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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冯宏达低下头去, 掩藏住眼中痛苦,嘴角的皱纹深深皱起。

    “哦,不对, ”林菀玉讥笑一声, “冯青志是假名字, 你叫冯宏达”

    两年多, 自己的名字被提起, 冯宏达好似遭了一记闷棍, 的脊背微晃“我们与林家已无瓜葛,二小姐又何必找上门来,与我为难”

    “为难”林菀玉冷笑,雍容的脸上再也维持不住,“你如何不说, 当初为难我林家”

    冯宏达袖下双手攥紧,手背鼓出青筋“我与菀娘彼此真心。”

    “真心你用一个假名字来跟我说真心”林菀玉每根睫毛都气得发颤, 时过二十年, 仍旧无法释怀。

    不是冯宏达, 林菀书怎会被赶出国公府, 一家骨肉分离,母亲整日以泪洗面。

    冯宏达抬起脸,眼眶赤红“二小姐想出气,我无二话。”

    “我不是来找你出气, 没那闲工夫。”林菀玉重拾脸上端庄, 双手板正叠好, “是老太君让我来的。”

    “老太君”冯宏达死寂的眼中开始翻涌,声音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她想做什么”

    林菀玉也不急, 语调已然平缓下来“老太君说,菀书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让带回国公府。”

    “不行”冯宏达哪还坐得住,一掌拍上桌子,“依依是我的女儿,你们不能带走”

    桌上杯盏震下地去,细腻白瓷瞬间碎裂,四散开来,只剩碎片。

    随行的家仆闻听动静,齐齐冲进屋来,护在林菀玉身旁,眼神恶狠狠瞪着冯宏达。

    林菀玉不慌不忙,轻轻抬起手,对着家仆一挥,示意退下。

    冯宏达神情激动,怒目圆瞪,即便知道对方身份,此时也不会退让。

    他的女儿,怎么能让林家带回去

    “冯青志,念在小妹的面子上,有些话我也同你说清,”林菀玉俨然不是刚进来时,现在完全稳住情绪,“孩子跟着你,后面可是要遭罪,回国公府那也会安稳。”

    冯宏达身形微晃,藏了两年,隐姓埋名,却不想等来的是林家

    “依依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许动她。”冯宏达头内开始发疼,锥子一样钻着他的脑颅,滋滋作响。

    “我是她的姨母,自然会对她好。”林菀玉低头,看着自己保养很好的手,“回去国公府,老太君会对她更好。”

    “不会”冯宏达摇头,鬓间白霜中,隐隐沁出汗珠,“她现在很好,有家,有孩子,有有丈夫。”

    林菀玉扫了眼冯宏达,嘴角一抹轻笑“这些都好办。我今日先说这些,你好好想想。”

    “不用想,我的女儿我会照顾。”冯宏达斩钉截铁拒绝,内里紧咬牙根。

    “不用急着说,”林菀玉站起身,优雅迈步往外走,“我会在辛城住几日,依依,她也应该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说完,林菀玉离开前厅,径直走出大门,再未回头。

    伺候的婆子半弓腰身,托着林菀玉的手,小心扶着人上了马车。

    林菀玉坐好,伸手理好衣裙,双手规矩叠放在膝上,下颌轻抬。一举一动,是打小受过的教导。

    “打听确切了那孩子是捡的”林菀玉问。

    “是,”车外,婆子跟随走,在窗帘外回道,“名叫桃桃,是个人家丢弃的孩子,捡回去的时候还病着,养了许久才救回来。”

    林菀玉叹了一声,面上闪过愁绪“和她娘一样,心软。”

    婆子应了声是,往那晃动窗帘看看“夫人,都这么多年,为何还要带表小姐回去天这样热,咱大老远从墨州赶过来。”

    “你怎么会懂”林菀玉拾起一旁团扇,扇两下风,“那是老太君的心结。”

