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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结阴在朝阳,濯羽弱水鸣高翔(2)
    消息传到家人耳中,其父卓王孙深以为耻,亲戚朋友们便劝道:“你只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家中又不缺钱;文君已失身于司马相如,为相如妻,相如现在虽然贫困,但才气常人难逮,而且还是县令的贵客,你为何如此不依不饶呢?”卓王孙自己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回,事已至此,不认还能如何?于是父女相认,并送给女儿女婿童仆百人,钱百万,及前嫁时的衣被财物。文君乃与相如重回成都,买地购宅,过上了饮酒作赋,鼓琴弹筝的悠闲生活。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故事往往是悲欢离合。娶了美妻,有了财富,司马相如开始交好运。

    司马相如老乡狗监杨得意很受汉武帝宠信,汉武帝读《子虚赋》,非常喜欢,说:“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杨得意回答:“此赋正是臣同乡司马相如所作。”汉武帝一听,马上召见司马相如。司马相如恰书生少年,风华正茂:“此赋乃写诸侯之事,不足观,请陛下准臣作天子游猎赋。”武帝许之,令尚书给笔札。于是司马相如乃作《上林赋》,武帝大喜,拜为郎。司马相如从此成为汉武帝身边歌功颂德的第一笔杆,身价陡然上涨,失宠的陈皇后花百金才买得不到一千字的《长门赋》,当年需要地方官提携的失意文人成了长安贵胄争相邀请的座上宾。

    故事至此本应圆满结束,只是自古男儿多薄幸,才子多风流,司马相如也未能免。临去西京长安前,司马公子对卓文君信誓旦旦:不高车驷马,不复此过。

    然而,司马相如飞黄腾达后,非但没有接妻子在长安定居,还把曾经海誓山盟的爱情抛在脑后。在两地分居五年之后,司马相如“将聘茂陵人女为妾”,他写了封十三字家书托于文君: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却独没有“亿”。

    “丈夫对自己没有意了!”用什么样的语言可以表达卓文君此刻之悲呢?悲痛的卓文君已是思绪如乱麻。但她又不信,那个曾经满怀深情的丈夫怎么会在短短的五年时间里就变了呢?

    男人的爱情多满足于形式的华美,一旦繁华褪尽,只剩下平凡的实在,则很少还能满饱热情‘的。就像司马相如典雅堂皇的赋,如果去掉了种种的铺采搞文,富丽词藻,则什么也不剩了。卓文君从来不是一个安于命的弱女子,便是丈夫的叛离让她悲伤欲绝,她也要镇静地替自己出谋划策,把幸福主动抢在自己手里。卓文君的复信深情而饱含怨气:

    一别之后,两地相思,只说三四月,何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何传,九连环丛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里思千里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语千言说不尽,百无聊赖十依栏,九月登高望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红胜火偏遇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三月桃花随水流转,二月风筝线几断,郎啊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作女来我为男。

    他们曾有过多少的回忆呀,难道都能在岁月里风化成灰?看着字字含泪的信,妻子憔悴心碎容颜立现于脑海。曾经的恩爱,过往的一切让司马相如愧不能视信。

    接着,卓文君继作《白头吟》以示心迹,表达自己对情的专著与执着,更显示对丈夫情变的怒气。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日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湫湫。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如果说家书还只是一个怨妇的怒气与悲情,那么《白头吟》则彰显了女子的坚忍与理智。把自己的愤怒、恐惧、激情,都当作一种“自我情绪”来处理,不钻牛角尖;就算碰到挫折时也具有相当的忍耐力,不自怜自艾;时时反省自己,等待时机,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这就是卓文君,雄健奔放、刚烈如火却又气敛神藏。对这样的女子,男人总是怀着一份莫名敬重的。

    果然,司马相如打消了纳妾念头,他给妻子回信云:“诵之嘉吟,而回予故步。当不令负丹青感白头也”,并亲手**驷马高车去接文君。

    后来,文君的《白头吟》一直成为传唱中国艺坛的一曲美歌。如元杂剧《卓文君白头吟》,又比如明清传奇《卓文君私奔相如》,再比如川剧《卓女当垆》等,全是:卣心结情,都是从一而终。公元前118年,司马相如因病不治,终年62岁。

    妙目生烟霞,清瘦减梅花

    关于文君夜奔相如事,太史公称:“相如纵诞,窃赀卓氏。”(《史记·司马相如列传》)故而后人多以为相如窃文君。如明代冯梦龙的《醒世恒言》里《独孤生归途闹梦》一篇云:

    却说独孤遐叔久住碧落观中,十分郁郁,信步游览,消遣客怀。偶到一个去处,叫做升仙桥,乃是汉朝司马相如在临邛县窃了卓文君回到成都。只因家事消条,受人侮慢,题下两行大字在这桥柱上,说道:“大丈夫不乘驷马高车,不过此桥。”后来做了中郊,奉诏开通云南道径,持节而归,果遂其志。

    这则爱情故事中,主动权始终在文君。琴挑是,夜奔更是;两人由临邛去成都是,由成都去临邛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