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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征兆
    梁苏发现, 在渝城政法学院,研究生过得比本科生好多了。本科生课业压力大,需要考试的科目也多, 几乎每天都打仗似的过得紧张兮兮。研究生就不一样, 必修课非常少,很多科目都可以用发论文代替上课和考试。她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办案上面,恰好路教授接了好几个在成都的项目,梁苏就替他打理重庆方面常规的工作事宜。

    相比梁苏的忙碌, 贺晓茹过的要轻松很多。除了在夜深人静的晚上有时候会想女儿想的哭, 多半时候她都没心没肺的快乐着。梁苏偶尔也会问起她既然如此四年女儿为什么不打电话回家,再不济也可以写信, 就是慢些而已。

    “我公公婆婆不认字, 家里的电话我打回去过, 婆婆接的,一听到时我的声音马上就扣了。”贺晓茹双目失神, 六神无主, “有一回是公公接的, 叫我既然选择出来读书,就和家里没关系了。”

    “这事要不要跟姐夫说说, 让他劝劝老人。”梁苏实在不忍心贺晓茹因为思女之情受折磨的模样,好言相劝道。

    贺晓茹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劝了, 没用。他说他休假回家会找公婆聊聊,这事在电话里不方便。我本来想趁寒暑假回趟安徽把女儿接去甘肃,和他一起玩几天,现在看来即使我回去也不一定见得到女儿,除非退学回原单位工作。”

    “别退学。”梁苏认真的说, “无论如何把书念完才你才可能如愿以偿调到兰州军区,这样就不用夫妻异地,还受老人们的气。”

    贺晓茹点点头,“他们哪里是想我回去,分明是过去好日子习惯了,每个月拿着我的工资,家务活还有人做。反正我也看开了,横竖两三年,等我毕业就好了。毕竟我公婆在南方过惯了,一辈子风调雨顺,不可能跟着我们去西北吃沙子。”

    第二天是周日,梁苏睡到中午才起床,贺晓茹早已不见踪影。梁苏推开窗户,见秋高气爽,云际深处一队大雁鱼贯飞过,发出欢快的鸣叫声。她想了想,从柜子里取出一件羊毛勾花针织衫配上鹅黄半身裙和方头坡跟小皮鞋,去专家楼找于鹤立玩儿。

    此时于鹤立刚打理好新店的装修事宜,只等从北京进的货运到重庆就可以开张大吉。难得的闲暇时光总是令人愉悦,二人去菜场买了不用肉票的猪尾巴用花生炖了,又炒了两样蔬菜,还从商店里称了半斤牛奶饼干回来磨牙。

    梁苏很享受和于鹤立的单独相处,这个精力充沛的大男孩儿会把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的展示给梁苏。比如关于未来的计划,亦或对身边人和事的看法。比如于鹤立就直接和梁苏聊起过贺晓茹的事,不过他觉得贺晓茹最好的选择并非毕业之后调往兰州军区,而是想方设法留在重庆工作,并且让爱人转业后也来重庆。这样在熟悉的环境里贺晓茹就会拥有比较大的自主权,而不是像个旅行箱一样以丈夫为中心跟着他跑。

    “我回去找机会跟晓茹姐说一下,只是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进去。”梁苏有些担心贺晓茹会继续固执下去。

    “没事,你做到朋友能做的就行,看开些,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于鹤立吻了吻梁苏的头发,“想想真快,一转眼咱们认识快五年了。”

    “前一阵子我还接到杭丽的电话,说领证了,请我下个月去福建喝喜酒。她没想一来一去至少一周多,我要办案还要给本科生上课、改作业,哪有这个时间。”梁苏的口气带着几分遗憾,“所以我去校外的银行给她汇了十块钱作为礼金,也只能这样表示下心意。”

    “这么快,有点让人意外。”于鹤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她才毕业几个月就忙着结婚,情况不太对头。”

    梁苏见瞒不住于鹤立,干脆和盘托出,“杭丽本来也不想,可是怀孕了,又不忍心打掉孩子。对方是福建当地的一个警察,在学校的时候老乡师兄介绍的,大三就开始谈恋爱,亏得那时候把我们都瞒的死死的。”

    于鹤立半躺在布艺沙发上,摸着吃饱的肚皮,悠闲的伸了个懒腰。“唉,即使古怪如你,耍起朋友也只是瞒住我爸妈,你的导师和同学可是一个都没想瞒。热恋中的人谁不想得到身边人的认可呢,除非真有难言之隐。”

