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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番外四
    一直以来, 傅闻钦都不想让赵韫知晓他的那些过往。诚然那段记忆里,有她和赵韫许许多多值得缅怀的过去,但也有赵韫的梦魇, 日复一日地发着噩梦, 到老也不能释怀。

    是以当傅闻钦触及那片柔滑雪白的肤, 心里提不起半分的高兴, 她只是心颤不已,几近不敢去直视赵韫的双眼。

    “相好的,看着我。”赵韫却出声, 他寸缕未着, 半推着傅闻钦躺在床上, 自己压了上去,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抚摸着傅闻钦的眼周。

    傅闻钦满眼都是他,灿银的瞳孔中飘忽着点点微光,恍惚间想起之前她坠崖时, 发的那个梦。

    梦里的赵韫红衣裹身,盛颜白发,美不胜收。

    赵韫将脸颊贴在傅闻钦胸口, 缓缓道“你能来找我, 我很高兴。我方知, 我这一生过得有多幸福,我合该遇到的、经受的, 你都替我一一免去了。”

    傅闻钦嗓音发哑,“你不该记起”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赵韫起身道, 他眸间溢满了旎丽的深情。

    早在京城时,赵韫通过方未启得知他和傅闻钦是有一段他不知晓的过往的,通过好几日的软磨硬泡, 他在方未启那儿拿到了一瓶药。

    “此物可让你重获之前的记忆,但你也该明白,为什么她不愿让你知晓,便是要了这段记忆,对你也无什么好处,你自己好好考虑罢。”

    然后赵韫看着那个瓶子,在桌边坐了一整天,直至傍晚,他听见女人从实验室出来的声音,然后毅然决然地饮下了药剂。

    在一阵混沌的头痛之后,他脑中无比清晰地印刻出了他此生合该经历的所有记忆一次又一次地经受虐待、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积年的噩梦接踵而至,最令他窒息的无非是位至中宫后,亲耳听到父亲的死讯。

    “君后,您托奴打听的消息奴打听到了”小侍的表情皱皱巴巴,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里,“赵家王氏的侍夫,早在五年前便病故了。”

    他看见自己发了疯,整个宫里的瓷器宝件被他砸了个干干净净。

    他甚至都哭不出声来,只是张着嘴,断断续续地抽着气。他看着满地的碎瓷片,好想随便抓起一块,狠狠地割在腕上,什么也不顾了

    可他听见孩童的笑声,看见自己的儿子欢笑着从外面跑进来,大惊失措地扶起跪倒在地上的他,奶声奶气地问“爹爹你怎么啦不要哭呀”

    赵韫便知道了,那时的他除了王雪茗,又有了旁的牵挂,无法一死了之。

    再后来,宫里发生了很多事。

    大殿下舒明枫和二殿下舒之漪相继身死、赵氏一族突然获罪,满门抄斩、陛下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太医说她再也无法拥有皇嗣。

    而阖宫,就只剩下一个皇女,便是君后年仅七岁的小女儿。

    而赵韫乌色无波的双眼中,再也没见过半点笑意。

    直至后来,他在花丛间看见一个双瞳异色、身形颀长的女侍卫

    门被打开,赵韫捂紧了自己满心的痛楚与窒息,瞬间作出一个娇笑的表情,道“你回来啦。”

    “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女人两步上前,疼惜地拢住他的脸颊。

    赵韫抬头看着她,看着这两辈子从未变过的傅闻钦,一把扑入她的怀中,嘤嘤道“我肚子疼”

    “怎会如此我给你揉揉罢。”女人轻而易举地抱起他,温言哄他的话语时时从耳畔传来,赵韫一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当当。

    他方知,身为太后时他盼了几十年想听见的那个“爱”字,其实早就存在了。

    “为何”被他压着的傅闻钦哑声询问。

    赵韫垂下眼帘,软声道“相好的,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那都是我赵韫,我自己选的路,我自己求的果当年父亲的死给我致命一击,但为了儿女我还是得好好活着,我知道了我这辈子本该过个什么模样,此时此刻求得了幸福,我便更加欢喜。”

    他枕在傅闻钦心口,搂住女人的腰,轻轻地说“我好爱你,相好的。”

    傅闻钦抿紧了唇,她整个人都变得格外僵硬起来,鼻息中满是赵韫身上特有的淡香,如此沁人心脾。

    她好想再听一遍,再听他说一遍刚才的话。

    可藏匿于喉间的欲望蓄积了许久,换成了一个“嗯。”

    默了瞬,她又开口,下意识握住了赵韫的手,坚定沉声“我也爱你。”

    回到江南后没多久,许清便和常秋大婚了。

    十八岁的赵韫,他终于如愿穿上了他喜欢的衣服,鲜鲜亮亮的颜色,跑来跑去地和亲朋好友玩着躲猫猫,他的笑容灿然又明艳,让人全然看不出,那具漂亮的身体里,还藏着一个历经风霜的赵韫。

