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详细盘问了锁儿,究竟和周二狗是啥情况,“素日看你俩跟狗见羊似的,一个狂犬疯,一个羊癫疯没感觉道你俩之间有啥暧昧滋生的情愫呀。”
张妈妈再旖旎的事,一旦从贺大小姐嘴里说出来,就徒增了几分猥琐。
锁儿红着一张黑脸,手指头搅搅,“也不是什么暧昧滋生的情愫,左不过是相处的日子久了,再加上先前他腿断了,我不是被派出折磨,哦不,照顾他吗”
“他一直跟我冷嘲热讽,像就他长了张嘴似的。”
“有天,我就故意挑起一石米,从他面前过。”
“本意是让他屈服在我的力量,谁知”
谁知屈服变成了折服。
之前周二狗回村里相亲,问人家姑娘拎不拎得动石头块
显金砸吧砸吧嘴,嘿嘿嘿笑,“兔子还不吃窝边草,狗爷藏得深咧。”
锁儿眨了眨眼睛,“狗不爱吃草,狗爱吃屎。”
好的。
屎味少女。
显金表情一言难尽,也跟着眨了眨眼睛,实在不知道说啥了,憋了半天,“没成亲之前,两个人给我离远点”
她倒是不介意婚前啥啥啥。
但是她不准她身边的小丫头被人抓把柄当你还没成为制定规则的人时,就最好在规则的藩篱里任方任圆。
锁儿脸红得透透的,熊腰一扭,“您说什么呢”跟着脸转过头,“
显金哼哼两声,又道,“叫他早点来提亲,我当你姐姐准婚,他预备啥时候提呀”
锁儿声如蚊蚋,“明明年吧。等您过了孝期”
显金点头,正经盘算起来,“你老家村头还有两亲哥,一早就是不认的了你想要啥嫁妆,提前知会我,得先备一套宅子金银首饰也要有,对了”
“地”
显金转头问张妈妈,“这时节,成亲是不是必须得有田地呀”
张妈妈乐呵呵地嗑瓜子,“有自然更好,这两人都不是贱籍,能买地。”
显金大气,“那就再置办点地,种田的、种果子树都来点,咱们四季都有得吃。”
锁儿撇撇嘴,眼睛酸酸涩,“您甭以为自己私房多就胡乱挥霍您私房银子真没多少先头养乔姑娘,跟着是给三爷买东西,还有养着我和张妈妈您那匣子里满打满算不过百来两。”
其他的都是公家的。
公家的钱,不能动。
这一点,没人比显金做得更好特别是在家族企业里,显得非常扎眼。
显金摆摆手,她还有东西呢。
贺艾娘留下来的那沓银票,还有那对非常重的赤金手镯。
家底厚着呢。
显金笑眯眯,“你家掌柜是财神爷,你只管风风光光出嫁,别的甭担心。”
锁儿眼睛红红的,“掌柜的,您自个儿成亲也得留家底,如今看老夫人的态度,陈家不能给您好好置办嫁妆。”
嫁妆
显金愣了愣,随即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锁儿的脑袋,声音平缓,“你见过财神爷成亲的”
心动可以有很多瞬。
但在这个时代,她好像,没有办法遇到正确的一瓢饮了。
心动之后,伴随的失望更加伤神。
好像前世的那颗心脏,在房颤仪的大力作用下,峰值升到了顶巅,给躯体带来奔涌的血液与肾上腺素,但总会随着规则
是的。
又是那该死的规则。
但总会随着规则,峰值回平,当时的悸动被平静与旁观无情取代。
一颗心,向上,又向下。
这种感觉,不太妙。
显金死过一次,自问待人待物豁达大度,绝不内耗,只会耗人,对于这种无限消耗她热情却终究无果的东西,只能送之四个字“敬而远之”。
虽然贺总身边的第一秘陷入甜甜的恋爱,但是还保持着工作上的高效和清醒。
从给显金安排的行程就可以看出来。
