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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同归
    于鹤离冥思苦想了一阵, 觉得先把梁苏安顿好是第一要务。“你现在已经没办法回寝室了,要不咱们先回专家楼,毕竟铺床叠被还要时间。”

    梁苏的脸蓦的红了, 不过想想也没别的去处, 不如先去专家楼再作打算。两人路过个小的卤菜店,随意买了些东西当晚餐,就直接回了学校。

    面包车行驶在七弯八拐的山路上,不时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如果是上辈子, 梁苏肯定嫌弃这样的车况, 不过时光一下倒退了三十年,连于鹤立眉头都没皱一下, 自己就更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她看着路边民居星星点点的光晕, 远处看仿佛坐落在山间的明灯, 走进了才知道触手可及。梁苏脑海间灵光一闪,“鹤立, 我想到另一种报警的方法。”

    于鹤立握着方向盘, 面如沉水, “你说说看。”

    “如果我们跟警察说贺晓茹的离奇遭遇应该没有人会相信,但是让贺晓茹报警说财物丢失说得通。如果贺晓茹找得到之前做头发的店, 那就先拿回她的背包和证件再说。我估计多半是找不到的,然后再去寻找她之前穿的衣服, 因为衣服具有相对稀少的属性, 只要找到了衣服再悄悄跟警察说后续遭遇,应当可以行得通。”梁苏看着于鹤立的眼光有些闪烁,“虽然逻辑上不是毫无瑕疵,但比之前的可信度高得多。”

    于鹤立微笑着踩了一脚油门,“这件事可以交给我。我在市政府实习了这么久, 公安局那边的朋友还是有几个的。只要能够最基本的报警标准,这点小忙他们肯定没问题,毕竟贺晓茹还有军嫂身份,这一点也符合现在的政治要求,拥军爱民可是所有人的责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既然能有办法报警,后续问题就可以大胆交出去了。“鹤立,我今天见到贺晓茹的公婆,才知道她考到重庆来不是为了更好的发展,简直就是生存的基本刚需。”

    “刚需”于鹤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就是,其实贺晓茹在安徽的家里根本待不下去,别说她跟公婆一起住了这么多年,那两个老人我今天就算看几眼都觉得窒息。你说贺晓茹这么温婉一个女孩儿,怎么会嫁到蛮不讲理的家里呢就算她是福利院里长大的孤儿,完全可以嫁个疼她爱她的人好好的过,没必要跟旧社会童养媳一样受欺压。”梁苏叹了口气,“不过我看她相处中一直在退让,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

    “习惯了呗。估计初入社会,期待家庭的温暖,因此没看清楚情况就一头扎进去了。”于鹤立将车稳稳的停在专家楼下,“咱们先别说你室友的事情了,现在公寓里什么都没收拾出来,可有的折腾。”

    于鹤立本来是无心之言,梁苏的脸却“唰”的一下烧了起来。还好有着朦胧夜色掩护,于鹤立只顾自己搬着东西冲在前面带路,根本无暇察觉她的异样。

    二人一前一后在楼道里走着,忽然旁边闪出来一个苍白瘦削的身影,在昏黄的廊灯下如同鬼魅一般,“小梁,你搬到鹤立这儿来了”

    梁苏一抬头,见路教授穿着肥大的白色灯芯绒睡衣,大大咧咧站在门口。“我刚在厨房切水果,就看到鹤立的面包车停在楼下,这大包小包的,看样子准备长期安营扎寨了”

    于鹤立脚步一顿,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如同在作案现场被抓住的贼一样,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看样子你们应该是去了百货商场,还没吃饭吧正好我这里有些成都带回来的新鲜卤子,你们愿意吃碗挂面的话就过来坐坐吧。”

    “鹤立,你先把东西放回去,我到路教授这儿蹭碗饭吃。”梁苏故作沉着道。于鹤立应了一声,加快脚步往楼上走去。

    “这就对了嘛。”路教授把梁苏迎进家里,“看你们买了些卤菜,那些冷冰冰的东西必须过了火才不伤胃。晚上吃点热的,我这里还有些梨子和苹果,可以补充维生素。”

    “您现在怎么过的这么养生”梁苏走进路教授家,发现昔日酒柜上的放着的烟酒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红薯干、花生米、奶粉等健康食物。

