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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旧爱来访
    过完春节后,出于对我与GWN俩人生活的不放心,我母亲来到我俩的住处,发现我一个人单独睡小房间,GWN住大房间,我和她在分居,就叹气道:“在小房间放一张床,今后我要来住。”我知道母亲这是在逼我妥协,只能照办。80年代初,一家三代同住一屋比比皆是。小二口有一套房屋是凤毛麟角。GWN也没话说。坦白说,她也希望母亲能和我俩住。在我俩争执不下时能有缓冲。

    生活在继续,日子要过。我与GWN也没有孩子,上世纪80年代也没有更多的业余生活,就是杂志、书刊多了。吃过晚饭后,母亲是去打麻将,我和GWN是各自抱一本书在看。如果感觉累了,就去明故宫遗址逛逛,漫步。有时也对所看的书中人物给与点评,但我发现,生活的阅历不同,又成长在不同生活环境,人生观,价值观有很多差异。在谈到“三年自然灾害”时,我说到:当年一开始家家吃食堂,家庭是不允许自己开伙的,因为饿得睡不着觉,我家条件好点,母亲夜里偷偷发二颗所谓的“高级糖”(就是现在普通的硬糖果)给我们孩子充饥。GWN觉得奇怪的说:“太夸张了吧,我们那时部队还发牛奶喝。”我又不可能时光穿越,将她带到我曾经的岁月,来证明我说的是事实。就念了当年的一儿歌:“高级饼子,高级糖。高级尼姑偷和尚。”又解释儿歌的典故,引得她乐了,带过了话题。从那以后,也没兴致再讨论人生话题了。

    上世纪80年代的年青人很多人有理想,有追求,一但有可能都想充实自己,各种培训班应运而生。一天,GWN告诉我:工人文化宫有一个外语提高班,是晚上时间上课,她想参加。我立即说:“好啊,去吧。”她幽幽地叹气:“烦我了?”我赶紧表态:“向毛主席保证,没有这意思。因为已经决定暂时不要孩子,总不能整天是卿卿我我,有一种追求不失为生活的一部分。”GWN态度坚决的说:“我不在家时,你不可以一个人出去。”我苦笑了:“我答应,可以了吧。”

    就这样,GWN晚上去上课,有时下班后她回中央饭店去吃饭就不回家吃,晚上上完课才回家。我偷偷拿起笔,尝试着写了一短篇小说《已经过去的事》。用插队时短暂的恋情对象做主角,将我理想中的对爱情,恋人的眷恋,温柔,体贴,小鸟依人般的柔情进行理想化的描述。一种婚后强烈的失落感让我在小说里倾诉了我浓浓的爱只能堆积在内心。我不知道我是在跪别过去呢,还是在祭奠逝去的青春和爱情?

    我不敢投稿,如果让GWN知道我在写这样的东西生活是没办法过了。按现在说法,是红颜知己吧,几个曾经的农村插队时的女知青在GWN不在家的时候来我家玩。看见了这小说,非要拿去看。小说在曾经的插队知青中传阅,也传到曾经和我“爱”过的那个人那里。她打电话到我工作的单位,希望能见我一面。我不忍拒绝。毕竟是我曾经负过她。

    在约好见面的时间后,上班时间我请假回家见了她。再次相见,感概万分。她问:怎么不是她?(我儿时的同学)我惊诧了:“你知道这件事?”她苦涩的笑了。告诉我:她儿子现在已四岁了。问我为什么没有孩子?我告诉她:暂时我不想要,想在年轻时做点什么。她又问:想在文学方面发展吗?她可以帮我。我谢了她后说:“文学只是我一个爱好。我并不想在这方面发展。现在是在等待时机,看看什么适合我。”

    她告诉我:看了小说后,感觉我内心很彷徨,消沉。想用理想化的感情取代现实。这对婚姻是有伤害的。而且一个男人缠绵于卿卿我我的二人世界是危险的。时代变了,观念也应该变,出去走走。看看什么适合你。

    说完,她拿出我小说的手稿:“不要再写这样东西了,也不要再流传了。更不要让你妻子知道你写这样文章。”我点了点头,接过手稿。握手道别,她握着我的手时说:“知道吗,为了你的家庭和我的家庭,我俩是不会再见面了。”

    送走了她后,我陷入沉思:一个独立的男人能依靠不确定性的感情而生活着吗?

    在GWN晚上去上课的日子里,我下班也不回家了,到糖坊桥老邻居,同学们家中侃大山去了。几个儿时的好友看到我惊呼:“你还在上班?婚结呆了?我们还以为你做大呢,”他们掏出的都是外烟,让我不敢将自己的香烟拿出。

    一问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夫子庙金陵路上摆摊卖服装。服装是去上海商店大量采购,到南京加三元,五元,紧俏的加十元。赚一个差价。每天都有四,五拾元的进账,连一个老头卖皮鞋钉都尽赚十多元一天。(当年,人们穿皮鞋喜欢在后跟钉上鞋钉,耐磨,皮鞋也可以穿时间长。)这些同学都在混病假不上班。当年照顾不插队分配工作在建筑公司和小饭店的二个同学,直接辞职不干了,专门卖衣服。想到自己工资连奖金不到一百元,还不如他们一两天的收入。我心理不平衡了。问了门道,跃跃欲试。