“午时三刻看望乔山长,未时一刻前往务虚堂召集商会,未时三刻与恒溪至龙川溪寻甄三郎饮茶,申时一刻至陈宅陪瞿老夫人用饭,申时三刻至乔宅巡查营造施工进度”
显金坐在骡车里,摇摇晃晃看行程。
一直给她安排亥时三刻晚上二十三点。
亥时三刻,她还不能睡。
她得给以锁儿为首的漪院小丫头们开个短会。
真是歹毒的安排。
显金透过门帘看了眼屁股一翘一翘的骡子,再低头看了看这份行程书。
好家伙。
她比骡子还忙。
“亲爱的锁儿,你这个安排,我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呀。”显金开口。
锁儿指头一点,“就是现在呀”
“现在您就可以闭上眼睛,稍稍休息片刻,咱们去务虚堂要小半柱香的时间呢”
显金
伸手拿过骡车里的茶盏,啜了一口。
显金瞳孔震惊,“你是放了多少枸杞”
跟枸杞开会似的
一嘴下去,整个宣城的枸杞都来了吧
锁儿道,“不止枸杞,还加了七八根参须、干桑葚、干龙眼”
全是补肾的。
显金痛苦地闭眼,“我有这么虚吗”
锁儿“您行程这么满,不补身子怎么成”锁儿蹙眉道,“这方子,可珍贵了我先问了王医正,他不给开我后来听说码头上的甄三郎很有些养生的技巧,便托了二狗绕了好几层才拿到这张方子他平时就喝这个提神”
甄三郎
油头粉面甄三郎
花魁杀手甄三郎
他的养生方子,提什么神呀果然都是壮阳的
显金默默把茶盏推远了些。
她是忙工作,不是忙着足浴搞技师
有些枸杞,就让它们暂时休息一下吧。
锁儿的日程安排十分精准。
未时一刻,显金抵达务虚堂。
堂内两侧紧密地坐着宣城宣纸商会的诸位老板,见显金一来,纷纷站起身来。
显金所行之处,便有人拱手问好。
四水归堂中,陡现此起彼伏的声音“贺掌柜好”“贺掌柜别来无恙”“贺掌柜又瘦了”“贺掌柜为宣纸殚精竭虑呀”
显金快步走到堂前,八方拱手算作回礼,斜伸出掌心,请诸人落座。
“各位老板辛劳,今日聚齐,仍是所为贡纸一事。”
显金从袖囊中掏出一卷绛红色的卷轴,递到一旁瞿大冒管事手里。
“这是今日一早熊大人交给我的,朝廷内务司发布的贡品遴选事宜安排。”
瞿大冒双手接过,颤颤巍巍地往下走,从左侧开始传阅。
大家伙边看,显金边说。
“贡品经初筛,每一种类都有二至三样进入遴选范畴,再以三个环节作角逐,最后定分晓。”
“第一个环节,上书定品。向上级呈以今年贡品的具体描述,具体可作书面描述和画面描述,上呈内务司,由内务大监作定夺。”
相当于后世的策划专题展示。
你得做个方案出来打动甲方。
“第二个环节,品类上贡。按照第一环节的描述做出样品,样品上贡内务司,再由内务司转呈礼部,由礼部最后定夺。”
相当于后世的打样。
一般来说,会在第二个环节定胜负。
“第三个环节,定品量产。如果礼部仍旧定不出来,那么需要遴选品类再作批量生产,礼部上交内务大臣作定夺。”
这是让甲方看一看你批量生产的能力。
一般来说做样品都是最精致最漂亮最用心的,可一旦量化生产,很少有乙方能做到每一个最小单位,都和样品的品质一模一样。
显金把三个环节简单阐述完,双手交叠放在腹间,笑了笑,双眸微微弯起,“如今,咱们还处在第一个环节上次开集体商会,给大家伙布置了思考任务,如今可听大家具体说说看。”
务虚堂中,诸人都垂下头。
像害怕给老师点名的学生。
务虚堂后,一双眼皮逼仄的眸子,正兴致昂扬地静静看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