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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突袭
    漠北的风又冷冽又尖利, 像把刀子划割在人的面庞上。

    在汴京城待了那样久,傅闻钦已经适应下来,头回感觉到脸上传来的一阵阵刺痛。她很快将自己独特的交通工具收了起来,开始勘察此地地形。

    算行程, 军队差不多也快到了, 傅闻钦决定趁机查探一番, 顺便还能瞧瞧有没有什么值得给赵韫带回去的礼物。

    赵韫很喜欢收集各地不同的特殊器物,以前她带着男人出去旅行, 由于考虑到男人虚弱的身体, 都是选在气候适宜温暖的南方,从来没有来过漠北这样的蛮荒之地。

    听说这里的骨器十分独特, 若是幸运,她可以给赵韫带回去一串狼牙。

    大片辽远广袤的土地, 草原与戈壁相间,伴随着尖锐的沙粒碎石,走起来并不容易。

    傅闻钦缓缓行进着, 这里几乎没有可见的树木, 难得才会看见一些低矮的灌木丛, 都长着尖锐的刺, 冷冷硬硬的, 远处是高耸的山峰, 看着便让人觉得遥远,似乎不可企及。

    傅闻钦越走越深, 一边观察一边记录,但渐渐地,她发觉她左臂上的蓝光表盘不动了。

    傅闻钦有些难以置信,是没信号了吗不可能, 这可是二十三世纪的最高科技,绝不可能有没信号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不管傅闻钦如何坚信不疑,她的表盘终究是不动了,怎么操作也不管用。

    茫茫大漠中,傅闻钦一人独立。

    很好,而且她还不知道,所谓的葛逻禄和黠戛斯,究竟在什么方位。

    眼前的地方是片荒漠,几乎不可能会有人烟来此,傅闻钦想既然表盘在有信号前最后指向的地点是这里,那她现在的大方向肯定是没错的。

    于是她换乘了一辆比较方便收纳的摩托车,一骑千里,若有人得幸见到此种情景,一定什么也看不着,只能瞧见一卷尘烟飞快地向远飞驰。

    月上枝头时,傅闻钦才瞧见几处人烟。

    是个很小的村落,只有户人家,傅闻钦寻见一处能听见人声的房屋,轻轻敲了敲门。

    屋里的人声戛然而止,没了动静。傅闻钦独自在寒风中站立了一会儿,锲而不舍地继续敲了敲。

    良久,院中的房屋挤开一丝缝,从里面往出一个妇人,谨慎地透过门缝观察了一会儿,见外面只站着一个,才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

    “什么人”她声音有些粗犷,丝毫不同于京城地界女人声音的悠扬。

    “外乡人。”傅闻钦道,“路过此地,想借住一宿。”

    那妇人犹豫着,面上显出不情愿来,傅闻钦一摸兜,掏出一两银子,透过栅栏递给那个妇人。

    妇人接过,脸上也没见得高兴,但终是开了门。

    傅闻钦低着头进来,瞥了那个神情惊讶的妇人一眼,道“多谢。”

    妇人收敛了神色,道“中原很少有你这样高的人,你是西域人”

    “不是。”说着,傅闻钦自顾进了屋,才瞧见这屋里还有一男一女两个老人和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

    “打扰了。”她道,她此行的目的也并非借宿,而是向人打问方向,后面的妇人跟着进来,傅闻钦便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默里。”妇人道,“方圆五十里内,只我们这处有人家。”

    “这里距离黠戛斯部落有多远你们可有地图”

    “没有。”妇人的神情怪异起来,“你是黠戛斯人”

    察觉到妇人眼神中的敌意,傅闻钦矢口否认“不是,但需去往此地。”

    “你就是黠戛斯人吧”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老者站起来,拿她精明的目光打量着傅闻钦上下,“你长得很怪异。我们这里,没有人的眼睛是银色的。”

    傅闻钦皱眉,老实话,她并不会谈判的话术,更无法向这些人证明她的身份,她浑身上下可以用来证明身份的东西就只有一块虎符。

    但这里的人,肯定连虎符是什么模样都没见过,那东西对她们来说跟一块黄铜没什么区别。

    “我并非。”傅闻钦强调,却话锋一转,“不过,我也并非什么好人。”

    傅闻钦阴冷着眸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悠哉拿来一把椅子坐下,自然而然翘起二郎腿道“最好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不回答,或是答错了,我就一个个拧下你们的脑袋。”

    屋里四人怔怔地看着她,老者怀里抱着孩子,孩子面露怯意。

    说完,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傅闻钦拿过老者手中盘得浑圆的铁核桃,一把捏了个粉碎。

    妇人大叫一声,孩子也跟着吓哭了,两位老人见鬼一般,身形均贴上后面的墙壁。

    “在在东偏南的方位,据此五百多里。”妇人忙道,惊恐地挡在那三人身前。

    傅闻钦轻轻点头,“哪个是东”

    妇人颤巍巍伸出手指指了个方位。

    傅闻钦依言起了身,她走近那个说话的妇人,用灿银的瞳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聚精会神地盯着。

