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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回到自个儿的偏院,后面仍能隐隐传来“哇哇”的大哭声,当时还不怕,时间过去的越久,我心里开始提心吊胆起来。



    心想自己也是的,怎么就不懂得忍一下?上回只抢了他的鞭子,被周槐之差点断了手,这回估计要惨了。



    人在屋檐下,就得要低头。



    沾了半身的粪便,所以我前前后后洗了四、五个澡,雀儿回来后敞着嗓子在门口大骂,让我自个去公子院里头跪着请罪,不然连累她人受苦。



    大概她也觉得闹太过分,害怕自己受罚,竟还哭了。



    翠花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见我一身污糟,先还骂咧了好久叶美人、佘美人,替我张罗热水洗浴,觉得雀儿是帮凶,任她闹着也没理。后来秦氏闻声赶来问原委,雀儿急得喊出来,



    “她这不知尊卑、不知死活的将小主子打了!”



    “什……什么?”秦氏尖叫一声,然过了一会儿遂又冷静的道:“一个孩子而已,教养几下也算不得大错吧?”



    雀儿一听,气得破口大骂,“你们真是无知无畏的蠢蛋,也不晓得公子怎么会看上你女儿?我告诉你,小公子在宫里头连太后、皇后娘娘都不会动弹他一根头发丝的,她竟然敢脱了小公子裤头打,她要找死别拉别人撞刀口啊!”



    “小公子是……我女儿她不、不……”



    秦氏的气息粗重,一口连不上一口,仿佛要断了似的。



    我紧忙穿好衣裳开门出去,她两眼上翻差点倒下,幸而翠花扶住了。



    “夫人?!”



    “娘!”



    “呜呜……你个害人精,你还不赶紧去请罪!”雀儿急哭了,一把抓住我手臂,



    我懒怠理她,掰开她的手指推开,然后扶着秦氏进了房里。



    今天这事若不是雀儿,也不会闹出来。



    前脚刚踏进房,秦氏就醒神了,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甭提多丧了。其实火气一消,我就非常非常后悔了。



    “宝儿啊,那小公子是什么人,你怎么就敢脱了他的裤子打呢?他是金贵的孩子,放个屁周围人都要争着闻的人,你、你简直太胡来了!”



    “怎么办?姑娘,公子会不会惩罚你?这你还没得宠,就被冷落惩戒,以后你还如何立足?你也真是的,脑子灌了浆糊吗?他是你能打的?虽说你是公子的妾,但小公子是主啊!”翠花欲哭无泪,



    秦氏将床头的綉枕砸我身上,倒不重,我扬手就接住了。



    “娘,那小孩太可恶了,你晓得哥哥在学院里被他欺负的像过街老鼠一样。”



    “所以你就要替你哥哥、替自己出气了?”秦氏伸手来拧我耳朵,我不得不往外头窜。



    “你还往哪跑?快给我滚回来!”



    先前我拉半个多小时,肠胃空空,都只记着骂我,没给我安排饭菜。为了躲避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我决定先出去吃一顿好的。



    人在气头上,很容易在冲动暴怒之下要人命。



    得给周槐之留个缓冲的时间,我再出现,虽然免不了一顿罚,但也许可以保个小命。



    守门的侍卫并未阻拦我,对我的管制还挺松懈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槐之交代的。如果不是秦氏和翠花在,我真想从此以后溜之大吉。



    不过只能想想而已了。



    徒步走去街上,我一个人独自逛荡了半个多时辰,吃过饭又去自家西游楼查看了一圈。老肖还是老样子,一只成了精怪的笑面虎,待我十分客气。



    楼里进了货,茶罐、水壶、杯、茶叶、盘子……各处摆的都是东西,雇佣来的长工、短工,都来回忙碌着。。



    我肚子还是不大舒服,不过看他们干的热火朝天,便来了兴致用束带绑起袖子,同他们一起干起活来。



    希望嘛,就是这样,疲累中带着令人安心的充实感,日子过的有盼头有干劲。



    待一切收拾完,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和伙计们一样,我敞开双臂坐在堂中望着台上的屏幕,不觉裂开嘴角笑了起来。



    正堂壁面上有一块偌大的白帆布,周围以艳红的帷帘装饰,俨然一个电影院的屏幕,幕前是个舞台,错落升降的立体山川雕刻装饰,颇有3d的画面感。



    “夏姑娘,这大屏幕做什么用的?”伙计沈安问道,



    方才做事,我离他近,两人聊熟了,是个腼腆又活泼的少年。



    “秘密,待老肖将东西定制回来,聘了唱书人练习,你便晓得了。”



    “这么神秘?”



    “那是。”我嘿嘿一笑,挑眉道,



    这时,老肖捧了杯茶递过来,“姑娘,喝口茶吧!”



    我欣然接过,“谢谢!”