    傅闻钦含着一丝浅笑,她依旧满心满眼都是他,看着他跑、看着他笑,这便是她一生所求了。

    后来,日子一日好过一日,许清和刘慎先后生了孩子,赵韫眼神渴望,整日缠着傅闻钦撒娇。

    “那个很疼的”傅闻钦抿唇。

    “我知道,我又不是没生过,生一个嘛我好想要个儿子啊”赵韫抱着她摇。

    拒绝是没法拒绝的,当初答应了他,不然一会儿他又该变脸瞪她了。

    傅闻钦舔了下唇,应道“好,今晚我们试试。”

    程序是早先就调试好的,只是傅闻钦一直不忍,没跟赵韫挑明。

    但今年赵韫二十二岁了,实在是个最佳的年纪,能少受些苦。

    于是,在经过两人彻夜不眠的尝试后,过了几月,赵韫终于有了喜脉。

    “我有了”赵韫欢喜不已,满眼欢愉地摸着自己腹部,“你说会不会是个男孩”

    傅闻钦沉吟一声,“你说想要男孩,我设置的基因便只能生男孩。”

    “还有这种好事”赵韫笑了笑,“哎呀,我又可以当爹爹啦这次有你,肯定不会让他变成夜儿那般”

    经历过一回生死,赵韫看待什么都十分释然,有时候傅闻钦故意惹他生气他甚至都不气了,让傅闻钦有些苦恼。

    不过有一件事,让傅闻钦颇感意外。

    那就是每夜,赵韫变得十分主动,时不时引导着她玩些不一样的新奇花式,傅闻钦十分受用。

    五月,赵韫身子大了不少,想来产期是在七月了。

    傅闻钦变着花样给他做鲫鱼汤,没日没夜,赵韫便要因为奶水过多的缘故,要傅闻钦帮他纾解好几次。

    王雪茗高兴又担心地成日来陪着赵韫说话,闲来无事时,两个人还一起坐在院子里吹着风绣花。

    七月初,赵韫生产。

    他叫声十分高亢,一声大过一声,傅闻钦听得心揪不已,抓着赵韫的手都在发颤。

    但她事先做了很多准备工作,生产十分顺利,孩子也很健康,一生下来就知道大哭。

    傅闻钦给赵韫擦拭着身上残余的血迹,叹声道“心疼死我了。”

    赵韫抱着孩子,高兴地亲了亲,他道“许是你那药的缘故,我都没觉得太疼,现在还很有精神。”

    “那你还叫成那样。”傅闻钦皱眉。

    赵韫眨了眨眼,“我在用力嘛。”

    王雪茗等到里面没了动静才敢进来,一看赵韫怀里那个小脸粉红的肉团子就喜欢得不得了,连忙接过来抱了抱。

    “还要叫那个名字吗”傅闻钦询问。

    赵韫摇了摇头,“爹给起一个。”

    “我还真想了好几个”王雪茗一脸认真地靠着赵韫坐下,“叫中霄如何”

    “傅中霄”赵韫小声念叨着,点了下头,“不错。”

    听着赵韫自然而然冠了她的姓,傅闻钦忽然觉得有些害羞,不自然地道“我这名字是随机生成的,跟你姓罢”

    “那也好听。”赵韫盈盈笑着,“你快过来亲亲他。”

    傅闻钦睁着一双眼,空着一双手,根本抱不来,生怕自己稍微用些力,就把自己亲儿子给掐死了。

    赵韫好笑地看着傅闻钦手足无措的模样,道“你怎么抱的我,就怎么抱他,哪儿有那么娇弱的。”

    傅闻钦尝试了好几次,终于如愿抱起小宝宝,用指尖轻轻碰了下孩子的小脸,又软又嫩,轻声道“是一个小乖乖。”

    “主子门外来了好多人,都是过来恭喜哒”罄竹跑了进来,回道。

    赵韫正要起身去迎,傅闻钦伸手按住了他,然后推来一辆鹅羽铺就的轮椅,道“前几日,我专门给你做的”

    于是,傅闻钦推着赵韫,赵韫抱着孩子,一家人去门外迎了客人。

    许清和刘慎都带着自家的孩子,他二人先后生了女儿,如今听说赵韫真得了个小子,都艳羡不已。

    “哎我先说了以后赵韫他儿子可要嫁到我们家来的”刘慎率先举手道。

    许清柔柔地笑了一声,凉声道“你家姑娘比中霄大四岁呢,好意思跟我们蕊心争么”

    “话不是这么说的”刘慎不满地与他理论,众人看着他们两个吵,笑作一团。

    只有赵韫一个人小声地“我的中霄才不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