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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秋后
    冯迎秋坐在32楼的办公室里,看着外边的树木葱郁、高楼林立,不禁感喟,八年,这个位置足足等了八年之久。王雨棋请了15天的婚假加年假,直接就去度蜜月了,自己的女儿已经回来,虽说自己还没有时间去陪她,但起码有个吴玄跟她关系还不错,不管吴玄有没有这个能耐拐走自己女儿,女儿总算没那么郁闷,就算这事做实了,认了便是。

    “董事长早啊。”赵荆瑜竟不经通传,擅自进来。

    “赵董事早。”冯迎秋先打个招呼,“难道门口没人?”

    “董事长现在是贵人了,贵人多忘事啊。”赵荆瑜揶揄着,“别忘了,王主任已经陪他老婆蜜月去了。吴助理现在正在各部门安排培训的事,没空在门口坐班。”

    “赵董事可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赵某一生就是太糊涂了,”赵荆瑜坐了下来,“才会被某些人乘虚而入。”

    “就如,八年前的岑祟便?”冯迎秋忍不住就问起。

    “岑祟便是外患,”赵荆瑜说,“古语云,攘外必先安内,外患虽大,只要上下一心共同抵御,何足惧也?不如内忧啊,内有奸佞作祟,同室操戈,党同伐异,才会被外敌乘虚而入。”

    “赵董事言下之意,就是说八年前是倪珍桂那个内鬼作乱?”

    “倪珍桂是明刀易挡,有些人是暗箭难防。”

    “若没有倪珍桂作梗,”冯迎秋避重就轻,“还说不定鹿死谁手。”

    “赵某人有逐鹿之心,”话锋一转,“却无问鼎资格。”

    “功亏一篑已是事实,”冯迎秋还说,“赵老年事已高,还是早日颐养天年为佳。”

    “赵某人现在才六十有八,要知道,倪珍桂那老头也是六十多才当的董事长,赵某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千里之驹,终有老迈。”冯迎秋却说,“赵老应该认清形势,不要强求。”

    “冯董事长,”赵荆瑜盯着外边的景色,“还记得你许诺的,事成之后,将总经理的位置安排过来吗?”

    “赵老,”冯迎秋解释,“您年近七十,精力有限,比不上年轻人了,邱绍元刚刚四十出头,恰到好处。我身居大位,不得不为公司的利益前途考量。”

    “既然如此,”赵荆瑜大放厥词,“你可别忘了,我有能耐扶你上位,就有能耐和你一争雌雄。”

    “你的意思,”冯迎秋知道他的意图,“四年之后,你非与我斗争不可?”

    “我做不成董事长的大位,已是今生遗憾,如今的总经理也做不得,还要留在这台郡公司何用?”赵荆瑜不等冯迎秋的话,走出办公室。

    次日的董事常委会,车止戈、黄金盈等几位大股东都在,赵荆瑜申请:“各位,我想退出台郡公司的管理层,保留部分的股份,回家颐养天年。”

    冯迎秋压根没想到,这赵荆瑜居然一个晚上就想明白了。

    车止戈看着,心里不是滋味,想:“赵荆瑜都被除了,下一个该换上我了吧?”

    “赵老啊,”车止戈挽留,“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咱们可是几十年的老同事了。”

    “老车,你三代同堂的,我呢,老光棍一个,”赵荆瑜说,“留在这里实在没什么意思。其实啊,早在几年前我就想走,后来董事长说要参选,我啊,一把年纪了,就想尽些绵力,帮一把,现在董事长已经就任了,我啊,没什么用了,就该回老家种种地,扫扫大街去。”

    “别说的这么严重,”黄金盈劝着,“老赵啊,没人嫌弃你,别想太多。要不再慎重考虑吧。”

    冯迎秋只好随着劝,“赵董事,您要是不在管理层,谁来接这个位置?”