    心里以为相处些感情出来,他也变得体贴周到了,不想还没喝上一口,就听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姑娘喝完茶该回了,不然主子会怪责的。”



    我一震,手里的茶忽而不香了,“让我歇一会,太累了。”



    话说的很明白,我不想回,然老肖接着说,“姑娘用不用老奴派人送您。”



    我摇摇头,“不用了。”



    那天夏氏一群族人欺负我,也没见他好心帮说过一句话,还送我?



    嘿,他作糊涂状,我也可以装糊涂。转头问沈安还有没有别的活干。



    但磨蹭了大概一刻钟不到,老肖来回端着满杯茶催了几次,我不得不解了束带整理好衣服,准备出门。



    “夏姑娘亲自在掌柜的主子手下做事吗?”沈安忍不住好奇的悄悄问道,



    老肖年纪大,可耳朵灵的很,走过来教育道:“少说话多做事,不该问的,不该看的,不该管的,逾了规矩,受罚事小,惹了祸,可没人护着你们。人要自知,方能被主子看重。”



    这话也不晓得是他说给我听,还是说给沈安的,反正我听着,就是在教训我。



    “姑娘,可还喝茶?”老肖笑着,



    我朝他竖起大拇指,瘪瘪嘴离开了茶楼。



    出了茶楼,我仍在街上晃荡了近半个时辰,偶然碰见陈家章氏带着陈芽出来买新布做衣裳,说是陈芽要相看人家,准备定亲嫁人。



    可她才多大啊?十四岁不到吧!



    不过张婶家的那个浪荡子时常来撩拨陈芽,我也瞧出这陈芽是有点心动的。章氏应该是怕陈芽迟早载泥坑里,索性将她找户人家嫁了卖个好价钱。



    有人会说,一个无能的极品渣男,也有人喜欢?



    难道现实中没有吗?



    无知又缺爱的少女们总是会被一点点小恩小惠给打动,丢心**的比比皆是。



    前世的女人错了还可以成长,无知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历练后仍能见彩虹。可现下这种社会,女人一错便是毁终身。



    在街档口,陈芽本来有些怕同我说话,毕竟我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也许她实在无处宣泄,竟与我说了许多话。



    “荷姐姐现在住哪?”



    “猴儿山的南边。”我看着陈芽局促不安掰扯着手指头,问道:“你娘给你相看的是哪里的?”



    章氏在店铺里头跟掌柜的讨价算账,为了十个铜板争执不下。



    “不晓得。”陈芽哭了,泪珠子掉下来。



    “哭什么?天又没塌!如果不喜欢就不答应呗!”



    陈芽不语,埋着头,肩头一耸一耸的,街上有人奇怪的看过来。我本来觉得无聊,见有熟人在布庄外,聊聊天解闷,不想却惹这样一哭包。



    “你舍不得张路?”



    陈芽明显身子僵了一会儿,我不得不语重心长的道:“虽然不晓得章姨会给你相看什么样的夫婿人选,但是……张路那种人绝对是个渣。就算他不渣,他娘岂是好相处的?那张破嘴,简直抹了剧毒。”



    陈芽泪巴巴的抬头看我,这时章氏已从店铺里出来,看见我立马不高兴起来,“该死的坯子,你想祸害我女儿?快快些滚,带累我女儿名声,我饶不了你!”



    我无所谓的勾唇一笑,“章姨,玉寕街和綉布庄今日周年庆,一匹布优惠二十个铜板,你这布……”指着她手里头沾沾自喜讨了半天价少了八个铜板买的布,我接着道:“买贵了。”



    “什么?”章氏大惊,甚至很愤怒,“是不是真的?”



    “你去瞧瞧就是,不过天快黑了,估计要关店门了。”



    说完,我不再理她,往寒梅苑方向的路走去。只听得身后的章氏“哎哟”一声又转回店里,大声的找掌柜退货。



    估计等她真退了,再去玉寕街,肯定会气疯。和綉布庄确实周年庆,不过我逛过去的时候,做活动的布匹已经卖完了。如果退不了,也够她怄气的。



    嘿嘿,小样儿,我还气不死你!



    夕阳渐落,我不得不沉重的走回寒梅苑。



    进了院门,周围是一阵诡异的静寂。



    站在门口的翠花使劲儿的对我丢眼神,又朝那主卧扬了扬下巴。



    从另一旁孔嬷嬷和雀儿冰冷的态度来看,我知道,周槐之来了。



    “我先吃些东西,再沐浴一身见你家公子吧!”



    说着,我转身往秦氏的房间走,孔嬷嬷几步上前拦住我,“公子等你好一阵,夏美人还是不要耽误了。”



    我心中有丝丝的忐忑,问道:“他吃过饭了吗?”



    有饱腹满足感的人,情绪相对稳定些。



    “夏美人!”孔嬷嬷忍无可忍提高了声调。



    我无奈的摆摆手,“算了,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该办办吧!”



    我视死如归的朝主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