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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喜提柳乙
    “想不到当初人人称颂的谦谦君子,也有这番癖好,连深宅大院的往事都翻了个透。”



    当初的他可最是瞧不上她背后谈论这些个宫闱秘闻的,如今逮到这么个机会还不得好好笑话一番。



    “玉儿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君子不拘小节?我这不也是变相的将她救出了火坑,她理当谢我才是。”



    平乐瘪了瘪嘴,直起身驳道:“各取所需罢了,她也并未必真的帮你。”



    她脸上的红痕已褪去了许多,但安子沐还是执意要为她上药。



    接着又问到:“不过话说回来,蔚兆对她的感情可真是不一般啊,竟能忍下这杀父之仇?”



    “自古英雄爱美人,这蔚兆天生便是一个多情种。再者就是他与蔚元武的父子情也不过尔尔,所以姝妃这封信足矣。”



    “既然你已知蔚兆对蓝辛有意,为何还封她为妃,就不怕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此时午膳已经准备妥当,安子沐将平乐横抱而起往内殿走去。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早已沉浸在权势地位中不能自拔。不过也正和我意,只用她一人便可牵制边疆十万军队,这贵妃头衔换的倒是十分划算。”



    都说帝王生性凉薄,任何东西都可以拿来交易,包括感情。他先用一个妃位换了一把匕首,又用一个妃位牵制十万军队。



    看来只有自己最是不划算,用北辰万里江山换了区区一个嫔位。



    “若让你去经商,怕是没人能算计过你。”



    话一说完平乐便觉得错了,如今他已站在至尊之位,九幽国所有银钱皆是他的,还经和劳什子商?



    “莫不是玉儿想做个地主婆子?”他将平乐放在桌前,膳食已经准备妥当。



    不知怎么的被他这话逗笑了,心里暗自想着自己那副模样总觉得格外滑稽。



    桌上满是各种美食,鹌子水晶荟,白芨猪肺汤,鲍鱼燕窝粥,冰糖百合马蹄羹,桂花鱼条,红油素肚丝,酒酿清蒸鸭。除此之外还有三四道民间风味小吃。



    这满目玲琅的菜品让平乐有些咂舌,以前除了宴席之外,各宫中少有这般场面。



    温怒道:“陛下日后还是少来我这长乐宫些,怕是过不了几日我这月俸供不上这吃食了。”



    在膳食方面安子沐从未上心,向来是宫人们布什么便吃什么,却不知道今日平乐为何生气。



    “不过一顿饭罢了,不值得你动气。”他的语气也变得淡漠,但并不想于她争执。



    “陛下可知这顿饭值多少钱?”反问道。



    这个他当然不知,近日来忙着应付朝堂上的事儿,他怎么有心思关心这些个儿小事儿。



    见他不答,解释道:“不说别的,光这盘鹌子水晶荟便价值百金,鹌子选的是最上等的黄羽鹌鹑,经过复杂的处理,去腥留鲜。最后被送进宫中,所谓水晶,便是先用冰块塞入鹌子腹中,使其肉质鲜嫩细腻,这个天冰块保存极其不易,单一块碎冰在长安便已是不菲。”



    听了平乐这番言论,安子沐陷入了沉思,他并不是愚笨之人,他自然明白这样的食物吃一两日无妨,但日日使用,花费的银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时间长了,上行下效,整个朝堂乃至九幽便会盛行一股奢靡之风。



    “传朕旨意,从即日起朕每日膳食不得超过五十两。”细想之下,各种利害了然于胸。



    旁边候着的刘全才自然知道轻重,立马领了旨。



    “现在可还满意?”这些谏言若是换了别人定不会说,也不敢说。只有平乐才会这样直言不讳。



    “那这些菜怎么办?”这些个儿菜许多还是在盛宴上才有的,光是看着就十分诱人。



    他将盘中最大的那只鹌子夹到平乐碗中,故作为难的说道:“这么多好吃的,若是不吃岂不浪费!不如玉儿帮帮忙如何?”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便不客气了。”已经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对小莲说:“待会儿你跟着刘公公去将这个顿饭钱给领回来,陛下事儿忙免得忘了。”



    “娘娘说笑了,就算陛下忘了奴才也会给您记着的。”刘全才谄媚的笑着。



    还没等平乐开口就见安子沐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一个踉蹚摔了出去。趴在地上的刘全才捂着屁股哎呦只叫。



    “你这奴才倒是会见风使舵,当着朕的面就开始讨好瑾嫔了。”



    虽知道他说的是玩笑,但还是连连讨饶:“陛下饶命,奴才冤枉呀!”



