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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捉奸讨薪两不误
    梁苏和柯辉赶到家属住宅小区已经过了晚上八点。两人很容易就敲开了刘微微家的大门。梁苏站在柯辉身后, 看着面前黑瘦的男人和身后眉清目秀的小学生。

    “柯老师,您怎么来了。”刘丰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开门放两位进来。

    刘微微恭恭敬敬唤了句“老师们好。”柯辉本来板着脸, 面对自己教了一个暑假的孩子又觉得于心不忍, 他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道“微微你到一边写作业去好吗,今天老师过来跟你爸爸有些话要说。”

    刘微微点点头,“老师,我这就去。待会你跟我把错的地方讲一讲。”

    “好的。”柯辉看着微微期待的眼神, 不由自主答应了。他隐隐知道, 这次学姐带着他来要薪水,是使了些招数的。这事儿估计一时半会儿玩不了。

    “微微的妈妈厂子里忙, 又要加班, 我也是下午才回来的。家里太乱, 我和微微妈妈都忙,没时间收拾。”刘丰潦草的把堆满杂物的沙发收拾了一块儿能做的地方, 请梁苏和柯辉坐下, 又去厨房倒了两杯水来。“不好意思茶叶刚用完, 先将就着喝点水吧。”

    梁苏清了清嗓子,“我是柯老师的朋友, 今天过来也有正事找刘先生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晚上过来打扰您。”

    刘丰意识到事情的严肃性, 在旁边拉了个小板凳坐过来。

    “柯老师在暑假给微微上了快三十天课, 这事你知道吧”梁苏懒得拐弯抹角,随手掏出之前的信纸晃了晃,“您当时的字据柯老师都保存着。”

    “不是两周前就结束了吗”刘丰面露疑惑,“我经常出差在外,微微的事一般都是他妈妈在处理。”

    “您的太太没有付柯老师的钱。除了第一周给了五块钱之外, 柯老师没有再从您太太这里拿到过钱。马上他也要开学交学费了,所以才过来请您行个方便,把柯老师应得的补课费给他。”梁苏和颜悦色的对刘丰说。

    这下子刘丰想起来,上次他从天津出差回家,妻子说柯辉临近开学,所以不来了。当时他还在想应该多留几天,不然他和妻子都忙,没办法照顾好刘微微。等到小学开学,白天可以呆在学校,晚上也可以寄宿在那里周末回来,他们夫妻就轻松多了。

    “柯老师,我实在不知道这个事。”黑瘦的男人转了转眼珠,饱经风霜的脸上褶皱互相爱挤着,看起来和菊花差不多,“钱也在微微妈妈那里,要不你先回去,下次让微微妈妈打你寝室电话。”

    梁苏摇了摇头“我们就在这里等。”

    刘丰叹口气,“我不骗你们,微微妈妈真的很忙,厂子里办公室她是主力,以前通宵加班的时候都有。我也不晓得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没事,刘先生你有没有厂子里头的电话”梁苏心平气和地问。

    “有门卫室的,没得他们办公室的。微微妈妈说,办公室的文件都是重要商业机密,现在全国施行市场化改革,他们为了竞争的赢那些个体户只能拼命更新产品,所以必须要保密,为了防止被外人窃听,都只能内部号用。”刘丰抓了抓所剩无几的头发,“这样吧,我打个电话到门卫室问哈子。”

    刘丰去靠墙的桌子边打电话,这时候微微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等着一双眼睛看着父亲。梁苏忙示意柯辉跟他去房间里看作业,自己坐在沙发上喝水。

    “没人加班灯都熄了师傅,真是不好意思咯,麻烦了。”过了一会儿刘丰挂了电话,忐忑不安的回到沙发上,喃喃自语“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为什么会这样。”

    “微微妈妈不在厂里面,她又不会骑自行车,难不成出事了”刘丰惊慌失措,“我要报警这不得了,万一遇到抢劫的,她一个女娃儿,怎么遭得住嘛”

    一旁的梁苏冷眼旁观,觉得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是个正宗的四川“耙耳朵”,怕老婆、也疼爱老婆。

