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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危机四伏
    芊芊早已吓得浑身发抖,站不起,也坐不下。

    嗣遥咬着嘴唇,退了下去,少顷,便端来一盆清澈的水。

    若离的身畔,无端立起一层屏障,透过屏障刺目的光,能够隐约看到若离正在褪下蝶纹的衣衫,认认真真地擦拭干净她身上脏污的血迹。

    或许本该是个充满无限遐想的画面,此时却朦胧的五官,衬得异常庄严。

    当屏障裂开的瞬间,蝶纹的身上已换上了一套干干净净的彩裳。

    看到那袭彩裳,在场的仙灵无不吸了一口气——这与当年的笙歌那套虹丝衣,何其的相似。

    如果是其他时刻,看到竟然从若离的掌心幻化出了这套衣服,想必他们是会对她发怒,对她质疑——为什么,她这个冒牌的宫主,竟然敢拥有他们姐姐的衣服。

    此时,却只剩下了沉默。

    半晌,断姻才轻轻地道:“义竹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哈啊,这个么?这个……大概是我照着沐魂叔常常捧在手中的画像做出的,我想,一定没有笙歌姐姐那双巧手做出来的更漂亮,只是徒有其表而已。不过这样的衣服穿在蝶纹姐的身上,想必对她也是一种安慰吧。”

    若离举起蝶纹紧握着佩环的手,朝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地劈砍下去。离得最近的断姻一把抓住若离,然而还是慢了一步,若离的心口,染上了一道长长的红丝。

    “阿离,难道你是自虐成瘾了么?”断姻瞪大了双眼,心疼与不解:“何苦成心与自己过不去?”

    “我从来没想过与自己过不去。我啊,可是很爱惜自己的。身体也好,脸蛋还有身份,我都相当地珍惜,几乎到了病态的执着,不然我也不会疯到想要去找浮韶那个混蛋认亲,也不会下不了决心彻底放弃神女的身份,无法做到与默穹决裂只做沐魂叔一个的女儿。可是,这样的我,会更痛恨无能。近在咫尺的敌人,我锁定的目标实在是太窄太小,只看出了麝兰的问题,却没有看出来整个玄机宫的看守,早就变成了她的手下。”若离的声音冷冷淡淡:“我没勇气陪蝶纹姐睡着——我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处理,那我就只能让她的武器在我的身上留下伤痕,引以为戒。”

    “我与义竹,我们谁陪着蝶纹伤怀,都不算怪事。可是,阿离,这些年蝶纹对你从来没有过好声气,你没有去怪她,已经算胸怀宽广了,为什么还要执着于此,不肯接受现实呢?”

    “因为……”若离残酷地笑道:“如果都接受现实,都轻易被现实打垮了,我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成为你们的少主,成为沐魂叔的女儿——正因为你们都无法正视现实,才有了若离宫主。没有你们对于笙歌姐姐的执念,我现在成不了第二个梦烟,或许也是第二个赤炎。我接受了,就证明我把自己的根本都忘掉了。”

    断姻的嘴巴张了张,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义竹眨着眼睛,心中却如深潭一般寂静无声。

    玄机宫的生灵,俱是默然。

    她说的是事实。正是因为沐魂无法接受笙歌的死,他们自己也无法接受,才会默认她这个异端一直生活在玄机宫、生活在碧羽阁。让她淡忘仇敌的身份,真心实意地把这里当作是家。

    如果这个时候,谁再向她强调蝶纹已死,毫无疑问就是在质疑她的存在。

    若离一言将他们本来想说的,全部都噎了回去。

    她显然是看穿了他们的反应,面纱后的嘴角扬起一抹悲凉的笑意。

    她抑制住咳嗽的冲动,强打着精神到:“绝对不可以对任何人透漏麝兰已死的事实。在整个玄机宫之内,则散播蝶纹的死,是我下的命令。”

    他们没有意识到她想要做什么,扬起的丝带将蝶纹的尸身包裹起,融入了自己法力的储藏之中。

    “如果有谁问起蝶纹的尸体,就说她魂没有散净,但是我讨厌她,就把她烧掉扔了。”

    她的精力越发不济,但是想到蝶纹的死,她总会有意无意觉着是自己之前太过脆弱的责任,心中默念着稳心之术,嘴巴快速地动着:“还有,这件事不要和沐魂叔提。要是你们谁泄密了,沐魂叔回来问起我这件事,仔细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纯白的宫室,纯白的生灵。

    他那张白瓷般的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虽说蝶纹死了,可是麝兰也死了,我们这里暴露了,这岂不是说我们无法再拉拢若离,对玄机宫的掌控度也降低了?”

    黑色的兜帽下的头摇晃着:“我的主人啊,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您竟然还想着拉拢若离那丫头么?如果是们误解的情况,她即使不投奔您的怀抱,我们也可以想法离间,让她朝我们铺好的轨迹走。现在无声无息被她反将,还试图拉拢她,就是看不清形势了。”他顿了一顿:“而且,您的想法不要总这样悲观,我们对于玄机宫的掌控力变弱,也削减了他们——蝶纹可是玄机宫的一员得力干将,能够借此机会除掉她,也算我们没有白谋划一次。”

    “不是我悲观。实在是我上次被浮韶算计怕了,我上次都以为地位唾手可得,谁知道却被黄雀在后。谁知道若离这个丫头会不会在露出真面目以后,和浮韶一样连连追击?”

    “不会。”寒夜斩钉截铁地道。

    “你怎么就知道不会?”默穹一旦对寒夜,原本就异常清雅的容颜便又多了一份谦逊。

    “浮韶赢在让别人都以为他重情重义,实际上他却是个无情无义的。而若离丫头看似赢了,其实却把底牌都亮出来了,这对于她今后的战斗时相当不利的。她与浮韶正好相反——面冷心热。否则这一次,只要她肯舍弃了为沐魂讨公道,不做无意义地承伤之举,明明可以做得更漂亮的。我不相信以她这样隐忍多年的性格,连这个都看不出。足见比起最优计划,她更偏向于更有人情味的计划,尽量不多做牺牲,能选择,就把所有的伤害都让自己承担。但是,这样异常的处事方式,她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损失——却忘记了自己可不是铜头铁臂。无论是心还是身体,早晚都会受不了的。”寒夜的指甲在桌子上敲得嗒嗒有声:“这一点加以利用,我敢保证她会死得比单纯无害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