    当年事,林菀玉再清楚不过。林菀书离开后,老太君十分后悔,后面就成了愧疚,认为当初再使一把力,就不会母女分离。

    所以知道冯依依的存在,是一定要把人接回去,了却老太君心中的愧疚。

    。

    冯宏达坐在前厅,久久不动。空洞的眼神,像是被冻住,完全没了先前光彩。

    前几日养好的精神,在这一刻全部涣散,一张脸上可见的苍老下去。

    右手死命揉着额头,依旧无法缓解那翻卷的头痛。

    他有时候在想,记性越来越差,可为什么想忘掉的却依旧清晰年轻时的错事,多少年来枷锁一样禁锢着他。

    拼尽全力,他想和心爱的妻子美好下去,有些还是无法摆脱。

    当年一步错,就要背负一辈子吗

    林菀玉今日登门,冯宏达知道,意思肯定是定国公府的。

    冯宏达突然有些吃不定,若是冯依依知道她自己的身份,是否会去京城认亲说起来,她有个很好的出身,母家是真正的世家大族。

    “送回去”冯宏达喃喃着,嘴角干燥泛白。

    林家能找到他,那么别人也能找到。回了林家,冯依依就不用跟他东躲西藏,甚至生活会更好,桃桃也会跟着受益。

    “不。”冯宏达转而否定。

    他活着就是因为冯依依,一手拉扯大的女儿,他不舍得。谁知道最后,林家会如何安排冯依依

    冯依依从后堂绕过照壁,进到前厅,正看见冯宏达在揉着头,神色难看。

    “爹,那位夫人是谁”冯依依问,一眼就看见地上的茶盏碎片。

    冯宏达抬起头,扯出一个淡笑“她来打听珍珠的事。”

    这话,冯依依不太信。冯宏达做买卖向来和气,哪有摔杯盏这种

    分明是心中发怒。

    “依依,”冯宏达忍着头疼,坐直身子,“我听说东面乘船出海,可以去藩国,南面,西面都可以。”

    冯依依取了扫帚,扫着地上碎片“藩国我也听过。爹,你想离开辛城”

    冯宏达无言以对,林家的事他无法说出。也清楚明白,凭他斗不过林家。

    他眼中,女儿是自己的命;可在林家眼里,就是再多一个姑娘,何其容易

    “没有,我是随意说说。”冯宏达压下心思,现在想走,恐怕已不易。

    再说,当初辛城这边是他早有打算,现在去藩国,却是真正的一清二白。冯依依跟着,会受苦。

    冯依依也没再问“等上秋,城南池子那批蚌出珠,正好是用在年底的,我想进项会不错。”

    “那就好,”冯宏达站起来,觉得头痛欲裂,“我出去走走。”

    “爹,”冯依依扔下笤帚追上,不放心道,“不要走远,让吴管事跟着你。”

    冯宏达没回头,真是点头应下,便走出前厅。

    大半天过去,冯宏达仍旧没回来。

    冯依依坐在秋千上,不远处,朱阿嫂正带着桃桃学走路。

    “娘子,”梅桓不知何时走过来,手里抓着两颗李子,“给你,洗过的。”

    冯依依伸手接过,低头看着油亮的果子“谢谢。”

    梅桓笑笑,双手一拉裤脚,蹲在秋千旁,看着草坪上的桃桃“今日家里来的夫人,是官家夫人吧”

    “你怎么看出的”冯依依攥着果子,其实她也是这样以为。

    “你看她走路,每一步都稳稳当当,端庄得体,不像平常人家夫人。”梅桓道,转脸冲冯依依一笑。

    如此,冯依依更猜不到发生了何事偏偏冯宏达不说出来。

    像当年冯家的大火,冯宏达许多事都藏在心里,自己承担。可是越这样,冯依依越会担忧。

    “娘子想知道,其实不难,”梅桓道,手里拽了根狗尾草晃着,“你去问问那位夫人。”