    “没准我们能带你找到微微的妈妈。到时候再找警察不迟。”梁苏理了理小腿旁的裙摆,怡然自若的站起身。她快步走到刘微微房间门口,喊了柯辉出来。刘微微跟在柯辉身后,天真无邪的扬起小脸,跟父亲撒娇闹着要一起出去。

    柯辉为难的看向梁苏,梁苏对他悄悄使了个眼色,让他千万别轻举妄动。本着为祖国下一代的心理健康考虑,梁苏也不愿意让刘微微看到父母在麻将桌旁对峙的一幕。

    “微微不慌,在家里乖乖睡觉,你爸爸去院子里送送我们就回来。”梁苏捏了捏刘微微白皙的小脸蛋,“柯老师过来的路上反复说微微现在是男子汉了,特别勇敢。”

    微微听到这话,马上挺起胸脯,表示自己一定能够做到。刘丰出门前还不忘去厨房检查了炉灶,确定没问题才放心的跟梁苏和柯辉出了门。

    “柯老师,你的印象没错吧”刘丰的口气有些怀疑,他警惕的看着院子里昏黄的路灯与摇摆不定的树影,“你怎么往我们院子中心里走。中心这一栋都是厂子里有头有脸人住的,万一敲错门打扰到他们,我怕他们给我老婆小鞋穿。”

    “没事,我们来敲门,你可以先猫在楼道上,等我们进去了再进去。”梁苏不以为然,她心里想待会如果实在要不到钱,自己想办法拖住刘丰,让柯辉去附近的楼里面请一起补课的几个娃的家长过来。到时候人多,他们也不好否认,赖着不给钱。

    柯辉带着他们走进领导住的中心楼里。这层楼台阶比刘微微家的宽很多,墙壁粉刷的雪白,路灯也更亮,显然平时有专人在打理。刘丰跟在最后,脚步蹒跚,似乎有些不情愿。爬了三四层楼,几个人来到一户虚掩着的大铁门前。里面麻将碰撞声络绎不绝,还有人在大声讲黄段子,夹杂着男女放肆的调笑声。浓郁的烟味儿从门缝里往外散,熏得柯辉有些微微咳嗽。

    梁苏偷偷瞟一眼站在楼道处不敢继续走的刘丰,他眉宇间带着股难以置信又心如死灰的颓然。“上来吧,我眼睛不好,不晓得满屋子姐姐哪个是你老婆。就当帮我,自己看哈儿也心安。”

    听了梁苏的话,刘丰又往上走了几步,一双小豆眼丝丝盯着门缝里透出的光线。柯辉藏在门后,大气也不敢出,只能扭头去看梁苏。

    梁苏三步并两步上前,手指伸进缝隙里微微用力,打开了门。

    “那个在屋外头哈,进来耍呀。”柔媚的川音响起,紧跟着粗壮的男声“姚芳,不会是你娃儿吧,不是说在家里自己写作业吗总是往这里跑,还让人玩不玩咯。”

    “当然玩,我都跟娃儿说了,妈妈今晚在厂子里加班,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娃爹一天到晚在外头闯,这时候即使回来也早睡了,根本想不起我。”那个叫姚芳的女人故意说的哀婉可怜,惹得周围牌友发出欢快的笑声。

    “如果不是这样,轮得到你来疼爱。咱们姚芳可是名副其实的厂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声俏皮的接嘴。

    “就是就是,李姐有吴哥,姚姐有傅哥,大家都不寂寞啊。不是有首歌唱的是革命者永远是年轻quot另一个男的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只是嗓子非常难听,声音还大,像破锣响。

    这时候躲在阴影里的刘丰再也忍不住了,三步并两步冲了进去,对一屋勾肩搭背的男男女女吼道“你们闹够了没有”

    屋内顿时寂静无声,梁苏站在低几步的台阶上,看到刘丰走到一个呆若木鸡的女人跟前,把他从身后男的的怀里一把拉了出来。“这就是你在厂子里加班”刘丰怒不可言,气的直发抖。

    “妹夫,好好说嘛。姚芳只是来打个麻将而已,没啥子的。”李姐温言软语的相劝,“还不是怕你生气,才说在厂子里加班。同事之间打麻将放松下很正常,今天芳儿手气好,盈了不少钱。”

