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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沉如海
    断姻立刻跃起来,扬起一阵凉风,义竹的轮椅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他们同时护在了若离的身前。

    “你们是要反了么?”断姻怒喝道:“连阿离也要伤?”

    “多谢,你们不用担心我的。”若离单手拨开他们:“对,麝兰说的对,你们尽管信她的好了,我也不打算解释,你们能够拿我怎么办呢?”

    几句话的功夫,她身后已立起了一层屏障,将她与断姻义竹隔开。

    义竹瞪大了双眼,断姻皱眉道:“阿离,你刚断了一只手,现在又不想要命了是么?你有什么事情想不开,你找死,想过大哥的感受么?他这两天躺在床上,九次里倒有三次是在叫你的名字,还说他没本事,把你的手弄丢了,你……”

    然而他的声音却被埋没在了武器与呼喝声之中。

    若离无奈地笑了笑,飞出的缎带,直将十数个仙灵打倒在地。

    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鲜血染红了琉璃地,汇成朱色的河流。

    断姻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他从小看到大的小女孩,第一次看到她竟会这样的凶残不留情面。

    义竹的眉毛轻轻上挑,心也砰砰直跳。

    或许是碧羽阁的仙灵完全没有想到若离会痛下杀手,怔了一怔,眼神中拂过了悲痛的神色。

    究竟是为谁而悲哀呢?是为了沐魂?还是为了笙歌?或者是为了整个碧羽阁?

    断姻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们心中的感情——纵然到了刀兵相向的地步,他们似乎也从来没有怪把若离引入碧羽阁的沐魂。

    但是,同时,也能知晓,他们也根本从来没有一刻真心接纳了若离。

    不知道安慰与无奈的感情,哪一种在内心中膨胀得更多。

    然而,若离在杀死那十数个仙侍之后,却不再有动作,那些被戾气环绕的兵器深深地嵌入了她的手臂与身体之中。

    血丝从面纱下,流淌到白瓷一般的脖颈之上。

    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却又突然之间不再还手。断姻凄厉地唤着她的名字,义竹的眼珠都快要瞪出眼眶去。

    她却“嘤咛”一声笑了出来,手抚摸着穿过胸口的血色的剑。

    “很好,就是这样无惧令牌这种死物,也不在意之前有多么深沉感情,只要背叛就杀无赦的气势,才像玄机宫的一份子。”

    “少……若离,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招?”嗣遥的声音颤抖着。

    “比起问我,你们更应该回头看看。”若离轻笑着道。

    麝兰心下一惊,然而身体被若离双足中飞脱出的细丝定住了动作。在所有仙灵的注视下,她的手正探入一具倒下者的胸口,手心中攥着他的心脉。

    “麝兰姐?”

    “阿兰,你……”

    若离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双腮,嵌入她血肉中的武器皆被震了出去,她迈着碎步,拖着流血的躯走到定定望着她的麝兰的身边。

    “如果碧羽阁之内太多的仙灵被扯断了心脉,心音时一片空白,未免有些太古怪了。所以我料定虽然你把心脉斩断,可是你的共犯们会留着心脉,而用移音之术将他们心脉的波动移到你的身体里,这样既怀疑不到他们的头上,也怀疑不到你的头上——而且这样做更重要的原因是,没有心脉的你的存在,想要用传音之术将情报传达给你也是做不到的,只能通过第三个存在来间接传入你的意识之中,他们正是负责给你通风报信的存在。只逮到一个你,已经逮到你,我想要把细作们一网打尽太吃力了,如果我刻意显示出了思考不周的一面,你们的主子便会耐不住,用传音之术把计划传到你的同伴处,你们的心音都用移心术移到了一处,他们得到了消息就等于你得到了消息,这样我就能轻易揪出你的同伴,发现传音者了。”若离柔声道:“你的胆子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啊——我本以为你是双面细作,却没料到你是脚踩三条船。也真难为你,在河边走,却到现在才湿了鞋。”

    远远观察着一切的魂灵皆感到愕然。

    尤其是冥界浮韶一边,在若离提及麝兰的同伴时,他就已经一头雾水了,待闻得叫他三条船,更是不解其意。

    “不过,我实在有点好奇啊,麝兰。虽说你身后的两股势力都是野心勃勃,然而呐,他们可是水火不相容的存在。你是怎么做到同时为他们效力的呢?你又为了什么要替他们卖命呢?该不会是你背负着什么与玄机宫不共戴天的仇恨,让你不惜铤而走险,只为了能更把握地将玄机宫摧毁吧?”

    麝兰全身的力气彻底被抽空,整个人瘫做一团。

    她沉默着不语,嗣遥望着她的脸,终于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若离的话,句句是真。

    “她怎么可能会与玄机宫有什么仇恨?她可是师傅一手教出来的,姐姐对她又一直很是信任,临死前还把玄机令牌交给她来保管——她是应该对玄机宫尽忠的,是不应该背叛玄机宫的……”嗣遥的声音越说越低,到了最后,已成了苦苦哀求:“阿兰,你说话,你说你没有背叛,你说少主子是误会了,只要你说,我就会相信的,就算牺牲这条性命我也会劝动少主子的……”

    “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吧。”麝兰没有再看嗣遥,而是望着若离:“我是确定了断姻的手指没有触及我身体的任何一处,才敢放心接纳他们传给我的情报的,没有他的帮助,您又如何溯源呢?”

    言外之意,便是最迟钝的人,也能够听得出了。

    嗣遥跪倒在地,在他的眼前,正是刺入若离手臂染满了血的刀。

    寒夜的心猛一凛。

    他在见到若离眼神的刹那,就已经知晓原因了。

    而默穹的手发着抖,困惑地道:“我也不明白,若离是怎么准确地把我们的眼线杀死的?”

    寒夜把兜帽拉得很低很低,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卷入那漆黑的丝缎中去,被黑暗吞噬,不被任何生灵察觉到他的存在。

    “因为啊——”若离的手指狠狠抓着胸口淌血的伤:“我的母上,是澜潇湘。我也流着冥族的血啊……根本救用不着断姻,在封住你法力的时候,我就已经能够听到你的心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