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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猫捉老鼠
    屋里点着灯,也烧了地龙。



    主子来了待遇就是不一样,我病的这一阵,可一天都没烧过。



    推开门,我一眼便瞧见不动如山的斜卧在软塌上的男人。他的气息有些沉,似乎不大高兴。



    我试探的叫了一声,“公子。”



    他抬起眼皮像是漫不经心的扫向我,又似挟了一道锋利射过来,看着我哪哪都不顺眼一般,道:“明日起,让孔嬷嬷教你礼仪。”



    每次我见他,其实心情都不好。



    如果你面对一个几次三番设计迫害你的人,还要卑微屈身匍匐在他脚下,这种感觉任谁都好不起来。



    别跟我扯淡说是这个世界的规矩,我向来吃软不吃硬!



    “其实公子不用吩咐孔嬷嬷教我规矩礼仪,我都懂。”而且比你们的要国际范的多。



    “懂?”周槐之气的冷笑两声,“懂你还敢当着那么多人面脱了小毅的裤子!”



    “我气过头了!”



    “你还有理了?”



    难道没有吗?



    我被下药,还泼了一身的粪,难道不该生气?



    “孔嬷嬷说见了你头疼,教不得你,说你是个从骨子里不服管教的。我还想着,人嘛,哪有不服的,再烈的马,也有驯服的法子,不服是因为驯的不够狠。当初你不识小毅的身份,绑了他打了他,情有可原。可你竟敢知其重而故犯。你说说,我该如何罚你!”



    周槐之从身后拿了一个方枕朝我砸过来,我早有准备,极快的闪身一避,又退开了好几步。



    “你还敢躲?”



    我警惕的盯着他,退到隔断帘柱后,“君子动口不动手。挨打不躲,那是傻子才做的事。”



    “你过来!”



    “不。”



    坚决不能过去,能躲一刻是一刻,下一刻兴许火气就小些。



    小时候大伯母打不着我,不也只能做样子饿一饿我,要是傻乎乎的送给人打,估计我也坚持活不到三十。



    周槐之望着我的眸光沉了沉,赤脚下床朝我走来。



    我吓得惊叫一声,连忙跑到外间的大圆桌,与他隔着对面。



    “你以为你躲得了?”



    我像只受惊的兔子,别说我怂,换谁来试试看,眼前这男人看着挺赏心悦目的,那手段可是残忍的一逼!



    我心里泛苦,晓得逃不了,只得瘪嘴卖可怜,“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儿子勾结她们给我下药,我拉了半个多小时,差点肠子都拉出来。其实当时我就晓得有人故意害我,我更是大度的想算了,可你儿子多可恶,他让雀儿一桶水浇下来,粪缸里的那个玩意儿全溅我身上……换你,你会不气不恼?”



    周槐之顿了一瞬,鼻息屏住,仿佛我身上散发着恶臭,喝道:“他是我的儿子,就算再混,也轮不着你来教训,你是个什么东西?”



    东西?



    嘿,我心中有些发冷,且也愤怒,老娘就特么不是东西,打了又如何?



    屋里的空气仿佛一瞬凝滞了,两人粗喘的呼吸可闻。



    周槐之恼怒的看着我,气势似乎越来越盛,就在我不知用什么法子给他消气时,他抬手指着我的鼻头,气的胸脯起伏不已,



    “你这野丫头,犯了大罪,还敢生我的气?”



    我瞪大眼,急忙否认,“哪、哪有?我生什么气?”



    “我再警告你一遍,你过不过来?”



    我使劲儿摇头,“你先冷静,我们好好聊聊,沟通畅顺了,我才敢靠近你。你瞧你的样子,简直想剥了我的皮。”



    周槐之咬得牙齿咯吱儿响,我浑身打了个冷森森的激灵,一点儿也不敢松懈。



    “小泼皮,今儿我还不信收拾不了你。”



    “啊——”



    周槐之点脚一跃,飞起来捉我,我大叫的四处乱窜。



    开始我还怕的四肢发软,全凭本能在躲避,但跑了一阵,我竟奇怪没被捉住,回头时,我分明看见他冷厉的表情在通明的烛火中竟透着一种令人看不透的戏谑。



    猫捉老鼠?



    他是又将我当宠物逗着玩?不是真的发怒?



    不、不、不,开始我能感觉他是真的生气了,可怎么突然就变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个男人也不逊色。



    “周槐之,你是男人,男子汉大丈夫,为个熊孩子,你枉顾真相,草菅人命,你会下地狱被油锅炸的!……你、你家再位高权重,也不能纵容孩子啊!啊、啊……救命!……”



    人被追的时候,会非条件反射的紧张。无论是闹着玩,还是被追杀。



    他这种更加恶劣,我猜不透所以更加害怕。



    明明有几次他伸手就能抓住我,偏就将我放了。一双眼如同夜里的猫,充满着野性和慵懒的随心所欲。



    “咚咚……”



    不知过去多久,房门突然被敲响了,传来一个娇脆的声音,“爷,妾来给妹妹把脉的。”



    我和周槐之不约而同的停下来,他敛眉思索了一会,朝我瞪了一眼,示意我去开门,我松了口气,心里默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来人是叶美人,穿着一袭云白水袖涟漪裙,更衬得她弱柳扶风般惹人怜爱。



    我喘匀了气息,对她笑道:“叶姐姐,这么晚,有事吗?”



