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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高山流水
    竹林中,穿着绛蓝色长袍的安子怀正对着眼前的女子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



    而这女子则是一袭红衣,眉目清明,巧笑倩兮。



    听到有趣之处便露出一脸惊喜,亦或是深奥难懂时便吐吐舌头,石桌前的瑶琴如同摆设一般。



    “你将这焦尾琴搬出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平乐用手拨了下琴弦,瘪着嘴抱怨。



    “若不给你将这些东西说清,到时候你就算学会了这首‘越人殇’也不过是它的曲调。”



    音律不过是表达人情感的另一种方式,若不能知晓谱曲者的心境与经历,就算学会了也仅在于形表,很难领悟到其中精髓。



    平乐玩着自己的发尾,然后翻开了一旁的曲谱:“要不是我在密室里呆的实在无聊,万万不会和你出来学这鬼音律的。”



    她已经在密室中呆了五日,除了吃就是睡。密室里唯一可供消遣的便是瑶琴,可惜自己却是一窍不通。安子沐每日都会来竹林与安子怀切磋棋艺,平乐十分纳闷,这些个东西真的能有乐趣?



    “你要需静下心去感受,乐趣便会无穷。”人会说谎,但他的琴音却不会。



    “不如你先抚上几曲让我欣赏欣赏,然后我再看学哪个?”目光中满是期待,内心里盘算着的却是别的心思。



    安子怀的琴艺可与宫里的乐师媲美,若是能多听上几曲,也算是不枉被困在密室里这些天了。



    “琯琯莫不是将我当成了酒楼的琴师?我这一曲可价值万金,不如琯琯以身相许?”



    平乐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容貌,一颦一簇都显得楚楚动人,莞尔一笑倾国倾城。无奈却有一颗玲珑心,到处都是小心思。



    早已经习惯了他的轻浮作风,翻了个白眼怼道:“乘风哥哥还未过头七,你就不怕他今晚来找你吗?”



    东漓人向来对鬼神敬畏,所以安子怀并未再接话。



    他坐定后将琴弦调试了一番,手指在琴弦上开始拨弄着,由慢至快,起承转合之间没有一丝迟疑,让人荡气回肠,时而若高山巍峨,时而若流水潺潺,每个音符像是在指尖跳动着,悠远绵长。再回过神时,一曲已终,让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这曲如何?”安子怀看着还陶醉其中的平乐问道。



    “这是何曲?尽能让人心潮澎湃。”平乐虽不懂音律,却还是被其所感染。



    性感的薄唇中慢慢解释道:“这曲名为‘高山流水’,讲的是...”



    听见曲名平乐立马便知道了,打断了他的话:“这曲谱我前日在密室里见过,里面还讲了俞伯牙合和钟子期的故事,实在是妙极了。”



    安子怀立马拆穿了她:“只怕你是在拿琴谱当画本子看吧。”



    “我想学这个,可以吗?”眼神真挚的问着安子怀。



    她知道以自己的琴技不佳,但是她此刻就是喜欢上了这首。



    并未等到安子怀的回答,只见他面色一凝:“他来了。”



    这个他自然是安子沐,平乐反应也是极快,立马隐身于密室中去了。



    好在密室中的隔音效果不错,应该听不见她的脚步声。



    “皇兄今日好雅兴,一曲‘高山流水’让人钦佩不已。”



    安子沐被琴声所吸引,伫立在门前早已听了许久,那一抹红衣也自然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你这每日到我这儿来,不会只为了下棋吧。”今日好不容易将人骗来学琴,却不想硬生生被人打断,心情自然不好。



    听到这话安子沐也不在意,拱手道:“皇兄莫恼,父皇命我尽快拿下北辰,今日便是来辞行的。”



    拿下北辰,虽早就在计划之中,安子怀此刻却是不忍。一个沧州已经生灵涂炭,难道真的要让战火一直蔓延到长安?



    “那便祝五皇弟早日凯旋。”语气中带着轻蔑,话也说的敷衍。



    安子沐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戾,接着说道:“父皇让我转告皇兄,让你早日回宫。”



    回宫?左不过兴师问罪,安子怀并未因为他的话动容,只是将飘落在瑶琴上的落叶拂掉,然后抱起来便进了屋。



    “知道了。”声音从木屋中飘出来。



    屋外已经没了动静,想必人已离开,安子怀将琴放在桌上。又开始一曲一曲的奏起,此时的曲风却和之前的‘高山流水’大有不同。



    对于从小孤身的他,唯一的企望便是能得到父皇的重视,希望能为他开疆扩土,征战沙场。这一天来的比想象中突然,但却并不是他想要的归属。



    一曲未终便又是一曲,指尖已被划破,琴弦被染红了也未察觉。



    “你的手流血了。”平乐一把将琴弦按住,琴声也戛然而止。



    “哦,原来留血了。”将手收回看了看,毫不在意。



    接着便是抚摸着琴弦惋惜道:“可惜了这琴弦。”



    平乐:“在珍贵的物件始终是个物件。”



    平乐向来没有带丝巾的习惯,左右也没寻着能包扎伤口的东西,最后只能将目光落在安子怀的衣摆之上。



    她慢慢向安子怀逼近,安子怀瞪大了眼,满眼的惊恐。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平乐手里便多了一条碎布。



    这是平乐第一次为人包扎伤口,动作显得蹩脚得很,不过这布料却好用,拿来当纱布实在是可惜了些。



    “看来这‘高山流水’我是学不成了,不知还要被困在这儿多久。沧州已破,父皇母后也不知是否安好。”眼神中尽是落寞。



    安子怀虽然不忍心,但是将真相告诉了她:“外面的人已经撤了,东漓的大军今日开拔,大约两月便可抵达长安城。据我得到的消息,你的父皇母后在你离宫不就便被软禁起来了。”



    听见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冲到他的面前质问道:“是蔚元武?”



    难怪离宫那日父皇会说出那样的话,叫她永远别再回去。莫非那时他便知道了有人要谋反,只怪自己当时沉浸在‘君亦安’的死亡之中不能自拔没有细想。



    “不光是蔚元武,还有司徒嵩。”



    他尽可能将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平乐,也好让她有个准备。



    “司徒嵩...”司徒明月的父亲?



    原来如此,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也真是在所不惜。



    平乐虽不懂朝政,但多少也知晓些。蔚元武与司徒嵩在朝中向来水火不容,如今却联手谋反,想来安子沐很是花了一番功夫。



    如今安子沐撤了捉拿她的人,又将这个消息放出来,想必也是断定她一定会回长安。



    她没有丝毫犹豫,笃定道:“我要回长安,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想试试。”



    “恩,我去安排一下,今夜送你出城。”安子怀先是盯着她犹豫了一会儿,见她眼神坚定,知道就算是劝也肯定劝不住的,不如让她路上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