    “找王主任啊,”赵荆瑜居然举荐,“王主任是董事长的得力助手,让他来接我的股份最好。”

    “这,”黄金盈摇摇头,“王雨棋太年轻了,才三十不够,要是让他进董事局,其他老臣子会怎么想?何况一下子就进的常委会?”

    “说的也是,”冯迎秋也不太支持,“王主任还不到这个能耐。”

    “老赵啊,”车止戈干脆劝下,“你就别闹了,你走了,都找不到一个好的人来代替。”

    “可不是嘛?”黄金盈说,“既然没有合适的人,不如等我们商议几个月,找到代替者再走也不晚。”

    “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代替者,”冯迎秋知道这帮人的心思,“赵老您还是留下来吧,我刚刚就职,根基未稳。”

    “董事长严重了,”赵荆瑜还是倚老卖老,“我啊,只能扶董事长上位,不能帮董事长稳固权位。”

    “不帮董事长,”黄金盈还是劝,“你也能帮我们高明敦做别的事啊,你想想,敏俊组那帮家伙我们还没整呢。”

    “就是啊,”车止戈劝,“你要走,也得出完气再走。”

    “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赵荆瑜还是坚持,“不过我几十年没回老家湘潭,是时候该回去一趟,看看老家的变化。”

    “咚咚咚,”有人敲了们,进来的是吴玄,“董事长、各位董事,苏精钢先生吵着要开全体董事大会。”

    “这时候开董事大会作甚?”赵荆瑜反驳,“什么时候轮到敏俊组的人指手画脚,出去告诉他们,今天不开了。”

    “且慢,”冯迎秋劝下,“苏精钢有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情?”

    “好像。。。。”吴玄支支吾吾,“好像说要把逼前任董事长把剩余的股份交出来。”

    “怎么回事啊?”车止戈糊涂了,“岑祟便刚下台,他们敏俊组却要来清算自己人?”

    “你跟他说,”冯迎秋吩咐,“让全体董事都进来。”

    “是。”吴玄出去。

    “董事长,”赵荆瑜有些急,“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敏俊组自己不能清理门户,”冯迎秋坐直了腰板,“那我们帮帮他们。”

    少顷,敏俊组的苏精钢、谢晚亭、沈吉、石明德、右希昆都走进来,高明敦组的吴登仪和龙修淑、姜宜华、邱绍元也都进来,十几位董事都向冯迎秋行点头礼,然后就坐。

    “今日召开董事会,”冯迎秋看到苏精钢的位置,那是这八年自己坐的,“希望各位畅所欲言。”

    “董事长,”苏精钢马上说,“我有事,要向您汇报,而且,希望这事情能尽早解决,了却本公司的一些麻烦。”

    “怎么说?”赵荆瑜问他。

    “董事长,”苏精钢看着在场的眼睛,说:“您别忘了,岑祟便现在已经不是董事长了,那他的股份。。。。。”

    “苏老板,有话直说吧。”冯迎秋不喜欢绕圈子。

    “我的意思是,岑祟便的女婿早在几年前就挪用公司的公款,这事是人尽皆知啊,当时啊,我们公司许多员工都嚷嚷着,要让他这个董事长引咎辞职。”

    “这些破事还提来干嘛?”冯迎秋知道他的意思,可不能表现自己的意图出来。

    “事后虽然查明了,这事就是他女儿女婿捣的鬼,可是,岑祟便难辞其咎,就算他没有犯法,但他肯定有监管不力的责任在。。。。”

    冯迎秋故意打断:“他要负什么责任,应该是法院来定,还轮不到你苏老板吧?”

    “定责任当然不归我管,”苏精钢还是说,“可是那件事影响非常恶劣,要知道当年我们公司起码三个月没有业绩。”

    “我还记得,”车止戈说,“当时是石明德董事在董事会上提议,要我们共同罢免了他的董事长位子吧?”

    “没错,”石明德说,“岑祟便安排女婿入公司,原则上没什么错,可是女婿滥用职权,导致公司有重大损失,难道还有资格占着茅坑不拉屎?”

