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文子盘腿坐在办公桌上，对着投影上的内容发呆，脚边落了一地的纸飞机。纸飞机叠的不算好，纸张都是从笔记本上随手撕下来的，写满了孩童稚嫩的笔迹，时不时还有些被涂抹掉的地方。

    笔记本的空壳躺在垃圾桶里，曾经也是一个小女孩心事秘密的倾诉对象，如今却即将迎来被碎纸机绞成碎末的命运。好在本子的主人勉强活了下来，此刻正和她妈妈一起，搭乘名下的偷渡船驶向欧洲某个小国。

    她没用中也的手下办这件事，而是找太宰要了他之前留下的暗线。敌人的敌人可能成为朋友，老爸的属下还不是她的属下。年纪太小确实有些麻烦，好多事只能通过别人的手去做。要不是那两个部下临场发挥出色，说不定樱沢有纪就真的被a和a的部下截走，最后变成宝石挂在某位贵妇的脖子上。

    “啊啊啊好麻烦”

    文子往后一仰，直接躺倒在办公桌上，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办公室的窗户正对着海岸线，天尽头暮色四合，飞鸟的影子掠过层云。橙红色的天光正好落在她的脚踝上，大半间办公室淹没在影子里。

    “我真的一点也不适合干这种事，简直太蠢了。”

    啪地一声关掉投影仪，文子跳下办公桌，拿脚把地上的纸飞机踢到一块。总部有专门的人员负责处理可能涉及机密的办公室，连带着文子也能享受到这一级别的待遇，到时候会有人一起回收这些垃圾。但不安全就是不安全，就像有人说的那样，重要的情报只能留在脑子里。无论是地上这些，还是桌子上那一摞落灰的手稿，全都是文子丢出来的诱饵而已。

    文子没见过干部a，但不妨碍她听到过这位试图给中也下绊子的情报。和港口黑手党其他的高层比起来，常年出差处理各种公务的中也算得上是公开场合里使用异能力最多的那个，重力使的威名里世界基本都有所耳闻。怀揣着非战斗用异能力的a，自然不可避免的对忠诚和能力并存的同僚产生过觊觎的想法。

    不得不说这家伙运气其实还算不错，文子想着，要是他早来一两年，正好能跟太宰治来个面对面的较量。她不喜欢沾着人命的宝石，却很喜欢看到让她爸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的幕后主使倒大霉的场面。当初在事件里或多或少插手了的人，现在基本上在港口黑手党内部都已经销声匿迹，只剩下一个当场便让所有参与进来的部下死亡的a，没有被她抓住把柄后送进永无止境的厄运中去。

    “文子小姐，该吃饭了。”

    新村把饭菜摆在桌子上，因为还是小孩，所以必须按时吃饭。在这一点上文子还挺好养活的，除了一些特别不喜欢吃的东西，就是一个月都不换样也无所谓。

    “把那些东西找人收拾了，送到该送到的地方。”文子指了指堆在一起的纸飞机。

    “是。”

    女助理今年21岁，东京人，个子不高一头棕色长发，入职三年，最开始在档案室干着文职工作。两年前一个拿着首领特许的小孩到档案室翻阅资料，只有新村样样要求都按时做到，也不觉得给一个孩子办事有多么荒唐。自那之后，小新人一步登天，直接进了中原干部的秘书办公室。

    的办公室里勾心斗角也不少，只有打着大小姐烙印的新村待遇好点。不像其他人，这些分别负责处理中原干部名下各方面事务的秘书们，对文子做过什么心里有数。双黑15岁开始在里世界成名，他俩的孩子继承了家长们的资源，正式加入黑手党的时间只会早不会晚。新村作为最早的部下，地位肯定不会一样，蠢货才给人家下绊子。

    “下周六铃木集团有场晚宴，中也先生应邀出席，小姐您有兴趣吗”

    文子坐在沙发上吃着饭，听见新村的话，稍微想了一下，问道“铃木家的二小姐我记得是在东京读高中”

    几个干部在森会社里挂着高管的名头，偶尔也会出现在背景相对干净的重要场合。作为这一代唯一的幼龄儿童，文子经常被红叶或中也带去跟同龄人社交，对未来可能会打交道的人也算清楚。这位铃木二小姐属于比较接地气的那种，性格还算不错，值得来往，只不过

    文子揉了揉额头，虽然横滨和东京之间也就几个小时不到的车程，但她还不太喜欢往那边去。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光是想一想东京都觉得头疼，直觉告诉她那里可比有着三刻构想的横滨要混乱的多。

    “是的您要是有兴趣的话，我们提前给您安排行程。”

    带女儿出行和带女伴出行自然不是一个水准，无论是随行的秘书还是留守总部的秘书都清楚这个道理。

    “唔，还是去一趟吧，感觉会碰到很有意思的人。”文子把外卖餐盒放回袋子里，“你到时跟着我，有些事要你去做。”

    “好的，文子小姐。”

    新村助理带着要处理的垃圾离开办公室，窗外的夕阳早已消失不见。吃饱之后有点犯困，文子从储物柜里拿出毛毯和抱枕，一块铺平垫在沙发上，一块把自己裹起来。枕在不知道谁留下来的抱枕上，文子难得像个正常小孩一样蜷缩在沙发一角，意识陷入夜色和混沌之中。

    “嘀嘀”

    熟悉的闹铃声响起再睁开眼时，文子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唯一的区别是身后多了个老爸。父女俩挤在一张毯子里，这张沙发却还算绰绰有余，能再躺下一个成年人。

    按掉不知何时掉到地上的手机闹钟，文子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中也的胸口。睡觉之前中也脱了他那一身大衣和里面的外套、马甲，隔着一层衬衣传来偏高的体温。好在现在还算是夏天，开着空调盖着毯子，睡起来相当舒服。

    早上5点多，外面已经大亮，除非是海外的基地出了问题，否则基本不会有需要紧急处理的任务出现。活在黑暗里的人对早上大概都有点过敏，比如文子她爸就这样，要么直接通宵要么直接睡觉。

    中也的衣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看样子又是半夜出完外勤后想起来女儿还在办公室里睡觉，因为累得不行所以干脆直接在这里躺下了。文子隐约想起来，她办公室里的这张沙发床还是之前留下来的，因为保存的比较完好而且真的躺着很舒服，没有被文子丢掉，据说来历不太一般。

    看着她老爸睡得红扑扑的脸，文子决定找个机会彻底销毁掉她从角落里翻出来的那些东西。魏尔伦讲过一点相关课程，红叶也对她耳提面命了许多次如何保护好自己。也不知道办公室之前的那位所有者到底有没有料到现在这种情况，叛逃之前没收拾好的东西被他们两个的共同监护对象捡到。

    “几点了”

    中也被她的动静吵醒，听到女儿报时后，半梦半醒间把她的小脑袋按进自己怀里，“再睡一会，你这两天睡得太少了。”

    虽然文子睡了挺久，但被爸爸这么一抱，困意卷土重来。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中也的私人手机依旧保持在通话的状态上，从凌晨三点多一直到现在，始终没有挂断。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应该都是晚上十一点整更新了尽量调整一下日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