    说冤倒也是不冤,他确实存着这份心思,只是太过于激进了些。



    “陛下与你说笑呢,你们先下去吧。”



    待他们退下后,偌大的清波殿只剩下平乐和安子沐。



    “既然你满足了我的好奇心,那我便也说话算话,替你解了这死局。”



    “愿闻其详。”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



    “为官者,莫不是图个前程,又或者权势。这两者势必都于陛下分不开的,也只有您能给他们。他们这般作为定是有人在幕后操纵,归根结底不过也求的是荣华富贵。若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出来宣誓效忠陛下,那必定会有人动摇。”



    接着又道:“不过这还只是开头,然后陛下再挑几个能力过人的,加以赏赐,予以怀柔政策,其他人见了必定也不会再坚持与您作对了。”



    “秒极,妙极。”安子沐连连称赞。



    “只是这‘德高望重’的老臣玉儿可有人选?”



    既然她能将这法子说出来,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



    “三朝元老,帝师曾广源。”她红润的嘴唇轻启。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燕窝羹,无奈却有些够不着。



    安子沐察觉出她的想法,便将整碗燕窝羹挪到了她跟前。



    “曾太傅在不久前已经上书年迈体弱想要告老还乡,近来事儿多了些,便一直压着了。”



    “太傅为人正直刚毅,虽与朝中许多官员不睦,但却受得天下文人追捧敬仰。若得他相助必能镇压这帮官员。”



    这费钱的东西味道就是不一样,平乐说的头头是道,吃的也是大快朵颐。



    “我似乎记得这曾广源也是玉儿的太傅吧,既然玉儿出了这主意便自会帮我到底。”当初曾广源在朝堂上大义直言,定然是对北氏抱着绝对的忠诚,如今自己作为一个侵占者,要想获得他的支持恐怕是连门都没有。



    “不要,我从小便害怕太傅,此番去了定是要受他一番教训。”从小到大连北弘毅都未曾动过手,独独挨太傅的戒尺是最多的,开始还会跑去告状,被父皇训斥了两次后便只能忍着。



    长大些平乐才知道,连父皇也是挨太傅戒尺长大的,难怪会训斥她。



    “若你同意,我便将让你母亲搬到承德殿。”



    又是一场交易,这是安子沐最拿手的把戏,却让人不能自拔。这个条件却是值得让平乐到太傅府中一试。



    若是答应了到时候办不成又觉得没面子,犹豫了半晌还是妥协了。不服气的讨价还价道:“我去可以,但是不管成不成你都不能反悔。”



    “这是自然。我何时对你食言过?”他拿起手边的丝巾,起身,修长的手越过了桌子,然后在平乐嘴角轻拭。“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吃相。”



    “不如我搬去和宸妃娘娘住几日学学?我记得她向来是礼仪最周全的,当年还被誉为长安闺阁女子中的典范。”



    换句话的意思是,你嫌我吃的难看你倒是找别人去呀。如今赶不了你我自己搬出去总行了吧。



    安子沐:“我就喜欢你这样儿的。”



    这猝不及防的夸赞,让平乐险些咬了舌头。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人早已消失在视野。