    妇人并不敢与之对视,垂眸乱瞄着。

    “晚饭吃的什么”傅闻钦忽道。

    “啊我吃的胡饼,还还有豆腐。”妇人断断续续应声。

    双手外露,瞳孔外扩,比起方才是放松下来的状态,她在说实话,语气和口吻都和方才别无二致。

    东南这个方位是真的。

    傅闻钦移开了眼,她用自己戴着黑皮手套的食指指背碰了碰妇人的脸,维持自己的人设,用低哑而调侃的口吻道“真乖。”

    “这些,留着罢。”她又往桌上放了一把东西,这次是金币。

    打磨成和硬币一般的大小,是她自己铸的。

    漠北地区的人民似乎并不多用现银,但是黄金不管到了哪里,总归是值钱的,可以直接用来换东西。

    一家人紧张地呼吸着,亲眼看着那个煞神一样的女人从门口离开,身形消失在夜色里。

    一支庞达十万的银甲军队一路北上,在一块背风的空地上安营扎寨。

    “陈屑,这个傅闻钦,不会是在耍我等罢”一个年过而立的中年女人手中拿着一囊冷酒,细长的眼睛看着跟随军中,却依旧一身鱼白裙衫的女子。

    “哼哼。”被叫做陈屑的女子不冷不热地娇笑了两声,“副将大人担什么心呢,她来与不来,我这个军师都在这儿,届时功劳岂非尽属你我二人了”

    孙副将也跟着放肆一笑,“我倒是盼着她不来呢。”

    “今日大家赶路都辛苦了,此地安全,都歇下来吃些酒肉罢。”陈屑放声招呼了将士们一句,一声高喝,众人也都歇下兵戎,三三两两地围坐一处烤火取暖。

    孙犁是个嗜酒之人,她来自涪陵酒乡,走到哪儿都要在自己皮囊里装满满一袋子酒。

    “尝尝”她憨笑着,将酒囊递到陈屑手边,知道人爱干净,并不往人身上蹭。

    陈屑摇头,“喝酒误事啊,副将大人。”

    “还叫副将吗”孙犁拿了回去又灌了一口,舒服地眯起双眼来,脸上已经初显醉态,“说不定这次打完仗回去,我就成了主将了,正好可以向王家提亲。”

    陈屑眸中含了几分笑意,看她一眼,“不是我说,王家可是书香门第,你还是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

    “主将的身份也不行吗”孙犁苦恼。

    她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几十年来在京城混迹,既无名声也无勋爵,多年来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现今的文人心深,不好说哦。”陈屑打趣一句,从胸口摸出一个本子,开始用炭笔记录行军日记。

    孙犁看着她,道“你不也是文人”

    陈屑暗笑“我又没考过科举,怎能算是文人呢。”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孙犁抱着自己的酒囊,嘴大张着睡觉,发出一阵阵轻鼾。

    雪衣军师陈屑收好了书笔,看着孙犁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近处就是篝火,今夜无风,倒也不怕孙犁冻着。横竖她是搬不动孙犁,索性进了帐篷取出一条毯子来给人盖上,自去歇息了。

    子时,一条明亮的细线自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忽然起了风。

    有人忽然被冻醒了,激灵地抖了下身子,困倦的眼神无神地望着远处的光。

    顿了顿,她一下子坐起身,看着地上微微颤动的沙砾。

    “不好”士兵大叫,然后冲进了主帐。

    “将军不好了有敌军突袭”

    然而主帐空空如也,她环视一圈,什么人也没见着。

    来不及了

    她只好又奔出帐外,交代几个已经醒过来的士兵去将大家唤醒,速速整军备战。

    暗沉如波的夜色中,那道狭长的光线越来越近,近乎飞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汇成一片火。

    “是是葛逻禄”士兵们大喊,叫喊声将陈屑惊醒,连忙跑出帐外一看,大惊失色地命令将士们立刻戒备,然后狠狠地踹醒了在她帐外睡觉的孙犁。

    “孙犁”陈屑目色阴沉吗,“还不醒找死”

    孙犁被踹得一惊,翻了个身才爬起来,懵然地看着眼前。

    葛逻禄的大军已经杀过来了。

    她们对地形十分熟悉,又深谙马术,待军中一应人准备好,一对先锋已经冲了过来,足有数百人,浩浩荡荡直将军队冲得四散,甚至有少数几个不幸的士兵直接被残忍地割下了人头。

    “发什么呆”陈屑怒吼一句,“龟甲阵法”

    后起跟上排阵的军队并未起到很好的防御作用,葛逻禄人已经冲开了一条线,将整个军队断裂成了两半,布阵的序列发生了错乱,自然就会出现漏洞。

    “是预谋。”孙犁酒醒了大半,铁青着脸色斥了一句。

    从她们自汴京出发开始,这些人就已经磨刀霍霍,在这里等着她们的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公告9月21日也就是明天的更新会放在当天晚上十一点多,也就是凌晨不会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