    “你的意思就是说,”沈吉反诘,“董事长的位子是拉屎的茅坑?”

    “我就是比喻岑祟便这个人渣。”石明德怒目相向。

    “我也记得,”赵荆瑜算起旧账,“当时石董事提议的,我和车老、黄老、吴老,还有董事长都投了赞成票,可是你们几位,”指着敏俊组的人,“都投了反对票,最后表决结果没有过半,岑祟便就还是董事长。”

    “怎么?”冯迎秋顺着口风,“两年前的事,现在又提,苏老板,你该不会是趁我刚就职,就来下马威吧?”

    “董事长误会啊,”苏精钢马上急了,“我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沈吉帮忙说话,“董事长啊,这事可真不怪他,是我觉得兹事体大,需要理清一下,才提议提上来说的,以免以后有什么后遗落下来,对大家都不好。”

    “董事长,”石明德说,“既然岑祟便已经下台了,我们公司就应该跟他来个切割,他不是把大多数的股份交给您,自己保留了一部分吗?”

    “怎么,”车止戈有些不满,“石董事是觊觎董事长的股份?”

    “车老,先听我把话说完,”石明德解释,“我的意思是啊,全体表决,把岑祟便剩余的股份吐出来,交还给我们公司来管理。”

    “石董事真是心狠,”龙修淑不太乐意,“岑祟便下台后,就靠着这一丁点的股份过日子,要是连这点都要拿回来,那要人怎么活?”

    “有道理,”赵荆瑜也摇头不赞,“岑祟便女儿女婿入狱了,老婆是个瘫痪,儿子是个二世祖,这样的家庭,连股份都没了,还真是晚景凄凉。”

    “石董事、苏董事,”冯迎秋做起了好人,“大家都是有晚景的人,岑祟便做董事长的时候,我和他是有些不合,可如今他下台了,却要对他赶尽杀绝,你们只是董事,媒体不会指责,可我不同,我是董事长,媒体一定会责怪我秋后算账、冷血无情。”

    黄金盈接着话,“岑祟便没了女儿女婿,已经够惨了,就算对公司造成极大的损失,也是过去的事,最重要的是,未来公司的业绩多了,绩效上去了。清算旧人,不是什么良策。”

    “董事长,”石明德继续说,“岑祟便对公司造成的极大影响,可远远超过股份的收益。而且,这次我提议的事全体表决,我们只要对外宣传是全体表决,还在表决书上签上各位的名字,这样就不知是董事长的事,是公司全体董事的事。”

    苏精钢干脆说,“要是全体员工都签上名字同意,这就是咱们公司的事,董事长就不怕担起恶名。”

    “说得也对啊,”沈吉总是吹风,“董事长,各位董事,岑祟便作恶多端,应该就有这样的报应啊,何况他那些股份收益的,能给谁?还不是留给那个二世祖岑司空?”

    “与其把我们的收益给了那二世祖挥霍一空,”右希昆插话,“还不如拿回来,交给对公司有贡献的人。”

    “董事长宅心仁厚,是公司的楷模典范,”石明德拍拍马屁,“但是一定要分好坏,分值得不值得,您为岑祟便的晚景着想,可是岑祟便会不会领情?”

    “没错,”苏精钢也说,“要是董事长觉着全体员工签名太难为情的话,您,投个弃权票,其他人,都投赞成票,就说不是您的意思,是大伙的意思。”

    “听着是这个道理。”车止戈点点头。

    “车老,”右希昆居然赞,“你儿子胜闻这些年都为公司赚了不少钱,你可不能让你儿子干的,都分给那个岑司空啊。”

    “就是啊,”沈吉挑拨,“岑祟便上台时,我们要给他打工;现在他下台了,还要给他儿子打工,这台郡,难不成是他岑家的不成?”