    “没办法,动过一次手术觉得在鬼门关走过,看开了很多。之前总觉得动乱耗费了我的十多年,我要想方设法把时间补回来。现在觉得这事情可以从长计议,如果身体保养好了工作到七老八十都不成问题。”路教授系上围裙,为梁苏下了碗面条,又拿出灯影牛肉和酱豆干混炒了,调成卤子盖在面条上。

    “这次你就算不来,我也打算找下你。有个家庭纠纷类的案子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路教授泡了一杯澄明剔透的碧螺春,笑盈盈的看着梁苏坐在桌前狼吞虎咽,“你上次有关司法精神病的论文会在四川法学杂志上发表,等到时候出样刊了会寄给你。”

    梁苏心中一热,现在就能出论文成果,那在同届研究生中就算是佼佼者了。“这个论文到时候你可以给金玄老师也看看,如果有些学术方面的会议他可以帮你牵线。这方面人脉他可比我广的多。”

    “我不是跟着您做实务吗现在又要参加学术会议,只怕会忙不过来。”梁苏压住心中的狂喜故作担忧道,“您这是改变了我的培养计划”

    “没有,只觉得你能跟着金玄几年,多和国内顶尖法学家交流,在学术上的造诣一定受益匪浅。我下午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符校长,他对你评价挺不错。”路教授温和地看着梁苏,“如果有机会,你愿意当我们的同事吗”

    “可,可以吗”梁苏觉得路教授是在开玩笑,“我是个保研都落榜的倒霉蛋,这么大的馅饼还是不要想的好。免得到时候失望。我只觉得老老实实做实务赚钱,比垂涎这些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机会要踏实很多。”

    “想想没事,不要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这上面才好。无论对人还是对事,最好的心态其实就是古人所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路恩平语重心长的说,“何况当老师并不影响你做实务,只是如何权衡两项工作的重心是需要智慧的。”

    梁苏心想,能同时做好这两点,就应该是时间管理大师了。她后悔穿越前没有多关注过娱乐圈,那里辈出时间管理达人,只是不一定都是褒义的而已。不过经过这么多事情的洗礼,无论贬义褒义,她都能平和的对待,只要能拿来为她所用,能解决实际问题就行。

    “好,我尝试多发论文,至于其他的也不强求了。毕竟留校学术不是唯一的考量标准,即使暂时是,以后也可能改变。”梁苏口吻中含着嘲讽,对于之前胡泉的那些小动作,她还没有完全释怀。

    “什么都可能改变。就好比今天你跟于鹤立回家,难道他对你的感情就能海枯石烂吗你是一个法律人,应当知道我们只能就已经做出的行为作出意见,虽然法律有一定预见性,但绝对不能信誓旦旦保证尚未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在情感上。”路教授仿佛又回到了三尺讲台,对着台下迷茫无知的学子们谆谆教诲、循循善诱。

    我们寝室的门坏了,我实在没地方可以去。特别是室友的公婆蛮不讲理,今天当着刘主任的面就敢抬脚踹门。我真不知道一个人留在寝室里还会发生什么。”梁苏清澈的双眼盯着面前雪白瓷碗里的残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尝试过求助吗”路教授温言到,“和我、或者金老师都可以。你不是旧社会的无知妇女,男朋友不是也不能成为你的生活重心。小梁,我发现你不知不觉已经对鹤立有依赖了。”

    路教授字字珠玑,一针见血的说到梁苏的心底里去。梁苏苦笑着,依赖,她何时有过依赖毕竟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莫名其妙穿越而来,孤身一人,无亲无友。梁氏与她而言或许能成为助力,但绝对不可能遮风挡雨。至于于鹤立这个撞上来的男朋友,可以深爱、眷恋,但作为依赖,他自己本身都不够枝繁叶茂,这点梁苏从来都清醒着。

    “我和鹤立没有打算同居,您今天看到我们搬家,只是权宜之计。”梁苏原本素白的小脸胀的通红,眼神也不敢看路教授。

    “正因为原本没有打算,所以我才担心你。我在海外受的教育,也不是讲三贞九烈的老顽固。你也是个成年人,我明白自己再怎么心焦都只能提出参考性建议。于鹤立这么带你回家,有征求过你的意见吗如果真的又情不自禁的时候你有保护自己的准备吗,还是这所有的东西你都没有考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