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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前事(一)
    吴玄告辞后,岑祟便关上大门,忙去卧室里翻箱找柜的,不久掏出了一沓文件,仔细翻找,似乎有了该有的东西,原来,那是裁减下来的两年前的《东华日报》,上面的标题则是“台郡董事长女婿涉嫌挪用公款被调查”。

    他又翻找了另一页,则是“网传台郡公款去向”,他看了看,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八卦,比如说拿去香港开设红酒库,倒卖回大陆;或者是注资澳门的博彩公司,和蒙地卡罗赌场有生意来往;甚至说从事非洲象牙的走私贸易,和东非各口岸都有利益输送。。。。。

    岑祟便松了口气,这件事当年沸沸扬扬的,幸好,当时自己是挺过去了,他坐在地上,手中拿着这份刚送过来的文件,潸然泪下。

    四年前,岑祟便连任了台郡公司的董事长,没想妻子竟得了脑瘫痪,国内的医院一家一家的看,就是没见看好,后来,经人介绍,到香港的玛嘉烈医院,认识一位专治脑瘫的医师,还是该院的副院长,岑祟便为了陪伴妻子,只好将主要业务交给了一手提携自己的谢晚亭,毕竟这家伙在组内的地位仅次于自己。

    妻子到了玛嘉烈后,几个疗程下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神志逐渐恢复,眼看就要好了,主治医师说:“岑董事长,贵夫人恢复得不错,这样吧,你在这里都有好几周了,日夜照顾从不停歇的,我看了也很感动。不如这样,你也累了,不如出去散散心,这里找护士看管就好。”

    “谢谢医生。”岑祟便很开心,床上的妻子也点点头。

    “不过啊,有一点要注意。”医生吩咐,“病人现在不能受刺激。”

    “好的,谢谢啊。”岑祟便不禁开怀。

    “医生,”妻子央求着,“我老是在这医院里呆着,闷都闷死了,也想出去走走。”

    “太太,你还是坐轮椅出去比较好,”医生劝着,“你暂时不能走。”

    “这个没问题。”岑祟便答应。

    “阿便,”妻子提要求,“困在医院这么久,想去海边走走。”

    “海边?”这可把岑祟便给吓了,“你要知道,这里是香港,不像我们那边,寸土寸金的,交通拥挤,去海边,我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的海边?”

    “两位是想去看海,对吧?”护士好心问一句。

    “是啊,姑娘有好的介绍?”岑祟便问。

    护士介绍:“本院有一班车是去西九龙海滨长廊的,专供抑郁症病人去那边舒心畅怀,两位到门诊交费,我给两位联系,开始的师傅包接送,两位需要接送的时候,打个电话回来就行。”

    “谢谢啊,姑娘,麻烦你去联系吧。”

    岑祟便拉着妻子在海滨长廊上,初夏刚到,香港比起八闽自然要热的多,不过海风徐来,倒没那么热,加上天有些阴,上班时间,来海滨的游人并不多,他不必担心人多挡道而无法照顾妻子了,一边推着轮椅,一边把心放下。

    “阿便啊,”妻子坐在轮椅上,“真要感谢这次的病。”

    “你病糊涂了吗?”岑祟便有些不快,“别说这种话。”

    “我是说真的,”妻子总算露出一丝笑容,“要不是这次的病,怕你不会找时间陪陪我,更不会为了我把公司落下,陪我在这里呆了几周。”

    “特殊情况就得特殊处理嘛。”岑祟便说。

    “我说你,”妻子埋怨,“自从你做了董事长,就没空陪我们,你当上还不到三个月,她就去瑞士读大学,现在大学快读完了,她又跟我闹着要读硕士。都怪你啊,每次她回来,你都说你忙,没空去陪她。”

    “她那时候都十八岁了,”岑祟便说:“应该学会自立,还赖着我干嘛?”

    “女儿都是赖着爸爸的,”妻子劝着,“幸媛就算大了,心思也还是小孩子。”

    “今年她回来,”岑祟便只好说,“我多找时间陪陪她。”

    “幸媛也就算了,”妻子又说,“司空呢?你当董事长那会他还刚上高中,正在叛逆期呢,他们学校的同学,都羡慕他是董事长的儿子,可是他呢,一点也不高兴,你这当爹的,每天就是应酬、应酬,从不过问他开不开心。”

    “他每次考试我不都过问了吗?”岑祟便责问。

    “是啊,你是过问他的成绩。成绩好的,连一句赞扬都没有,成绩不好的,你就抽时间去骂他。高中那三年,每次你都说陪他过生日,可每次都是放飞机,就说高二那次吧,他们班想给他过生日,他说要回家跟你过,你倒好,忘了这事,自己出差去,一个礼拜后才回来,这事他一直闷闷不乐。”

    “我是董事长,我当然忙。”岑祟便辩解道。

    “你忙,”妻子有些要哭鼻子的意味,“是啊,成绩好的时候你忙,成绩不好的时候你倒是有空了,高考不好,只考了一个野鸡大学,你就骂了他一个晚上。”

    “都是我不好,”岑祟便劝,“你别激动啊。”

    “阿便啊,”妻子才说,“要不这样吧,你手头上不是有积蓄吗?不如,这个董事长咱们不当了,你回去台城后辞职,把幸媛和司空叫回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怎样?”

