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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晏离舟醒来后就让人去唤霍擎,他不会梳头,也不会什么术法,废了半天力气才给自己扎了个歪歪斜斜的高马尾,如墨长发只用一根白绳系着,至于匣子里的血玉簪,鹊尾冠等,全被他无视了。

    素点好,反正都会乱的。

    晏离舟用指尖轻触自己的颧骨,蛇鳞已经接近肤色,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那块皮肤似乎变得更加光滑,只是,那额上妖冶的红印还在。

    真好看

    千山月不喜欢待在外面,晏离舟又不肯抱它,它无奈之下只能回到晏离舟的身体里。

    晏离舟得到它的夸奖,再一看镜中头发凌乱的青年,默默无语。

    没有眼睛就可以乱夸吗。

    “师尊。”霍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晏离舟走到门口,问他“你把药送到了”

    霍擎点头,目光落在晏离舟乱糟糟的头发上,一时恍惚,顺口补充“弟子将话一并带到了。”

    晏离舟有点紧张“他什么反应”

    霍擎“他没有反应。”

    晏离舟哦了声。

    霍擎见晏离舟没什么精神,山风吹动他头顶几缕没扎紧的碎发,他看上去非常失落,还有点蔫蔫的。

    五大三粗的壮汉重重咳了声,改口道“他、他虽没有回应,我看他面色红润,想必是在暗喜。”

    霍擎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说,要是师尊能关怀他,哪怕没有药,他也是开心的。

    晏离舟立马来了精神,抬头仰望比他高出快两个头的壮汉。

    “真的”既然是开心的,那就是消气了,祁白茶应该不是那么记仇的人吧

    师尊失忆前从来不会这么仰视他,在他反应过来前,师尊总会先提醒他。

    “霍擎,蹲下。”

    霍擎受宠若惊,又觉得自己糊涂,明知道师尊脑子坏了,还站那么直干什么

    晏离舟不懂霍擎说着话,怎么突然蹲起马步来了,不过这样更方便交流,他也没问。

    晏离舟“那他用过早膳了吗”

    霍擎“他一早就被仙尊叫去了应炔峰。”

    晏离舟眉头紧蹙“发生什么事了”

    霍擎“仙尊知道了他冒犯你的事,说是要严惩他。”

    晏离舟面色陡然发白,无尘仙尊又不是朝漉,他肯定能看出祁白茶的真实身份。

    “师尊是怎么知道的”

    霍擎“好像是二师伯说漏嘴的。”

    晏离舟“”朝漉你个大嘴巴。

    我就说他是长舌妇吧

    晏离舟绕开堵在门前的壮汉,径直往院外走去。

    金光高悬于天际,他推开山门,入眼只见烟波缥缈,层层山峦直冲云霄,被冰凝结的巨大锁链淹没在翻腾的云海之中,锁链震动的回音在山谷中盘旋不息。

    千山月解释。

    无尘宗共有十三峰,无尘仙尊身在主峰应炔峰,其他侧峰由锁链连结,只有外门弟子居住的翠竹峰有能通往山下的道路,其余人想要横跨山峰之间,只能走这条锁链桥。

    晏离舟用肉眼测量这座山的高度,却只看得到浓稠云雾,连飞鸟都不见了踪影。

    这一脚踩空,怕是只有一个死字。

    晏离舟“那我要怎么过去”

    等他一步一挪抱着锁链爬过去,祁白茶恐怕早就变成凉茶了。

    脊骨滑过一片冷意,千山月从他体内钻出,寒剑悬浮空中,稚嫩声音在山巅回荡。

    “阿离,抓着我。”

    千山月丝毫没有怀疑晏离舟失忆后,除了性格变了外,怎么连一身本领也给忘记了。

    晏离舟半信半疑碰上剑柄,千山月只顾享受这失而复得的宠爱,不管晏离舟抓没抓紧,直接兴奋地蹿了出去。

    “啊”飞剑速度太快,晏离舟感觉自己手臂都快脱臼了,他一张嘴便塞了满口的冰雪,完全没法阻止千山月。

    手臂撕裂前,腹部传来一股热流,顺着他的经脉往四肢百骸扩散,手臂的拉扯感减轻,剩下全是呼啸山风与冰渣子打在脸上的疼痛。

    等晏离舟落在应炔峰山地上,他辛苦扎的头发早就散开,脸颊被冰凌刮出几道口子,轻薄罩衫也褪到了手肘处。

    守门弟子远远就看到一身狼狈的白衣剑尊,两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无尘仙尊说的没错,泷月君果真被劈坏了脑子,连行为都变得这般古怪。

    晏离舟太阳穴上还有未干涸的泪痕,他来不及生气,迅速从乾坤袋里翻出帷帽给自己戴上。

    通往议事殿还需跨过百级台阶,应炔峰不得使用术法,千山月没再任性地带着晏离舟往上赶。

    晏离舟刚跨了两级台阶,远远瞥见侧面广场上架了一座红漆云台,一群穿着素袍的青年修士鱼贯而出,纷纷往这边赶来。

    晏离舟觉得稀罕,问千山月“那是什么地方。”

    千山月解释“这是登云台,还未到筑基期的弟子不敢跨越锁链桥,坐登云台的飞梯就可以直接上来。”

    晏离舟“”

    寒剑摔在地砖上发出叮当脆响,像是冰块碎裂的声音,还挺好听。

    晏离舟揉揉自己酸疼的胳膊,撕裂的剧痛感仿佛还烙印在身体里,刚才那点委屈因为千山月的解释而延迟升起,后怕席上心头。

    晏离舟“有捷径可以走你不早说”

    被拽着飞真的很疼,他很少生气,这是真的疼怕了。

    千山月委委屈屈趴在地上,不肯自己起来,“有我在你不用和他们挤云梯,我想让你碰碰我嘛。”

    晏离舟“”这个理由不能安慰他。

    白纱遮住晏离舟的脸,千山月能感知晏离舟的愤怒,声音减弱,“你这不是已经过来了吗”

    晏离舟“”

    千山月说的无关紧要,却在火上浇油。

    千山月终于察觉自己说错话,去蹭晏离舟的小腿,想要他别生气了。

    晏离舟不想理它,一步三台阶就往议事殿走。

    千山月跟在他身后,不停拿剑柄撞他小腿,试图哄他。

    只是,这种哄人的方法似乎用错了。

    小腿被撞得发疼,晏离舟深吸口气。

    忍,他不要和一把剑吵架,那样太幼稚了。

    广场上聚满了来参加弟子大选的修士们,奇怪的一人一剑想不被注视都难。

    隔着轻薄云雾,他们只看到白衣青年像头骡子,正被寒剑抽打着往山上爬。

    一名小修士拉住身边同伴,问道“那是谁”

    晏离舟戴着帷帽看不到脸,同伴被他身后的寒剑吸引,“千山月你都不知道”

    千山月认主,那么那个人就是泷月君了。

    传闻中冷情冷性,仪态端庄的剑尊私底下竟然是这副模样

    小修士“剑尊这是做什么”

    同伴“你不懂,剑尊曾落入魔物盘踞的寒窑,三年苦修意志坚定,从未走火入魔,自那后过去六年,剑尊每时每刻都不忘约束自己,我猜测,千山月定是听从剑尊命令,帮他锻炼耐力。”

    小修士目睹那把嚣张的剑打在剑尊皮肉上,不禁叹道“剑尊这等胸襟,我等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