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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卷土重来
    梁苏本来就对何来这种处理事情黏糊糊湿哒哒的男士没啥好感, 索性三言两语应付式的哄走了事。她出门称了些水果,又去副食店里买了只烤鸡拎在手上,去专家楼看导师。

    路教授刚参加了一项重庆市内铁路征地的讨论方案, 有些体力不支, 这两天也没去学校。见梁苏过来,他笑呵呵的接过水果和烤鸡,又泡了茶给她。

    梁苏犹豫着把何来的案子说了,路教授表示这个案件情况并不复杂, 可以让她放单飞式的处理。接的时候谨慎点很正常, 不过一旦签了合同就得全力以赴。

    “只是你要记住一点,当事人当事人, 当面是人。”路教授体力不支的打了个哈欠, “咱们作为一方代理人, 往往在开庭前都很难触及案件的全貌。对方如果请了律师,搞证据偷袭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咱们只有保护好了自己才能好好保护别人。”

    梁苏点点头, 路教授又象征性的询问了一下她最近的课程安排。梁苏撒娇似的埋怨她登上讲台这么久, 连于鹤立都找机会想方设法蹭了堂课听, 更别说金玄虽然在校时间有限,也在百忙之中列席过她的课堂, 提了很多忠恳的批评建议。

    “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路教授笑得淡泊悠然, “何况对于讲课我本来也只能算个中不溜儿,现在更是撒手懒得管,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

    梁苏听着也笑起来,“那您知不知道为什么金老师会毅然退出实务界专心搞学术看他当年曾经是您的劲敌, 想必杀伤力也是可观的。”

    “他呀,是个外圆内方的人,表面上看一团和气,和谁都能说上几句,其实心里的原则多着呢。实务界看起来确实风光,大开大合的赚钱,不必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但外人不知道,咱们无奈之处多着呢。走千里披星戴月,多数时候还不被理解,有人觉得我们是专门为坏人说话,还有人认为我们没事就挑拨诉讼丧尽天良。法官的刁难、当事人的白眼,我经常觉得这是个罕见的要几头受气的职业。赚得多点怎么了既然要咱们肚里能乘船,那也得给多油水把肚皮上的脂肪填厚点再说”

    梁苏瞧自己导师常年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说起补充油水还头头是道,不免失效道“我这不是给您来补充油水了吗鸡肉加水果,您在弄些米面主食来吃,吃完倒头大睡,保证没几天就圆滚起来。”

    路教授懒洋洋的瞟了眼梁苏带来的吃食,“心思多放在琢磨案件上吧,毕竟你这个电热毯伤人的案件还没有确定委托,情况也不明朗。等委托人那边确定委托就好好调查吧,毕竟现在法官的专业素养层次不齐,真遇上一个固执的军转干部,得学会用最浅显的语言把案情梳理好。”

    听了导师的话梁苏觉得挺受用,“确实,案件法官分配往往是盲人摸象。虽然也能杜绝很多贪污腐化问题,但不专业的法官往往会做出影响案件公平公正的判决。不知道海外有没有存在类似的问题”

    “西方的法官全部都在最优秀的律师里选,检察官也是。很多国家会组织全国统一的律师考试,能考过的人寥寥无几,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哪像咱们,法学院毕业之后就可以直接授予律师牌。更别说法官的来源,更是五花八门。”路教授端起面前的浓茶喝了一口,“所以如果一审败诉,千万别灰心丧气。咱们的制度很科学,一审之后还有二审和再审,千万要用好上诉这个途径。”

    梁苏离开路教授家时,被灌了一肚子清苦的茶汤,脑子里却愈发清明起来。她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再上一层楼去看看于鹤立,又觉得天色将晚,有自荐枕席的嫌疑,索性作罢。回到寝室贺晓茹已经端着书在床上温习了,月光清幽的洒在她清秀的脸上,仿佛软烟薄雾笼罩下细雨朦胧的江南。

    想到这样的美人即将毕业后远赴西北吃沙子,梁苏心里又投下一层淡淡的愁云。贺晓茹察觉到她回来,抬起头扬了扬手中的书,“要期末考试了,你不复习吗”

    “我们专业考试成绩占年度综合分的比重很小,现在我也不抢着拿奖学金,再怎么都会及格,有什么好紧张的。”梁苏笑道,“越来越觉得享受生活才是人生的第一要务。”