    “不当?”岑祟便犹豫了,“我费了这么多劲才要到的位子,怎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岑祟便当然不愿放弃手上的位子,他一个农民的儿子,靠着自己亲手打拼,一步一个脚印的,才爬上这个位子,为什么要放弃?何况,他还要干四年,反正四年后就要退了,何必这么快就想着辞职呢?

    “你还是想着你的宝座。”妻子有些失落,“我当初嫁给你,可从来没盼着你做什么董事长、领导人的,我当时只是盼,你能改善一下咱们的生活,让孩子有个好一点的环境罢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你跟着谢先生走。”

    “别这样,”岑祟便俯下身来,“你说辞,就辞吧,”岑祟便看着结发之妻,只好妥协,“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做董事长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就知道,”妻子终于笑逐颜开,“你还是会在乎我们的。”

    岑祟便点点头,却看到右眼余角有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对年轻情侣的背影,男的削断发尾,牛仔衫和卡其色短裤,平地白鞋;女的黑色露背装,白色超短裤,鞋跟高了五寸,两人搂的亲密,走在前面。

    岑祟便怎么也觉得那女的很熟悉,遂拉着轮椅跟了上去,保持一段距离,海滨长廊的尽头,有一片草地,男青年突然拉着女青年扑倒在草地上,借着几棵遮掩的灌木,“你干什么啊?”女的有些暗喜。

    “来点野性的,刺激的,”男的扑在她身上。

    “现在大白天,”女的不太愿意,“要不晚上再来。”

    “怕个甚?”男的马上一口亲过去,“晚上人才多起来,现在啊,我看就我跟你两人,其他人没空搭理呢。”

    “我痒,”女的便笑便喊,“亏你想得到。”

    “痒吗?”男的咬着她的锁骨,“我来帮你。”

    “啊,”女的不断尖叫,“讨厌啊你。”

    岑祟便把妻子放一边,走了过去,一把揪起男的,“老头,你干什么?”

    那女的居然是:岑幸媛。

    “爸。”岑幸媛只好挣开男友。

    “是伯父啊?”男的肃然起敬,却跪了起来,不敢多说话。

    “你不是在瑞士的吗?”岑祟便教训起女儿,“什么时候来的香港?”

    “伯父,”男的刚想说,看着岑幸媛的眼色,只好打住。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岑祟便怒不可歇,“你谁啊,上我女儿?”

    “他是我男朋友。”岑幸媛刚说完,就一句“妈”的跑过去。

    原来妻子推着轮椅过来,看到了这一幕,已经昏死过去。看岑幸媛过去,岑祟便和她男友也马上冲上去。

    “伯母晕了,得马上送院。”

    到了医院病房,主治医师一番训词:“董事长,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贵夫人不能受刺激,你看你都干了什么?”

    岑祟便低下头,“医生,是我不好,我没看好。”

    主治医生摇头,“我先进去看看,您啊,以后就别随便带人出去了。”

    看着主治医生拂袖的样子,岑祟便把岑幸媛两人拉到消防通道,“你们来,大白天的,在公园干那种事,丢不丢人?”

    “爸,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岑幸媛不敢大声,“何况,他是我男朋友。”

    “你脑残啊,”岑祟便怒气难消,“男朋友带着你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事,也不找个房间。”

    “伯父,”男的只好说,“反正周围没人,怕什么?”

    “我们俩不是人啊?”岑祟便大骂,“你个混小子,是眼瞎还是智障啊?带我女儿做这种事。”

    “伯父啊,您消消气,”男的不好反驳,“幸媛也乐意着呢。”

    “你们乐意我还不乐意呢,要是被人拍到放上网,还以为你们是在拍片呢。怎么,想做红人啊?”

    “爸,”岑幸媛帮着说话,“你就别怪他了,这家伙一直就是邪心思。”

    “我还没问你呢?还没毕业,回来干嘛?”

    “这论文答辩还有一个礼拜,”岑幸媛说,“我看着还有时间,就陪他回来香港散散心。”

    岑祟便看着面前这个人,问:“你,比她大还是小?”

    “我比幸媛大两岁。”男的回答。

    “叫什么?做什么工作?”

    “我叫张建铭,在香港有一家金融公司,在瑞士那边也有业务。”

    “公司是你的,还是给别人打工?”岑祟便开始客气起来。

    “是家父的产业,”张建铭解释,“家父就我一个孩子。”

    “你们,是在瑞士的时候认识的?”

