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洗的洗，吃的吃，其乐融融；我心中立刻明白她不愿把自己手上的温热传给他们；该领导无话可说，只好让他参加高考，忍痛将一中一个关系户考生刷下；我们6个都在教室复习，冷不丁一个人满面羞惭地进来；正闹成一窝蜂，就听一声厉喝



    我和芳月回到谢王村，谢、王两家俱各欢喜。晚上，我将《小溪》写上一张纸片，预备回校后抄到那个桔红色“诗集”上。父亲过来，问：“山山，我问一句话——如果我们让你重读高三，你读不读？”



    我想也没想，就答：“不读！这次就够了！我一定会考取！”



    “最好是别先开空头支票！”小哥义山笑笑。



    21日，小哥受谢王两家派遣，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背上两床薄被，将我和芳月送回学校。在备考期间，我俩将不再与同学合睡一张床，而是一人一床。



    为方便管理起见，学校让我们4个男生同住一间宿舍。李小华、狄文两个早到了，笑迎我，并说高武这时到附近亲戚家去了。



    一会儿，高武回校，脸上通红，汗珠子直掉，嘴里招呼众人：“哥们儿，来吃桃子！”拿出一些红白绿相间的鲜桃。



    我、李小华、狄文一阵欢呼，洗的洗，吃的吃，其乐融融。



    晚上，5人到教室。章老师跟进，交给我们两把钥匙——我一把，芳月一把。高武、狄文、李小华大急。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对章说：“他们三个的习惯和我不同，他们是晚睡晚起，我是早睡早起，因此，光我们男生就要两把钥匙。”



    章老师不知所措。芳月对我说：“不要紧！我的习惯也是早睡早起，不如把你那把给他们三个，我俩合用一把。”



    我将自己那把交给高武。芳月则把自己那把交给我，说：“每天早上，请你代劳吧，我随后进来就行了。”



    “那，刚才你为么子不把自己手里的钥匙给他们呢？”章老师笑了。



    芳月脸红，笑笑，暗暗对我扮个鬼脸。我心中立刻明白她不愿把自己手上的温热传给他们，就听芳月说：“哎呀，我真不聪明，为么子没想到这个呢！”



    他们笑起来。我心中暗笑。章老师宣布：“后天进城体检。体检后，农基课本才会寄到。你们先复习其他课程。”



    章老师刚走，汪老师就进来，交给我、芳月各一张同样的明信片——画面是中国女排的大姐姐们刚刚荣获世界冠军的合影，均穿上蓝下白的套裙，整整齐齐，自信心十足地对着我和芳月微笑。两张明信片背面都写着“老同学，祝你好运”，后面的署名都是“杨英”。原来，是初中老同学杨英寄来。那3个到我身边围看。李小华既羡又妒，大骂：“她一直瞧不起老子！老子写封信给她，让她晓得老子也能参加高考！妈的，老子也不是吃稀饭的，她凭什么狗眼看人低！”



    我说：“你写信给杨英，我写信给田大鹏。”



    李小华直拍手，说：“好，好！我们分头行动，你了解二中生活，我了解师范那群幸运儿的生活，到时我们换着看回信，好不好？”



    “当然，当然！”我点头。



    22日中午，我和李小华相约，头顶烈日，去街上寄信。一辆班车从城关开来，在邮电所门口“吱嘎”一声停住。人上人下，一片嘈杂。人群中有一个特别的声音大叫：“谢群山！李小华！”



    声音很熟。我心中一动，说：“呀，是沐书甜！”



    李小华眼尖，一下就看到车窗上有一张黑胖的人脸，满是欣喜，说：“呀，真是沐书甜！”



    我俩惊喜地奔过去，帮书甜把行装接下车，同时从他口中知道他是回来复习的。



    一会儿，我和李小华寄完信，同书甜一齐回去。路上，我急问书甜：“你这家伙是么样回来的？”



    “这个高考名额是我自己去县教委争来的！他妈的，毕校长那个坏家伙根本就没有为我们的事尽力！”书甜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原来，回家途中，书甜专门到县城，先去一中打听情况，然后找到县教委，质问主管高考事务的领导：“一中有几个预考成绩比我差的学生为么子能参加高考，却不让我参加？”