    梁苏回想起来,只觉得当时的杭丽应该有骑驴找马的心,毕竟毕业后何去何从不是她能决定的,如果在学校里遇到更好的男孩,也可以处着试试。梁苏倒觉得没什么,反正恋爱这种东西你情我愿,杭丽也没有做出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过于鹤立作为一个六十年代出生的原住民,应该短时间内很难接受这样的观念。

    “谁没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呢,何况杭丽是女生,有点害羞也挺正常的。”梁苏顺手掐了于鹤立手臂上紧实的肌肉一把,“说谁古怪呢。你是不是闲着无聊,又来欺负我为乐。”

    于鹤立不甘示弱,只手撑起身体,在梁苏身上敏感的部位开始挠痒痒。梁苏笑得跌坐在地上,连连求饶他才罢手。两人又聊了下托福考试的事情,顺便说起符雨澜来。

    “他上次找我写个国庆的材料,被我拒绝了。”梁苏有些郁闷的说,“难道这么大的学校,上百个行政老师和学生干部,就没有一个写材料的人吗”

    “有时候机关里会让新进的人来写材料,也许是对之前的人不满意,还有可能是之前写材料的人不愿意继续下去了。不过写材料确实是个苦差事,但也有人甘之如饴,因为能近距离接触领导,很多时候都会有提拔的机会。”于鹤立注视着梁苏,若有所思,“你拒绝成功了吗”

    梁苏盘腿靠在沙发上,如老僧坐定。“这件事让胡泉来正好,他不是巴望着向上爬吗接触个校领导对他而言总比和辅导员交往有用得多。”

    “胡泉哪有这个才华”于鹤立呵呵笑起来,“他想贴人家也得人家看的上才成,咱们学院的领导哪个不是人精只怕胡泉一张嘴,人家就能看到他肚子里。对了,你别转换话题,还没说这事儿的结果呢。”

    “能有什么结果,第一次我婉言谢绝,人家栽给我,我给他面子胡乱做了个七八分。结果第二次符校长又来找我,我干脆以论文的格式把新闻稿从头写到尾,改都没法改,这才图个清静。”梁苏笑道,“早知道我就不那么认真备课了,不是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么”

    “话说符雨澜看样子还是对你挺好的,怎么,你看得上路教授看不上副校长”

    梁苏白了于鹤立一眼,“路教授找我做助理的时候,我是学校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学生,在我身无长物的时候他愿意教我本事,还从自己的工资中拿钱贴补我,这份恩情自当涌泉相报。但符校长来找我的时候,是他知道我有侨眷的身份,是梁氏集团董事长唯一的外孙女。既然他是看在这些身外之物上才有好感,我就只把他当做个普通的校领导,恭敬就可以,从命不可能。”

    于鹤立打心底佩服梁苏的清醒,如果是他面对副校长的示好,都说不定飘飘然难以把持住。两人吃过晚饭,在校园里散了会儿心才送梁苏回去。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校外的公交车也基本停运。梁苏洗漱完毕,边坐在写字台前翻看着路教授给她的案卷资料边等贺晓茹回来。结果直到夜深人静寝室锁了门,贺晓茹仍旧没有要回来的迹象。梁苏心里有些急了,她绕着贺晓茹的床铺看了半天,又在寝室内部地毯式搜寻了一遍,也没发现贺晓茹留下的只言片语。

    或许是和校外朋友出去玩耍,太晚了就顺便在外过了个夜上辈子的梁苏在审计淡季的时候也经常和闺蜜泡吧,玩得晚了或者略微喝的多了些睡在闺蜜家或者就近找酒店开个房间休息都是家常便饭。想到这里,梁苏的目光便落在贺晓茹贴在桌子角的课程表上。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的课程比较集中,周一周二基本上没什么课,周三和周四则上午和下午都有课,此外周五还被安排了半天教研总结活动。

    过了凌晨,梁苏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上下眼皮子直合眼。她给贺晓茹在走廊上留了盏灯,便顾自睡了。次日金玄回校,梁苏基本上一整天都待在办公室和他探讨如何给大一学生出期中试题。金玄的想法是先让同学们树立起对婚姻法学习的信心,题目不要出的太难。梁苏则主张坡度式出题,百分之六十的容易题确保学生上了课就能够及格,百分之二十的活题没有正确答案,言之成理即可,这样才能锻炼学生的辩证思维,百分之二十的难题则是留给学有余地的同学们,顺便也给大家敲敲警钟,告诫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梁苏回到寝室已是深夜,她发现贺晓茹仍然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