    “我们在洛桑的河边认识的,当时她在做兼职,”张建铭有些不好意思,“那时我正在开阔那边的业务,两人就聊到一起,才知道,原来她是台郡公司董事长的千金。”

    “你们能认识,”岑祟便叹了口气,“我也很高兴。不过,你们今天的表现,我不满意。”

    “伯父见谅,”张建铭只好道歉,“这次是我思虑不周,我保证下不为例。”

    “下次,你们就找个好点的酒店。”岑祟便说。

    “笨蛋,”岑幸媛拉着张建铭,“爸爸是准许咱们交往了。”

    “谢谢爸。”张建铭无意中的称谓,才知道说错,“谢谢伯父。”

    “建铭啊,”岑祟便说,“幸媛的妈还在医院,你们倒好,回来香港也不来看一下。”

    “伯父您误会了,”张建铭辩解,“我们也是昨晚才到,而且,我们不知道你来了香港。”

    “幸媛,”岑祟便追问,“我没跟你说,你妈脑瘫,要过来香港吗?”

    “爸,”岑幸媛说,“您是说了,可是您没说什么时候来的。我最近在忙论文,以为你跟妈一早回台城了。”

    “你怎么也不给我个电话?”岑祟便责备。

    “你还好意思问?”岑幸媛有委屈,“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说忙,我哪知道,你和妈要在香港呆这么久?”

    “你妈的病要几周的时间,我哪里走得开?”

    “伯父,”张建铭建议,“既然伯母身子不适,您辛苦了几周,今晚不如到我家住下,让我尽地主之谊。”

    “这倒不用,”岑祟便说,“我就留在这里,你啊,好好照顾我女儿就行。”

    “岑董事长,”护士冲了进来,“副院长找您。”

    “好。”跟着护士去找主治医师。

    “贵夫人的情况恶化,”主治医师说,“董事长,我无力回天了。贵夫人,恐怕只能做植物人了。”

    “什么?”岑祟便和岑幸媛大惊,“医生,你要救救她啊。”

    “不是我不想救她,”主治医生气着说,“我一早跟你说了,不能受刺激。病人情绪一旦不稳定,就前功尽弃了。之前的几周,你在这边无微不至,她恢复得挺好的,这么出去一阵子,”医生看了看张建铭和岑幸媛,“也不知怎么弄的,心血付诸流水。”

    “医生,”张建铭凑上去,“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好她。”

    “这个我真的无能为力。”医生说,“岑先生,我看这样吧,如果病人送回大陆的话,出了什么事也不好说,我建议啊,办理住院,留在香港,请专门的护工来照顾。”

    岑祟便不同意,“这样一来我们夫妻不就分隔两地了吗?”

    “按照我们这里的照顾水平,”医生解释,“贵夫人在这里得到充足的照顾,暂时昏迷,但是说不定有一天会醒过来。之前我们有个病人,在这里住了十五年,最后醒过来了,说不定贵夫人也会有这个奇迹的。”

    “这。。。。”

    “伯父,不如听医生的建议吧。”张建铭说,“香港我熟,我会请最好的护工过来。”

    “好吧。”岑祟便的心就快要掉下来,“你们两个,跟我出来一下。”

    岑祟便开口便是:“你们俩,睡了没有?”

    “爸,你怎么问这种话?”

    “回答我,”岑祟便盯着她,“睡了没有?”

    俩人点头。

    “既然睡了,那就结婚吧。”

    “结婚?”岑幸媛推脱,“妈现在还躺在里面呢,这样结婚,不好吧”

    “有啥不好,”岑祟便说,“你妈身子不好,需要冲冲喜,你俩结婚,说不定她会醒过来。”

    “爸,”岑幸媛还是不愿早婚,“行不行啊?”

    “不行也得行。”岑祟便指着张建铭,“你要是敢不答应,小心我去公安局告你强奸我女儿。”

    “爸,这边没有公安局,只有警察局。”

    “废话,不都一样吗”

    “爸,”张建铭改口了,“结婚当然是好事,这冲喜嘛,也是理所当然,不过,结婚这么大的事,也要双方家长一起商量,而且还要选个黄道吉日。”

    “我知道,”岑祟便吩咐,“你去找个师傅来对八字、选良辰,结婚的地方就选在香港好了,我去把亲朋好友叫过来。”

    张建铭说:“爸,请师傅的事可以慢慢来,不如今晚先到我家去,跟我妈商量商量。”

    “也罢。”

    当晚,双方家长见面,张建铭母亲一听是台郡公司的董事长女儿,便什么都答应了,“建铭啊,亲家母身子不适,为亲家母冲喜也是你们做后辈的尽点孝心。”

    “亲家母,”岑祟便说,“这日子要尽快定,越早越好。”

    “亲家公算是问对人了,”张母马上答应,“我马上去给麦大师打电话。”

    三天后,岑祟便在病房里送嫁,张家的人派车来接,宴会上觥筹交错,可是,妻子依旧没有醒过来。

    “淑珍,”岑祟便自言,“你等着,我很快过来香港陪你。”

    手机响了,是岑司空的来电,“爸。”

    “你现在在哪?”

    “洛桑。”岑司空回答,“你什么时候过来?”

    “下周三吧,我要先去香港看看你妈。”

    “爸,能不能把妈也搬来这边?”岑司空继续说,“我朋友说,这边认识了一个国际权威的医师,专治这种植物人的。”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你妈会受不了的,”岑祟便说,“你在那边呆着,等我把房子卖了,我就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