    姚芳点点头,刘丰瞪着她,咬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众人被刘丰的闯入扫了兴,纷纷拿东西告辞。

    “哎呀,芳芳,你看你老公急了,还不快回去。”李姐看到刘丰仍气急败坏的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巴不得尽快将这两尊瘟神请出门去,免得刘丰一时发怒在他们家打砸,搞烂了新换的木地板。姚芳自知理亏,只得木木的低着头,气氛一下陷入僵局。

    李姐的丈夫过世前是企业领导,这才分到中心楼的房子。丈夫死去没几个月李姐就觉得寂寞,于是在家里开了个小型麻将馆,买了五六张桌子,正好请同事们每天晚上过来打牌,顺便沟通下感情,还能抽点台位费。俗话说和气生财,李姐看着刘丰这么一闹,门庭若市的大房子里只剩下他们三大眼瞪小眼,忽然灵机一动,抓起桌子上散落的零钱就塞进姚芳的包里。

    ”芳啊,你看你今天赢得也够了。快点回去吧,明儿个厂里还要上班。”李姐连哄带骗的塞了好几把零钱,又挽着姚芳的手臂连推带搡往门口走去。刘丰回过神来,恶狠狠的四处走了一圈,哪里还有奸夫的踪影于是只能跟在老婆身后,有什么事回了家再算账。

    梁苏早拉着柯辉在门口等,姚芳捂着脸走在前面,刘丰跟在她身后咬紧牙关,双拳紧握。两人默无声息走回自己的单元门前,梁苏就带着柯辉把他们拦下来了。

    “刘先生、刘太太,我和柯老师在这里等了你们好久。”梁苏礼貌又客气地说,“我今天和柯老师过来,是因为快开学了,想结一下暑假的家教费。”

    此时姚芳由于奸情被撞破,心乱如麻,平时的精明厉害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她摸了摸口袋,支支吾吾的问“不是说效果不太好,就算了嘛”

    柯辉见姚芳垂头丧气的模样有点可怜,正准备开口,忽然梁苏抢一步挡在他前面。“您之前和柯老师说好的是按时间收费,不是按效果收费。不信这里有刘先生签字的文书为证。而且说好的时间是一小时五毛钱,每天两小时一块钱。但除了最初的五块钱之外,柯老师之后没有再拿到一分钱。而且柯老师每天都在超负荷工作,说好两小时一天,他实际做了几个小时您清楚。您在厂里工作忙我们都能理解,都是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做贡献嘛,所以我们没有多要,只是把说好的那一份拿着就可以。毕竟都是学生娃儿,开学了也要买书,用钱急得很嘛。”

    看姚芳还在犹豫,梁苏笑着对柯辉说“你记不记得一起补课的还有那几家娃儿,你每天讲课的时长他们和他们的爸妈都晓得。我看刘太太记性不好,要不待会你去他们家喊下家长作证,再叫上刘微微,几方一起也好提醒刘太太想起来。”

    一直站在姚芳身后的刘丰的肺都快气炸了,还叫证人过来,一五一十记录姚芳的晚归不等于拿了把尺量他头上绿帽子的高度吗都是背叛,把他男人的尊严扔到尘埃里践踏,还要把刘微微牵扯在里面。想到儿子童真无邪的小脸,他心如刀绞。

    “不用了,我相信你们,一共多少钱”刘丰声音嘶哑地问。

    “二十一块。”梁苏毫不含糊地说。

    刘丰一把夺过姚芳的包,从里面抽出三张十元钞票塞到柯辉手里。“不用找了,天色不早你们快点回去。”

    在柯辉的价值观里,自己的劳动所得是多少就多少,怎么能多要别人的钱呢。可他身上也没有九块零钱,正准备说改天送来,之只见梁苏按着他的手说了句“谢谢刘叔。”

    刘丰不等他俩反应过来,抓住姚芳的胳膊很快进了单元门。梁苏也赶紧带着柯辉离开了。

    “学姐,咱们无缘无故多拿钱不好吧。改天我找时间把零钱给他们送过来。”回校的路上,柯辉依旧惦记着多收的九块钱。

    梁苏笑而不语,心里想这孩子怎么不开窍,刘丰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她和柯辉了。干净的消失才是他俩最应该做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