    又是一日,天气甚好,这些天有张荆的药,再加上无事叨扰过得十分惬意。那日安子沐离开不久后便派人送了快令牌来,说是让她出宫用的。



    既然已经答应了,不管能不能成都要硬着头皮上,谁叫是自己出的主意呢?早些去了也好让父皇母后团聚。



    让小莲备好轿子,便准备出宫。从长乐宫到安庆门并不算太远,若是以前平乐是万万不会乘轿的,总觉得晃得人头疼。只因现在没了武功,又拖着这副病体,恨不得走两步都喘。



    “柳乙参见瑾嫔娘娘。”轿外传来男子的声音。



    掀开轿帘,已经到了安庆门,旁边也备好了车马。而柳已双膝下跪朝她她行礼。他是安子沐的近身侍卫,按礼制对嫔妃不过是半跪。



    “起来吧,我受不得你这般大礼。”现在不比从前,处处都是逾矩。



    “这一跪,是为了柳将军,娘娘应当受得。”如今已经改朝换代,但他对柳乘风的称呼依旧未改,在这人来人往的安庆门敢这样说,想必是安子沐已经默许过了的。



    “你与他之间的事儿,跪我作甚?”不管柳已对乘风哥哥的情义是真是假,他都已经故去,再深究也毫无意义。



    “柳将军家中父母早已仙逝,在外征战这些年独独对您念念不忘,将军战死那日末将说的所有与娘娘有关的话全是真的。”



    有关我的话?那日他说的话那么多,哪些是关于我的?



    说那陈家娘子眼睛像一个朋友,还是那帕子只为一人而留?



    “那又如何?你如今告诉我不过让我多伤心一次,能让他活过来吗?”她的眼神冷淡如水,总让人觉得凉薄了些,可是柳亦却知道,她的心真的在滴血。



    “末将已经向陛下请旨,从今往后跟随娘娘左右。”这个世上能对柳乘风有着同样思念的人恐怕所剩无几了吧。



    “为何?”他跟着安子沐有着大好的前程,为何要选择自己?



    他抬起头,眼睛发红,眼眸中透着血丝。“末将想为将军完成最后的遗愿,替将军守护他想守护的人。”



    她并未再回他,而是径自走向那辆出宫的马车。在车前顿住了脚步,回头问道:“还跪着干嘛,要我自己驾车吗?”



    柳乙像是如获大赦一般,嘴角难掩喜悦之情。



    马车从东门而出,经过了几条繁华的街道,街上人潮涌动,马车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最后停在了太傅府门前。



    从上次离开到今日不过大半年,却总觉得过了好久,盯着那块牌匾楞了好久。



    “娘娘。”“娘娘。”小莲在一旁唤着她。



    “去敲门吧。”醒过神的平乐吩咐道。



    小莲还未踏上台阶,便被柳已叫住了。“小莲姑娘,这些小事还是我去吧,你去照顾娘娘。”想不到这柳已看似粗狂,却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儿。莫不是这些年受了柳乘风的熏陶?



    柳乙先是敲了几下,没人应,便开始扯着嗓子开始喊。



    过了许久,门‘嘎吱’一声开了。开门的还是那个老管家,这次看起来越发苍老了,柳乙和他说话时也费了些劲儿,最后慢慢悠悠的前去禀告了。



    照他这速度一去一来不知又要等到几时,平乐也失了耐心,直接带着他们进了太傅府。



    上次来时虽说人丁稀少,这次更是冷清。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府里的地也是许久没人打扫了,让人见了难免胆寒。若是为官清廉着到头来都闹得这般地步,怕天下再无清廉之人。



    “你们是何人?”旁边的菜地里传来一个女声。



    回头寻去,原来是跟在徐老夫人身边的刘妈妈。“刘妈妈,这么快便忘了我了?”



    刘妈妈看清来人,满是泥土的手不知如何安放,只得在身后随便抹了几下。兴奋地说道:“原来是公主殿下,奴婢这就去请老爷夫人。”



    “刘妈妈这是在做什么?”平乐当然知道是在种菜,不过刘妈妈是徐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这些事儿应该不会轮到她来做的。



    她却轻描淡写的笑说道:“这不是府中人手不够吗,我来帮帮忙。”



    岂止是人手不够,整个太傅府都快没人了吧。



    “为何会变成这样?”就算太傅如今不再任职,照他的品级户部也会每月分拨银两给他安度晚年,何况徐老夫人还有诰命在身,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哎,这都是老爷夫人们的事儿,奴婢不便多嘴。”刘妈妈深叹了一口气,并未再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