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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无助的男人
    “来了,来了。”我哈气连连,走路也觉得有点飘忽。

    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咋一看,觉得有点面熟,却又想不起来我们是在哪里见过。

    人在缺少睡眠的状态下,心情总是莫名地就很烦躁,我没好气地问道:“你谁啊,干嘛呢?”

    男人一看见我就跪到了地上,带着哭腔哀求道:“蒙老师,救救我老婆吧。”

    男人全身都湿透了,一脸的憔悴和无助,看出来他也是一夜未睡。深陷的眼窝里布满血丝的眼球显得有些呆滞,却又充满了怕被人拒绝的担忧,让人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什么情况?难道村里是真出了什么事不成?我不由得也有些担忧起来。男人说让我救他老婆?我没听错吧?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说真的,村里谁家要让我帮着写点什么,写信写对联什么的都行。又或者干点体力活,那也没有什么问题,我干起体力活来也是一点都不含糊。可让我救一个女人,我怎么救?我不是巫师,也不是医生,我只是一个支教老师。

    我赶紧把他扶起来,说:“怎么了,起来说。”心想,一大清早就有人跪在我面前,这我哪能受得起呀!

    “蒙老师,救救我老婆吧。”男人还是这句话,紧紧抓住我的手不肯起来。

    尽管男人的哭声和眼神有一种让人不忍心拒绝的魔力,可他却不说清楚是什么事,这让我也有点急了,我用力把他拉起来,问道:“哎呀,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我??????我老婆难产,接生婆也没有办法。都折腾了一夜了,我老婆都晕过去好几回了。求求你救救我老婆吧,蒙老师。”男人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难产?我心里一咯噔,我一个男的,况且我也不是医生,我怎么救她呢?我犹豫着该怎么办?拒绝吧,不忍心,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可要答应他吧,我自认为自己又没有那个能力。我自己是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万一救出什么事来,那就麻烦大了,那毕竟是人命关天呀。我心里暗暗叫苦,都怪平时太热心了,这里的人把我当成无所不能的了,看来以后得改一改爱管闲事这个臭毛病了。

    “拿药箱。”玲子突然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是那个怕打雷,怕黑的女人了,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快一点!”

    没等我反应过来,玲子已经从我身边往外走了。

    玲子走到外面回头看一眼发愣的我和无助的男人,又说了一声:“快一点,你们两个发什么愣。”

    说完,玲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时我才明白,男人来学校是来找玲子。

    玲子能让我起死回生这件事在村里早就传开了,村里的人都认定玲子是个医生。村长还曾经问过我,可我也不知道玲子到底是不是医生。在我的印象中,国外一些女人懂点急救常识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再说了,我昏迷过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找对人了。

    我“哦”了一声,赶紧跑进屋里,提上药箱也跑了出去。衣服也没来得及穿,随手将T恤别在腰里就跑进零星飘落的雨里。

    雨水有点凉,稀稀落落地拍打在身,还有点疼,有点痒,就跟被蚂蚁咬似的。而被这雨水一淋,我似乎变得清醒一些。我终于想起来了,男人叫杨彪,我们确实见过,而且我们还坐在同一张桌子一起吃过饭。

    在给杨大哥帮忙搬运木材的时候见过杨彪,不过,他不是跟我一组的。杨彪不抽烟,不喝酒,也很少说话。别人开他的玩笑,他也只是呵呵一笑,从来不多说一句话。我们一起帮杨大哥搬运木材好几天,我和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开始认不出杨彪来了。我不禁感叹,有时候抽烟喝酒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这世上有一种人,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善言辞。基本上,要是没有什么事,他是不会主动跟人说话的。而跟在我身后的这个男人无疑就那样的人。

    按理说,杨彪是应该告诉我们一些情况的,可我们从学校出来之后,他却不发一言,我走得快他也走得快,遇到路滑的地方,我走得慢他也走得慢。

    我真是为他着急,我心想,你跟在我身后干嘛呢?“医生”都跑前面去了,你不去给她带路,她怎么知道你家在哪儿呢?别说是玲子不知道,我来支教点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得,别计较这些了,还是得走快点把。碰上这样的人,真拿他没办法。

    我加快了脚步,向玲子追了过去。

    “什么情况?”玲子看见我们跟上去之后问道。

    杨彪还是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玲子是话。

    “你赶紧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还想不想救你老婆。”我急得差点骂娘。

    就在我回头跟杨彪说话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跤,杨彪赶紧把我手里的药箱借走,然后走在前头。

    然而,杨彪并没有带我们去村里,而是走上一条小路。

    “杨哥,不去村里吗?”我心想,难道他家是单家独户不在村里?

    杨彪在前面走得很急,好像并没有听见我的话。

    一阵风迎面吹来,我隐约闻到一股铁腥味。之后又走了十来分钟,来到一个窝棚旁。窝棚很简陋,除了窝棚顶盖着塑料布,四面都是敞开的。

    几个女人在窝棚下,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三个小女孩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跟快要断了气似的。

    看见我们到来,窝棚里的几个女人都散到一边。

    一张简陋的床引入眼帘,应该是刚刚铺了没多久,还隐约闻到稻草的味道。稻草上只铺着一张破了洞的席子,席子上是张白色的床单,沾着血迹。床上躺着个女人,应该就是杨彪的老婆,一动不动的,不知是死是活。

    杨彪老婆身上盖着一张同样破旧的床单,也沾了血迹。

    我刚走进窝棚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顿时我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就吐了出来。我连忙转过头去,却发现窝棚外不远的地方停着一口棺材。

    我不由得头皮发麻,心里挺纳闷的,在这怎么会有口棺材呢?

    当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我不禁害怕起来,拉起玲子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