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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南宫承煜离开后，沈明煦拍着自己的嘴，十分懊恼，他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质问自己“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书都读到哪里了？？？”然后一个人闷闷的喝了杯酒。
本身也准备离开了，却见外面离落进来了，离落一身黑衣，一边笑着，一边看向外面，轻声道“殿下走了吧？”
沈明煦点头，无趣的说道“你怎么不跟着殿下呢？”
“殿下去找王妃了，我跟着做什么？”离落眼里冒光的夹起了几块肉，边吃边笑道“小沈公子别着急呀，您今天说的这些话，多少人跟殿下说了多少遍，要是有用，殿下还会有空在这里跟你吃饭？”
“……”沈明煦努努嘴，“可是我也没说错话啊。”
“可是这两个字就有问题，殿下刚不是说了么，自己要有能力，还不能给身边人带来不幸，你自己想想这句话。”离落伸了个懒腰，拿着酒壶往外走了，笑道“我还有任务，先撤了。”
另一边，谢轻谣在房内，听着门声嘎吱一响，外面莫真走了过来，风尘仆仆，摆了个手势。
“主子，刚才离落过去看了，沈公子最后的确给殿下说青苑楼一事。”
谢轻谣一头闷在枕头上，“殿下因为这些事，这几日心情一直不大好，沈明煦这样一说，殿下心中估计只会更堵。”她在床上滚了两下，将头搭在青玉枕上，冷哼一声，“这段时间府外不安分了，府里也受了波澜……莫真，你去让云荷传话，府中这几日谁都不见，任凭什么权贵，哪怕是太子亲自登门拜访，全部拒了。”
“不用主子说了，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听殿下派人去传话了，还专门叫了管家去呢。”
“殿下现在在哪儿？”谢轻谣起身，往外走去。
莫真连忙跟上“听人说是在南苑那边。”
正在松腕带的谢轻谣手下一顿，脚步一停，眼神也低落了一分。
南苑早些日子已经修整下来安置镇国公府的遗物了，那段时间南宫承煜几乎天天在里面坐着，谢轻谣也不忍心去打扰，好不容易这段时间好些了，今日又进去了。
别人不知道，但她知道，南宫承煜心里不好受。
沈明煦必然是说了一些什么话……
谢轻谣回头看一眼“你去宽慰沈明煦一下，告诉他，无妨，殿下不会介意的，让他不要多心。”
莫真点头。
谢轻谣一个人往南苑走去，天色已黑，只剩下残云在天边，孤零零的，形单影只，在空中飘荡，像是幽灵一般，寂静的黑夜，到了南苑连个烛火灯光都没有，静到人发慌。
地上的枯枝落叶，一看就是许久未曾清扫的，南苑一带南宫承煜不准人来，下人也都是避而远之。
谢轻谣站定，看着一边的小院子，是之前司暮云住过的地方，已经慌败了。
站定，在黑夜中向远处遥望，能看见梅林，一片片，红梅绿梅，像是精灵，像是深山中的最后一抹色彩。
院门半掩，谢轻谣轻轻推开后，看着侧屋似乎有动静，她站在门外良久，心中有些阴郁，调整好心态，走进，没有看见人影。
谢轻谣皱眉，多看了两眼，漆黑中，她摸索走进，听到了微微动响
“殿下？”
很黑很黑。
她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这间屋子是安置了镇国公遗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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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一股兵甲气息，战场的冷厉在此刻突显出来。
谢轻谣往前又走了几步，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险些倒地，她连忙就要抓住一边的门，却从背后被人一抱。
熟悉的怀抱。
“殿下……”
南宫承煜轻轻松开了她，静静地去点了烛火，房间内终于亮堂了起来。
烛火光影在屋内摇摆，打眼看去，像是一个兵器房，铁甲铮铮，青光寒意，已是多年，但犹记当年战场厮杀的血意鸣鸣。
一旁摆放着很多的书册，都是兵法战法，保管的完好无损。
南宫承煜道“这里寒气湿重，不要久留。”
谢轻谣笑了笑“我倒觉得这里比外面温暖多了。”
南宫承煜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书籍，轻轻捡起，淡淡道“云霓裳……”
“我知道她来过了。”谢轻谣轻轻一笑，“这种人，我不在意。”她从来不会将云霓裳这种人放在眼里，不是不屑，而不是她不配。
南宫承煜笑了一声。
“沈明煦年纪轻，如今正是一番热血，说话也没有分寸，知道了一些事，自然想要匡扶正义，不怪他。”谢轻谣道。
“本王明白。他能有这个心思，是好事。若是冷若冰山，冷眼旁观，才最令人寒心，不愧是沈副将的儿子。”
谢轻谣笑了笑，“你已经有段时间没来过这里了……”
“本王是有些不痛快，但不是因为沈明煦……”