    我所在的工厂,产品主要是介质电容器,用于大多数家用电器。有一种速溶剂,只有上海某化工单位生产,是危险品,不让上火车的。每个星期,就需要单位派车,派人去上海提货。我经常出差去上海,就利用了出差到上海的机会,在南京路,淮海路大大小小服装店仔细研究了各式较流行服装,价格。发现:上海的服装做工精细,样式新颖,价格比南京服装便宜三分之一。确实是有利可图的买卖。而我还有一个优势:利用单位去上海提货机会,我可以大批购买,还省下人工和服装上火车费用。

    我工作的工厂在南京太平南路上,离夫子庙就一站路的距离,很多员工利用一个半小时午休时间常常去逛夫子庙。在我动了倒卖服装念头后,一天和GWN吃过午饭后提出去夫子庙看看,特意邀请她在金陵路服装摊点闲逛。和几个摊主谈笑风生,告诉她:这些是我儿时同伴和同学。让他们说倒腾服装的生意经,看到GWN有点羡慕的表情,在回厂上班的路上,我探试的提出:我其实也可以这样。GWN沉默了好久说:“我们厂很多人喜欢午休时间逛夫子庙,如果让他们看到:我的丈夫是一个摆摊设点的小商小贩?是一个不三不四的人?”

    上世纪80当年初,很多人思想观念根本就没有解放,社会流传:造原子弹,不如卖五香蛋。是不三不四的人赚了钱。正统的价值观感在用充满嫉妒的眼光,鄙视着进入商品流通中赚到钱的人。

    我相当不快:“我很小的时候,卖过鸟食,文革中家庭最困难的时候,我用电影票换香烟票然后卖钱,帮助家里度过难关。等哪一天有空,我可以当故事讲给你听,在我俩一开始交往时,曾经告诉过你我很小卖鸟食往事,你听后都乐了。也没说不三不四吗?”

    GWN回答说:“卖鸟食是童趣,说明你自小有商业头脑,现在我俩没有孩子,生活要比一般人好。还有必要去倒卖服装吗?与其赚这样小钱,不如你放下自尊和清高,去帮你父亲打点他的公司。这和我不同意你卖服装道理是一样的。”我无语。

    生活就这样不咸不淡刻板的过着,因为是门当不户对的婚姻,GWN父母过去部队战友们转业的我厂基本是工厂干部,他们有意无意的刁难让我很压抑。这时GWN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她的父亲在刚刚开始的离休制度中,第一批就被宣布:离休。在部队文件就是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

    GWND的父亲一下子被打蒙了,惊呆了。在八个副院长中:论年龄,他不算大,中等。论资格,他42年就当兵了。在当时是讲究学历的时期,他还曾经被保送上过第二军医大。论级别,他最高,自我感觉良好:怎么也不会在第一批就有他呀?但他忘了:别人是不愿意和他相处。偏偏第一批离休命令就是他。

    更让GWN父亲难堪的是:离休命令下达不久,他曾经工作过医院就要求他将占用的医院的房屋退还医院。卫生部也要求GWN家在中央饭店的三间房退出一间。虽然她家可以用女儿有时要回家住,作为借口拒绝。可是曾经工作过的医院就没有理由继续享用了。而且医院还不派车运送家具。

    GWN找到我说:“这是有人故意在整我爸爸,你出面帮帮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家的事。”我利用了我一点权限,在工厂要了一部汽车,带上二个农民工,以提货之际去了部队医院。在家具搬上汽车后,出大门却接到通知:要GWN父亲本人来,否则不让出门。理由是:谁知道是不是有医院的东西。我一看:刁难意图明确。在医院行政部门是没法通过的,就直接找了院领导,委婉的说出:离休了,仕途也结束了,没有必要让一个老同志对曾经工作的地方有怨恨,留点今后见面的情分。领导先是强调制度的重要性,然后话题一转:“你这个老丈人啊,平时与人相处留点情分给别人也不至于今天这样。”我一看有松动,就大打悲情牌,告诉医院领导我与他家是门当户不对的婚姻。GWN的父亲对我这个女婿是有看法的。希望领导为了下一代人的和睦,破一次例。医院领导答应了,他们的本意就是要让GWN父亲难堪一下,目的已达到,就放行。就这样,我将家具拖出部队医院。送到中央饭店。

    事后我将过程告诉了GWN,她说:“太过分了,我爸爸人际关系怎么会怎样?说什么他也不可能第一批离休的。不过通过这事我爸爸会感谢你的,好好努力,他迟早一天会接纳你。”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错了!我今后会更难,你爸爸是一个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人,却让我见到的是他不让人待见一面,是一个被他瞧不上的人在帮他,他会堵得慌。而且他又离休了,离开了权利。我就成为他行使权力的目标。”

    “你怎能这样将我父亲看到如此阴暗?太过分了吧?”GQN大为不满,忿忿不平。我继续叹气,也不想再说下去了。一年多的共同生活经历让我懒有兴情讨论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