    该领导无话可说，只好让他参加高考，忍痛将一中一个关系户考生刷下。



    有些机会



    要靠争取，



    看准突破点，



    就勇敢地



    冲上去！



    晚上9点，我们6个都在教室复习。冷不丁一个人满面羞惭地进来。伍云！6个人心中都一惊——难道这家伙也去县教委争来一个名额？但伍云头发蓬乱，额头上一层黑汗，苍白的脸更加苍白，疲倦得要命，灰尘满面，风尘仆仆，不象来复习的样子。他看见沐书甜，也自吃一惊，但随即向我们6位点点头，并勉强向各位笑一笑，也不说话，径直走向狄文，低声乞求：“你出来一下，好不好？”



    两个相跟出去。狄文在前昂头，伍云在后低头认罪般，和以往刚好掉个个儿。你只是



    一朵乌云，



    本不是什么



    好东西；



    却因身在高处，



    一时好不得意。



    你只是一朵乌云，



    黑手遮天，



    黑眼望地，



    随时准备着



    给人间一次



    狠狠的打击。



    看你猖狂——



    “荣耀”的日子



    转眼逝去，



    充其量，



    只能下一场



    倾盆大雨。



    看你猖狂——



    害人终害己；



    看，



    你一生



    只是一些



    悔恨的泪滴！



    李小华和高武开始议论。李认为“这爱伙肯定是去讲情来参加复习”。高认为“他只是路过”。二人争得不亦乐乎，各持己见。我说：“二位，等会我们去问问狄文，不就结了？”



    约半个钟头后，狄文进来，先嘿嘿一笑，然后说话，语气中满是轻蔑：“他说到永茂镇上面另一个乡去了一趟，去找他叔叔。但他叔叔一家都不在，就赶紧回来，又没车费，只得步行，走到这里天就黑了，只好来求我给他一点饭吃，还要借一点钱作明天的车费，并要求在我们宿舍住一晚。我想，他肯定说了假话——以前，他就说那个乡政府有他一个当干部的叔叔一直给他提供学费，这次他去，肯定是因为预考没考上，回到家被他老子训一顿，又去求他叔叔来学校讲情，想参加高考，去后，这个叔叔却嫌他不争气，一气之下把他赶回。他没法，只好来求我！我想，如果让他今晚住这儿的话，说不定又要做出无天非法的事，于哥们儿为难，于是给他几块钱，让他到街上去住，明天走回去得了。嘿嘿！”



    “哇，狄文，你真伟大！竟然还同情他这个坏蛋！”李小华语气夸张。



    “喂，李小华，哥们儿，么样，我说的不错吧？”高武也来凑趣。



    李小华又夸张地说：“哇，你真伟大！但我也说对一点——他想让人‘讲情’。不过，最终胜利是你的！你伟大、光荣、正确！”



    高武高兴异常，当即建议：“我们两个结拜成兄弟，如何？”



    “你肯定是因为‘妹妹’走了，很想她，就拿我来‘顶灾’，是不是？啊！”高武嘴上嗔怒，妇人一般碎步追来，捶打李小华：“你这个该死的东西，嘴上这般没有遮拦！”李小华一边跑，一边嚷：“好，好！你别打，我认你做‘哥哥’，反正她是我结拜的‘姐姐’，你们不正好是我姐夫、姐姐吗？”



    “不！现在，你应该叫瘦女‘嫂子’了！”狄文也来闹。



    高武又去追打狄文。正闹成一窝蜂，就听一声厉喝：“你们给我站住！！！”



    毕校长黑着脸，站在门边，等那3位站住，就开始训话：“你们能参加高考，有了能气，很光荣，是不是？高二班还上不上课？别的同学还复习不复习？啊！你们也学学人家谢群山、王芳月，啊！”又训几句，才宣布，“赶快去收拾行装，带点钱，明天一早，你们跟我去县医院体检。”这才转身离去。



    我们6个离开教室，回到宿舍。李小华心里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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