    冯依依没说话,从秋千上下来,李子装进兜里。

    冯宏达没有回来,她要出去寻人。

    梅桓有眼色,麻溜从地上跳起,几步跟上。

    从家仆口中得知,冯宏达是去了新河道那边。冯依依和梅桓径直往那边寻。

    运河南扩,是分段而挖,到时候连通开。

    此时早过了一日中最炎热的时候,工匠们抡着工具在前方挖土抬泥,一片忙碌。

    边上倒是有些看热闹的孩子,只是其中并没有冯宏达。

    河岸阴凉处,搭了一处草亭,里面摆了桌椅。

    娄诏正坐在里面,手里握着一盏凉茶。眼前繁忙施工景象,虽然杂乱,但是能想到完工之后的宏伟。

    运河这件事,足可以名留史册,颂扬千古。

    “大人,你看。”清顺眼神示意远处。

    娄诏看过去,就见着女子一身淡紫色,站在草地上,风一过,扬起她的衣袂飘飘。

    适才还一股铿锵的千古伟业,如今软了心中某处,眼神追随那片身影,涩涩发酸。

    看到跟在冯依依身旁的梅桓,娄诏眉间一蹙“他,查了”

    “是,”清顺弯腰,仔细回道,“的确是隔壁镇乡下过来的,家里兄弟姐妹众多,被父母潜出来讨生活。”

    娄诏靠着椅背,手指摸着光洁的下巴,看着梅桓一举一动。

    “大人,其实有些人就是天生长得白。”请顺道,然后对比了梅桓同娄诏的,发现两人五官都是十分出色那种。

    这也难怪,冯依依身边的男子,无论大小,娄诏都会觉得碍眼。前有徐珏,关语堂,此时又多出来这个叫梅桓的少年。

    那边,梅桓也看到了娄诏。

    倒是不像旁人那样,不愿与官府人交道,梅桓主动走到草亭。

    “娄先生忙公务呢”梅桓问,脸上笑容可掬。

    娄诏视线穿过梅桓,看着冯依依继续往里走去“施挖重地,不能随意乱走进出。”

    “我家老爷至今还未回家,过来找找。”梅桓解释道,不见外的走进草亭,抬起袖子擦着额上汗珠,“天儿真热啊”

    清顺瞪大一双眼睛,心道这毛头小子够大胆儿,就这样堂而皇之进来。

    “能给我倒碗水吗”梅桓看着桌上茶壶。

    娄诏淡淡扫过去一眼,开口“请便。”

    梅桓道声谢,手去提茶壶。

    “你这只手,”娄诏盯着梅桓攥住壶把的手,眼角轻抬,“不像是下田的。”

    闻言,梅桓放下壶,干脆把手伸到娄诏面前,摊开来给人看,脸上满不在乎“娄先生会看手相我手上有茧,就是劳作所留下。”

    “右手虎口茧子厚,左手三前指指肚有茧,”娄诏收回视线,继续是寻远处那片紫色衣角,“你善弓箭。”

    梅桓搓搓手,不承认亦不否认“乡下也要打猎嘛。”

    娄诏没再理会,一句话,人要是聪明,就会知道他说的什么。

    他走出草亭,沿着繁忙河道往前走。

    梅桓想来是渴了,兀自倒的茶喝,边喝便道“娄先生的差事真清闲,什么也不用做,一整日坐着喝茶。”

    清顺看着走出去的娄诏,偷偷咽了口口水。再看正喝得欢的梅桓,也不知道这人是聪明,还是蠢

    “兄弟,他一直脸这么臭吗”梅桓对着娄诏的背影扬扬下颌,“好像对我有敌意啊”

    “咳咳,”清顺咳了两声,“要不,再给小哥添点儿水”

    梅桓搁下茶盏,没有再喝的意思,转身掐腰看着河道“脸这么臭,人能理你才怪。”