    “各位,”冯迎秋摆起双手,“听我说,岑祟便已经不成气候,以后岑司空怎么挥霍,那也是他和他爸的事,不干我们什么事。何况,你们两年前反对他下台,现在他下台了,又想秋后算账。”

    “董事长,”沈吉陪着笑脸,“不好意思啊,两年前之所以反对,是为了稳定大局,您想,岑祟便下台后,董事长的选举就得仓促举行,这样我们哪有现在这样,有条不紊地处事”

    “此一时彼一时,”右希昆劝,“既然现在有时间,就该好好把烂摊子收拾好。”

    “说的在理,”车止戈又是这句,“可是,把他的股份拿回来后,怎么处理?”

    “既然是敏俊组的股份,”苏精钢说,“我们已经推荐了一位新人进入董事局,接手岑祟便的股份。”

    “你们举荐哪位?”

    “盖依伦,盖小姐。”苏精钢回答。

    “我没意见。”车止戈居然同意了,“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既然如此,”冯迎秋说,“石董事说得全体表决这事,大家有意见吗?”

    众人沉默。

    “那就是都同意了,”冯迎秋提议,“诸位,现在表决,同意剥夺岑祟便剩余股份的,请举手。”

    敏俊组全体马上举了手,高明敦的车止戈、黄金盈也举手,赵荆瑜一看如此,接着举手;邱绍元、吴登仪、龙修淑接连举手,冯迎秋没想到全场就差他一个了,也就举手了,“既然全体同意,吴玄,去起草一份文件。”

    “是。”坐在后面的吴玄应声。

    “从即日起,三天以内,岑祟便必须将手上的股份交还给公司,否则,我们就向法院起诉,追究他的责任。”

    “好。”其他董事一一点头。

    “另外,岑祟便的股权要回来后,就交给盖依伦来接手吧。各位,等文件写好好,大家签字吧。”冯迎秋吩咐着。

    众人称是。

    等敏俊组的人走了,高明敦的常委会还得继续开,车止戈故意问:“老赵,还要不要辞了?”

    “就不必了吧,”赵荆瑜摇头,“我还想多干几年。”

    “这不就对了吗?”黄金盈说,“要为公司发挥余热。”

    “董事长,”吴玄插话过来,“这是方才所有董事的签名和手指摸。”

    冯迎秋看了一眼,“有没有备份?”

    “当然,”吴玄说,“扫描仪扫了一份。”

    “你把扫描的那份拿去给岑祟便,把原件给我保存好。”

    “是。”

    东宁茶苑,端午时节的天,红热难耐,敏俊组的人再次聚首,品着从黄山带过来的毛尖,“盖小姐啊,”谢晚亭说,“下个礼拜开始,你就可以正式进入咱们董事会了。”

    “在此以茶代酒,谢过诸位。”盖依伦双手捧起天目盏。

    “不必客气,”苏精钢说,“盖小姐,你可是新晋,我们可指望你了。”

    “正因为我是新人,才要各位多指点指点。”

    “我说谢老,”沈吉问,“你这次为何不去董事局,偏偏要把石明德那家伙也给拉过去,他可是被咱们拉黑来着。”

    “要岑祟便下台,”谢晚亭说,“就得让他出马,可别忘了,两年前可是他牵头的罢免。”

    “这次把岑祟便的股份全部拿掉,其实只需要三分之二的董事同意也就得了,”沈吉却说,“我们这里可是全体同意,就算他们高明敦有几个不愿意,只要冯迎秋和车止戈点头,基本上够票了,怎么还要全体?”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谢晚亭说,“岑祟便当年的事,那可不是他单人的事,已经是公司的事,以至于别的公司说起岑祟便,就会提到咱们公司,现在要拿掉他的股份,不能以冯迎秋的名义,否则就是私人恩怨,也不能是敏俊组的名义,否则那会被说是内部的斗争厮杀,只能以全体董事的名义,告诉外界,这是公司行为,不是个人行为。”

    “丢掉岑祟便这个包袱,四年后才有胜算啊。”盖依伦说,“以后岑司空要是犯了什么事,那就是他岑祟便教子无方,跟我们公司毫无瓜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