“不是无能为力，是有所顾忌。”谢轻谣起身，语气缓慢，“承煜，别怕，我没事，任凭他们又多少本事，我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谢轻谣笑笑，“不论你最后如何想，我都会和你站在统一战线，你要前进，我永远不会为你挡路，你也不用顾忌我。”
南宫承煜看着她，目光有些复杂，过了许久，才忽而笑道“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谢轻谣坐在一边，看着窗外，风萧瑟瑟，声音有些刺耳，孤鸣彻耳。
她低头“两位御史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了，如果有办法，谁也不想这样。”
南宫承煜手下一顿，呼吸清浅，走到谢轻谣面前，问道“怪我吗？”
“如果不是你，我留在这王府又有和意义？”谢轻谣笑了笑。
“我明白了。”
话声毕，谢轻谣起身“那就走吧，这里太冷了。”
南宫承煜颔首，他将手中拿着的书册放回桌面，手下轻轻一抖，却见一封信纸掉落在地。
南宫承煜捡了起来，谢轻谣凑近一看，问道“吾子亲启……”她将目光落在了南宫承煜身上。
南宫承煜手停在信件上，始终没有打开看，他闭眼。
谢轻谣道“父亲会希望你看见的。”
南宫承煜身子一僵。
这封信……
其实谢轻谣很早之前就已经发现了，南宫承煜也是很早就知道了，但是一直没有打开，就像是心存幻想，不愿意承认这是一封遗书一样。
这种幻想总要打破，都已经这么久了，人要活在现实。
如果南宫承煜想更进一步，想摆脱困境，这一步，他必须走。
“自违幕府，蟾月几圆。 不瞻旌节，忽已经年。忆某驱车某处，荷承把袂流连，别后天各一方，彼经停云两地。春初话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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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岁寒。 鸟弄春园，折杨柳而握别，驿驰冬岭，抚梅萼以增怀。”这一大段话，都是前序，无关紧要，但谢轻谣记忆中的镇国公是不屑于写这些的，南宫承煜也想到了，他没有先继续看，而是去看了眼落款，已经是前几年的了。
这封信是在镇国公三年前就写好的？
那时的朝廷还算安稳，也没有如今鱼龙混杂。
“其煜硕华，正心明性，解忧排难，不论生死荣辱，不欲前尘后事。聚邑中，时亲教益，自经握别，离索殊增。无何怨，不论是非，应忠于国，报于民，前仆后继，视死如归。年岁已，留书辞。”
谢轻谣看向南宫承煜，只见他的目光还停留在信纸上，显得有些空洞和寂寥。
南宫承煜忽的嗤笑一声“父亲早些年就已经猜到如今了吗？”
谢轻谣道“功高震主，自古从无善果。历朝历代，都容不下的。父亲清明一世，早已将人心人事洞察透彻，丝毫不惧当今人情。”谢轻谣吸口气“既然父亲都能放下，三年前能遗留下这份书信，也是希望我们不要耿耿于怀吧。”
南宫承煜阖目“我到现在还能看见漫天雪夜，山中，横尸遍野，我就站在殿内，和父皇辩论，最后的结果呢……父亲信中劝我莫要执着，可是谈何容易啊。”
谢轻谣没有接话。
这封信在南宫承煜的心中触动太大。
这是一封他许久不愿拆开看的信，就像是朱砂痣，藏在心中，永远不想打开，一旦打开，血淋淋的。
窗外挂起狂风，吹的整个屋子都像是烁烁抖动。
谢轻谣听着外面狂风怒啸，回头望一眼，她道“回去吧。”
南宫承煜将信件留在了这间房子，这封信不属于外面，只有这间房子安静所在。
没有人知道南宫承煜心中究竟作何打算，也没人能顾得上了。
京中人人自危，学子们恐惧科举，朝堂之上恐惧公良文轩，上有士大夫，下有学子百姓，所有人半个身子都泡在了泥潭里，一边希望着有人救赎，一边又沉浸于其中。
清晨，沈明煦想要来找南宫承煜，被莫真拦在外面，按着谢轻谣的话说了以后，沈明煦失落的离开了。
在暗处的谢轻谣看见，莫真回来道“沈公子好像有点失望。”
谢轻谣点头“是啊……”
云荷笑道“小姐，今天清早从外面送来的东西。”
谢轻谣侧目，只见有人拿来了一个很矮小，浑身都是刺儿的绿色植物，有点丑，闻着也是一股涩涩的味道。
莫真只是看了一眼，两眼冒光，连忙惊叹道“这么快！？？”
谢轻谣笑了“这是沙棘？”
云荷摇摇头“来送东西的人没有多说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莫真道“这就是沙棘！还是幼苗期的沙棘，就是这个味道！真香！”
“……”谢轻谣闻了两下，她又看了两眼莫真，这味道怎么闻怎么怪异……哪里香了？谢轻谣轻咳一声“是……不错。”
莫真将它拿在手里把玩，谢轻谣提醒道“上面有刺，你小心一些。”
“主子，不要紧的，现在还是幼苗，你摸摸，刺很软的，不扎人。”莫真一边看，一边笑，“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漠北的东西了……我曾经住的地方就是一片沙棘，很漂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