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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迷雾散(下)
    李对眉沿着来时的路,很快便回到了峨眉派。



    “暂且留着他。”



    李对眉求了静悟师太,将光弟收留下来,又拿起仇清欢留下的书信。



    清欢在信中写道:等了师父多日,不见消息。叨扰良久,是该道别了云云。



    信边放着干瘪的珙桐花,想必已经放了好几日。



    李对眉拿起花朵,仔细端详着,陷入了沉思。



    雨夜,云暮已经在通达驿站附近徘徊了几个时辰,暗中打点好了所有的出入口。趁着今晚的大雨,冲刷掉从人身体里流出的血液。



    人死的时候,都静悄悄的。



    云暮能够快速地对准脖颈要害之处,然后一剑封喉。他们走的时候,没发出一点痛苦的呻吟,顶多不过是闷声一哼,惊动不了熟睡的同伴。



    事了拂衣去,窗台上的水迹,与飘进的雨水混在一起,将鞋底的泥土冲刷殆尽。



    云暮来到一处不起眼的乡间小屋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人两鬓斑白,为他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



    云暮洗好后,从屏风里走出来。



    “见到圣姑了?”伯隐头也不抬地问道,手里拿着笔写东西。



    “嗯。”云暮闷闷地从鼻子里发出声音来,满脸的疲惫神色,想马上就躺到床上去。



    伯隐放下笔,也不急着问圣姑跟他说了什么,道:“她还是老样子,你莫怪。”



    云暮拿着干燥的棉布,擦拭青丝,不解道:“先生替她说话作甚?这么些年,她与我针锋相对,我也没当面冲撞过她,我自有分寸的。”



    伯隐还想再问些什么,欲言又止。



    洗完澡,有些口渴,云暮放下棉布,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水。



    “圣姑今日倒是有些古怪。”



    “哦?怎么个古怪法?”



    “我曾与您提起过的,峨眉派的仙姑,青霜剑传人,李对眉。圣姑似乎很怕她不对,不能用‘怕’这个字,怎么说呢”



    “或许是有外人在,圣姑习惯了与你那般说话,不由得有些忌惮?”



    “或许是吧。”云暮也懒得去想,喝完了水,就径直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伯隐宠溺地摇着头,来到屏风后。



    桶里的水早被染得鲜红,丢在一旁的衣物,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很难想象,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漂泊他乡,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伯隐于心不忍,总是在暗中照顾着他。



    可是伯隐完全没有私心吗?他自己知道,跟圣姑斗,只能慢慢拉拢人心,特别是拉拢云暮。云暮看不出来吗?未必。



    两人的关系好似过独木桥,小心翼翼,总在防着对方过河拆桥。



    云暮是累极了的,沾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来到屋外洗漱,见伯隐正在土灶旁做菜。



    “先生倒是勤快。”



    “想着你也应该快醒了,就做了点,随便吃吃。现在想来,做个乡野村夫,也没什么不好的。”



    云暮将脸浸在水里,憋了会儿气,然后一只手抹干净脸上的水,道:“做乡野村夫,也需要每日研究血月教的密探么?”



    伯隐的手顿了顿,差点没端稳盘子。



    今日早些时辰,伯隐起床时,将书桌整理了一番,桌上除了尚未书写过的白纸和笔墨,再无其他。一定是昨晚,云暮进屋时,偷偷瞥见了他纸上写的东西,他总是会忘了云暮拥有过人眼力这件事。



    说完,云暮就风轻云淡地走进屋去给自己套了件外衣。



    吃饭间,伯隐冷不防地来了句:“圣姑那边,派人来过。吃完了你就去一趟吧。”



    云暮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小块木头。



    那块木头像是泡过水,扁平状,放在鼻子边轻轻一嗅,便有淡淡腥味。



    青衣江畔,一叶扁舟正靠在岸边,小舟上有一个小小的舟舱,能容纳一两人而已。



    圣姑就坐在里面,静心打坐。



    即使是精通天山内功的她,刚服下这颗药丸,也要打坐恢复良久。



    待慢慢收功时,等的人也便来了。



    “太子手下的密探,可不止这一个,你得小心。”



    圣姑用鼻子吸着气,微张双唇,吐气。听见来人的动静,也不睁眼,道。



    云暮轻笑,冷漠尽显:“告诉我这个作甚?你是在关心我?”



    圣姑神情微怒,轻抬秀眉,吐了一口气,道:“别不识好歹。你我都清楚,叶户那是太子那边的人,你杀了他,对你,对我,对血月教有何好处?”



    “呵呵,敌人的剑就指在眼前,还要往上撞。天下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非圣姑莫属了。”



    “云暮,你曾真的认清过自己的身份?我劝你不要活得太自私,以后连个为你收尸的人都没有,那就贻笑大方了。”似乎是想起什么好笑的是,圣姑睁开了双眼,毫不避讳地在云暮面前展颜一笑。



    云暮也不卑不亢地模样,玩笑着回道:“劳烦圣姑为我忧心了。您今日有空见我,是已经查出通达驿站之事是何人所为了吗?”



    圣姑自然知道是眼前之人所为,可她没有证据和权力去抓捕他,只能背地里气得牙痒痒。不过她手里还有筹码,语气也是不疾不徐的,道:“不怕你笑话,我确实还没查出是何人所为,不过那人应该也是个亡命之徒,自身难保了吧。唉,也不知道马车出关了没?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舟车劳顿,到了西宁城,指不定累瘦成什么模样呢”



    云暮冷眼旁观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泛着恶心。



    “你且放心,”圣姑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只要你这边不轻举妄动,我保证她没事。”



    诚然,云暮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圣姑与太子串通一气,在齐国布满自己的暗探,甚至与齐国高层勾结,但这件事逃不过云裕的眼睛。



    云暮明面上是因母妃残害父皇未遂,自己被宫中的大臣们排斥,还被皇帝与太子追杀,不得已才从玉门关逃进齐国的,实际上是为了替父皇查出太子门下暗探的暗网。



    当然,这件事只有他与云裕知晓。



    “吾儿,山水迢迢,且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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