    “今天有个电话打过来找你,我跟对方说你不在,结果让你回来了就找时间给他打过去。”贺晓茹垂下眼睑,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我听着那人嗓音耳熟就多问了一句,没想到居然是咱们学院的林主任。他作为系主任我也只在开学的时候见过两三面,没想到人家直接找到咱们寝室来。想必你之前在学校读本科的时候也是风云人物,是不是也承担了政治系的研究工作”

    梁苏腹诽情况不妙,却只能不动声色摇了摇头,“没什么,隔行如隔山,我哪有能力去承担两个专业的科研工作。林主任和我倒是有一面之缘,毕竟辩论赛上他也是评委之一。或许就因为这个原因我没拿到最佳辩手。”

    贺晓茹不知该如何说,只听梁苏又道“今天太晚,先睡了吧。有空我再去办公室找找他。”

    “也好,听起来不是什么小事。”贺晓茹并不知道梁苏正盘算着去找于鹤立商量一番,便按照她的认知继续说下去,“你见到林主任千万记得规矩点,我看他挺在乎政治素养,最好说出的话都能上升到觉悟上。”

    “我还是装聋作哑多听少说吧,毕竟有些话还是说给懂的人比较好。”梁苏匆匆洗过澡,见贺晓茹已经睡到在一旁,便也熄灯钻进被子里睡了。

    等第二天梁苏把林主任打电话来的事情告诉于鹤立,于鹤立面色骤然紧张起来;他让梁苏稍安勿躁,自己先去林主任那儿了解下情况再说。

    于鹤立一进林主任办公室,就看到对方眉宇深锁的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腿间,像一只坐在窗前等待雷电划过天际的狸猫。

    “小于来了呀。”林主任看着面前走路带风的于鹤立,眼前泛起一丝虚浮的笑意,“好久不见,住的还舒服吗”

    “房子挺好的,谢谢您这么久都没加价。”于鹤立笑着掏出一迭钱,递到林主任手里,“这是明年的房租,既然今天要来就顺道给您,免得下次再跑。”

    林主任数也不数就把钞票放进一边搁着的公文包里。“这都是小事,我现在搬了家,宿舍空着也是空着嘛。现在还没到收房租的时间,这次你主动约我见面,与你那小女朋友有关吧。”

    于鹤立点点头,心想既然林主任都这么直接,也就没什么好害臊的。“唉,梁苏最近忙得很,听说您打电话到她寝室,就跟我说了。她这几天开庭去了成都,又怕耽误您这边的事,所以拜托我见您。”

    林主任“哦”了一声,“我知道梁苏又要工作,还要念书,确实辛苦。不是大事我也不好打扰她,这么多年看着你们走来,再铁石心肠的人都被感化了。听符校长说她有海外关系,而且家庭条件相当不错,还选择留在国内吃苦,这样的孩子现在不多见。”

    “还不是学校这些年教育的好,梁苏从专业只是到政治觉悟都是过硬的。再说就算她海外亲戚有些资产,那也是她亲戚的,以我对梁苏多年的了解,伸手朝上这件事她做不出来。”

    林主任看于鹤立说到这里,眼中柔波荡漾,声音也随之软下去了一层。“我也是年轻过的人,当然能理解嘛。只是你家里对你的感情似乎有些着急,前几天给我打了电话,所以这次我不得不问问情况。”

    “怎么回事”于鹤立顿时警觉起来,“家里并不知道我要谈恋爱的事。何况现在我大嫂正在孕产期,家里都紧张的不行,怎么还会打电话来您这儿。”

    “是你妈妈。之前在重庆的时候就留了我的联系方式,我能理解做父母的担心千里之外的孩子,于是就把办公室电话给了她。之后她回到北京也没再联系过我。只是上周,我忽然接到你妈妈的电话,说想帮重庆的亲戚家里请个打扫卫生的,我不明白,就如实说自己生活向来朴素,打扫卫生之类的活儿都是亲历亲为,也不提倡去外面请人。”林主任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这时候她又问了你最近额情况,还问请没请钟点工。我估摸着是怕你浪费钱,还说起你就算赚来第一桶金也只舍得买个二手的面包车来运货,让她放心。”

    于鹤立看着愁眉苦脸的林主任,顿了半晌,缓缓开口,“她担心的不是我花钱,是我的终身大事,您不知道,我一回北京她就抓着我去相亲,吓得我连夜找机会飞回重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