是借住一阵,等找到房子再搬走。实际则是希望能与花姑娘夜夜笙歌,不必远赴至此寻欢。花姑娘自是十分欢喜,忙让孩子们向黄少林道谢。

    大家正高兴收拾东西,准备即刻就和黄少林离开此地。站在门旁帮不上忙的妹妹玉洁双目盯着黄少林。他问是怎么了。

    谁料到玉洁竟问“我好想要个爹爹,我可以叫你爹爹吗?”

    孩子可怜的心声,让黄少林心有不忍,他展开笑颜对玉洁说“行,就叫我爹爹罢。我就当收了你这个义女。”花姑娘听到此话不知有多兴奋,跪倒在地便说“给少爷添麻烦了,孩子不懂事。”

    黄少林笑说“我未婚,你未嫁。我就暂时收冰清玉洁姐妹两这个义女,我们的事以后再做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