    清顺往茶壶中添水,隐约听梅桓嘟哝两句,现场嘈杂,也没听清。

    这厢。

    冯依依并未找到冯宏达,显然人是不在这边。

    正准备往回走,发现娄诏过来。

    两人已有一段日子不见,有娄诏忙的原因,也有冯依依故意躲避的原因。

    上回,娄诏明确说出了他的心思,冯依依的拒绝。现在两人相见,气氛有点奇怪。

    “你爹没来这边,”娄诏站在溪畔,淙淙流水脚边流淌,语调略带自嘲,“不然我也不会在这儿。”

    冯依依看着来路,发现梅桓并未跟上“他出来半日,还未回去。”

    “若是有人跟着,你不用担忧。”娄诏迈开两步,到了人前。

    冯依依后退两步,心中一跳,那样近,总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

    “我可能会离开辛城两日,清顺留下来,你有事去小竹园找他。”娄诏开口,有时候总是不自觉想靠近她。

    还不等冯依依开口,娄诏又道“我的意思,是公务之事。”

    “大人一路顺风。”冯依依不咸不淡说了声,视线落在娄诏腰间。

    淡青色腰封下,坠了一枚橘色腰佩,圆形,雕着一枚胖胖的鲤鱼。

    正是当年娄诏回冯家,冯依依准备的那一枚,预祝他金榜题名。

    当初花了那样多心思,如今看着,这腰佩并不适合,娄诏性子冷淡,佩戴这样的暖色确是不妥,似乎配饰更适合年孩。

    “娄泉秋天就会定亲,你记得一同看戏的曹家姑娘吗”娄诏貌似无意说着过往,“就是她,两人之前不对付,却也成了一段良缘。”

    冯依依想起魏州。后来才知道,其实是冯宏达送她过去避难,甚是永远留在娄家。

    那段日子,与娄诏之间不算愉快,和娄家人倒是相处极好。每个人都和善,交心交底。

    娄诏看着安静的冯依依,似乎又是以前那乖巧的样子“明湘,母亲也准备给她议亲。”

    心里更是明白,他当初做的有多失败。

    “真好。”冯依依简单道,并不想多说。

    娄诏眼见冯依依是想走,先开口叫住“别的不提,你以后的事情,还是要提前打算。有时候一味地守,并不一定能守住。”

    冯依依脚步一顿,眼中不由一淡“我知道。”

    这种道理冯依依何尝不明白问题是,她完全不知道冯家仇人是谁冯宏达咬死不说。今日,来到家中的妇人,连梅桓都能看出,是官家的夫人。

    可是,冯宏达仍是一口否认。

    冯依依也明白,冯宏达这样做,只是不想让她担心,可是有时候却会让人更慌。

    “辛城最近很乱,进出人多,你小心。”娄诏叮嘱,除了这些简单话,似乎再不能说别的。

    两人间隔了到底多远娄诏蓦然间,生出了无力感。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被他掌控。即便是脑海中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姑娘,如今也不再信他。

    冯依依回头看看日落的西暮,嘴角翘起“我该回去了。”

    说完,冯依依转身。

    娄诏的话不是没有触动,辛城是安宁,可是也实在冷清,再不能见到那些对她好的人。

    徐家夫妇,娄家的人,哪怕算是刻薄的大房一家。

    “依依,”娄诏脚步往前一步,盯着纤瘦身影,“你,等我回来。”

    冯依依没停步,径直往大路上走。

    梅桓追上来,经过娄诏,直接去跟冯依依。

    “娘子,我去那边找过,老爷不在,”梅桓道,“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冯依依点头,两人一起上了大路。

    四五个扛着铁镢头的男人,正与两人擦肩而过,踩着小路往下面河道走去。

    梅桓步子渐缓,回转头去,看着那几个男人。

    身体健硕,步履稳当,平常的粗布麻衣,和旁的劳工没有区别。

    “这小破地方,现在怎么什么人都来了”梅桓笑着嘟哝一声,快走两步跟上了冯依依。

    。

    夕阳余照,橘色光芒铺洒上整座辛城。

    妙龄女子走在路上,出色的样貌在人群中极为显眼,后面跟了一个高瘦少年郎。

    茶楼二层平座上,林菀玉站在栏杆后,手里握着美人扇。

    婆子伸手指着街上,开口道“后面跟着的,是他们家请的账房先生,也没几日。”