    叶美人望着我的脸,眼底流露出一抹惊奇。



    见她怔愣的时间有些长,我才恍然察觉自己浑身黏糊糊、冷飕飕的,额头、下巴都还挂着汗珠。



    我不好意思的抬手用袖子擦了脸上的汗,侧身让她进门,“叶姐姐,进来吧!”将里头的瘟神赶紧带走。



    叶美人顿了顿,却也没客气的进了门,径直走到周槐之面前行了个福礼,“爷。”



    周槐之已然恢复了一本正经,“你来此作甚?”



    叶美人忽然面露愧疚,“夏妹妹中了毒,妾不放心,过来瞧瞧。”



    周槐之“哼”了声,“她活蹦乱跳的,瞧什么?”



    “其实……小毅给夏妹妹下的毒是从妾房里拿的,午饭后用药,妾发现药箱里少了五个瓶,妾心中忐忑,怕小毅给夏妹妹吃了不该吃的,先前夏妹妹出去了,才听闻她回来,所以特赶来瞧瞧。”



    我一愣,心想这病美人还会制毒?那熊孩子不会给我吃的大补毒药吧?



    “估计是死不了,还能出去野大半天。”周槐之声音里透着冷意,



    屋里气氛有些许尴尬,静默片刻后,他还是道:



    “来都来了,你给她把把脉吧!”



    叶美人转身过来握住我的手腕走到桌边坐下,我也有些担心,屏息将手老老实实的放在桌面上。



    叶美人微凉的手指摁在脉搏上,绣眉时而拧紧时而松开,小半刻钟过去,我紧张的心快跳到嗓子眼。她才勾着唇角笑道:



    “只是番泻草汁,想来小毅是用红樱果遮掩的酸味。佘妹妹上午也闹肚子,躺大半天没起身了。夏妹妹应是休息个一两日就无碍了。”



    我拍拍胸口松了口气,“看你表情,我还以为自己得癌症了呢,吓死我了!”



    “癌症?”



    两人奇怪的盯着我。



    我反应过来,嘿嘿笑道:“不治之症,从一个野方医口中听来的。”



    “哼,你还会怕得不治之症?”周槐之阴阳怪气的道,“每次都自己找死,死了鸭子还嘴巴硬!”



    “时过境迁,当然心态也不一样!”



    他错愕的看了我一会儿,冷嗤道:“是吗?”



    一旁的叶美人安静的看着我和他斗了一会嘴,眸光闪烁了下,待周槐之不语后,才对我道:“妹妹身子应是受过几次重伤吧?”



    “嗯”



    “妹妹伤未养全又受了阴凉之气,妹妹得以药补养身,否则会影响生育呢!”



    叶美人意味深长的去瞧了眼周槐之,见他表情冷漠并无表态,才将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心里虽咯噔了一下,想到了前世流掉的那个孩子,不过终归觉得自己不大适合做个母亲,所以无所谓了。



    “谢谢叶姐姐提醒,我会注意调养的。”



    叶美人笑笑,起身朝周槐之行礼告退,温婉的声音里透着熟稔亲密,“妾打扰了爷,爷可不许生气。现下妾晓得夏妹妹无碍,妾便也放心了,妾告退。”



    周槐之默然的看着她,叶美人似乎一眼明白他的所想,笑道:“小毅贪玩,应是晓得分寸的。”



    “你屋中为何备着番泻草汁?”



    叶美人对答如流,“小公子年前给妾从玉龙山采来些药草,便都熬了药汁以待配制,不想小公子拿了去。”



    “下回他去你那里,叫身边的人警惕着点。让他学医是为自救,而毒只让他会辩会识便可。”



    “是,妾晓得了。”



    叶美人落落大方的应声,然后转身离开,并没有我预想中的矫情想撬屋里的这个男人。



    然周槐之沉吟了一会,道:“我送你回屋吧!”



    叶美人讶然,忽而掩嘴笑起来,“爷,妾可不是来遭恨的,若您跟妾走了,夏妹妹心里可会如何想?”



    “她脑子就一根筋,能想事就好了。”



    叶美人看向我,抱以歉意的一笑。



    周槐之走到了叶美人身边,极自然的携着她的手踏出房门。



    我站在原地,心里小人雀跃的一蹦三尺高。



    哈,还真走了?



    “夏荷以下犯上,不知尊卑,罚抄规训一百,罚月俸半年。”



    人都出了门口,周槐之还不忘多说一句。好在只是罚抄,不是什么别的。



    我正斟酌着要不要搞个“谢主隆恩”的拜礼,以示诚心,那二人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