    “账房先生”林菀玉笑笑,轻扯嘴角,“冯宏达这是怎么养女儿就让她跑到大街上,后面还跟一个男子”

    婆子往后一退,微微欠身“规矩是差了些,毕竟夫人的妹妹走了许多年,无人管她。”

    林菀玉攥紧扇柄,嘴角一硬“当初菀书被冯宏达骗走,现在这孩子,决不能再毁在他手里。”

    “夫人说的是。”婆子叹了声气,像是替冯依依伤感。

    林菀玉看着正走到楼下的冯依依,总想在上面找出妹妹的影子。看出来了,容貌是真的像。

    墨州是林菀玉的夫家所在,离着辛城近些,老太君把这事交给她,那她必然就得做好。

    来之前,林菀玉也知道些冯依依的事,以前嫁过人,正是当朝中书侍郎,娄诏。

    可巧,娄诏也在辛城。

    “夫人,娄大人那边,咱要不要过去看看”婆子问,“看他是真为公务而来,还是什么别的打算”

    林菀玉手里轻扇两下,视线一直追随冯依依,闻言淡淡道“国公府找自己孙女,还要他来同意再说,依依若有意,早已跟他回去,还需娄诏跑来辛城”

    “也是,”婆子应着,又问,“姑娘回国公府,那个关当家纠缠,当如何”

    林菀玉头一痛,心中越发对冯宏达不满。

    先是娄诏的事,给冯依依招了那样一个赘婿,鸡飞狗跳;后面这又整出一个跑船的莽夫。

    “纠缠只要依依同意,剩下的都不是难事。”林菀玉心中明了,要的只是冯依依点头。

    冯宏达,关语堂,林家可不放在眼里。

    婆子忙点头“夫人说的是。”

    林菀玉目光柔和下来,嘴角挂上笑意“夏日天热,让依依先跟咱回墨州住几日,让她认认几个表兄弟。”

    冯依依这边,并不知道林菀玉方才注视了她一路。

    只听梅桓在身旁说着什么,意思是这两日,他同冯宏达要去隔壁镇子,处理那片地的事情。

    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冯宏达站在那边等着,夕阳中,身形孤单。

    父女俩皆是放下心来,原来彼此都在寻找彼此。

    “卤鹌鹑蛋,”冯宏达提起手里荷叶包,笑容拉扯着脸上伤疤,“等了好一会儿才出锅,热乎的。”

    冯依依伸手接过,笑得弯起一双眼睛,嘴角甜甜“好。”

    像之前的每一天,父女俩在前厅用晚膳,几碟青菜小炒,半汤盘三彩莲子羹。

    一轮明月高挂,月辉洒落,铺满草坪。

    冯依依泡了一壶桑叶茶,连同一碟炒葫芦籽端进后院小亭。

    冯宏达坐在凳子上,仰头看着夜空,月朗星稀。

    “桃桃睡了”冯宏达问。

    冯依依嗯了声,到了桑叶茶进两个瓷盏中。

    “你是不是想知道,今日来家里的夫人是谁”冯宏达回转过身。

    亭檐下挂着一盏灯,盈盈暖光落在冯依依脸上,柔和着眉眼,那脸好似是越看越瘦。

    冯宏达看着桌上摆好的茶和葫芦籽,面上平静,心中却早已翻滚波澜。

    也许,林菀玉来者不善,想要打冯依依的主意。可是有件事,林菀玉说的没错。

    冯依依应该知道真相,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可冯宏达心里也是矛盾的,他怕,怕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他不再是一个好人。

    往事只要掀开一点,那剩下的也就再隐藏不住。

    “我想。”冯依依站在灯下,轻轻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林家放的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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