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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二章 这一次啥也别说了,俺替你死!
    那北邙山方向的炸响激荡起冲天的火光,仿佛时间与空间都要被尖锐地撕裂。

    就在爆炸声响起的片刻之后,接踵而来的是一道耀眼的光束冲破天际,如同夜空中被生生撕裂的银河,明亮到令人无法直视。

    随之而来的是愈发震耳欲聋的巨响,它像是雷霆的怒吼,又似天神的咆哮,震撼着每一寸空气,直透人心。

    是火,是冲天的大火

    那大火从北邙山席卷开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无情地席卷周围的一切。

    无数的枯枝、败叶,数不尽的木头房屋,在这股火焰面前都显得脆弱不堪木屑的碎片如同冰雹般四溅,尖锐的碎片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寒光。

    烟尘和火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团巨大的蘑菇云,直冲云霄,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染成灰烬的颜色。

    尽管那北邙山是汉皇宫北宫以北,可遥遥去看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和浓重的烟尘,让人呼吸困难。

    爆炸产生的炽热气流还在升腾,还在地面上肆虐,卷起一片片尘土和残骸。

    洛阳城内,已经遍布着百姓的惊叫声。

    仿佛那北邙山的火焰,早晚有一刻会烧到这里,混乱整个洛阳城一片混乱不堪。

    一时间

    哭喊声,惊怖声与爆炸的余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惊心动魄的末日景象。

    在这一刻,洛阳城内所有的平静和安宁都被彻底打破,大魏的雄阔与霸道亦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慌和混乱。

    这一份爆炸,这一份冲天炸起的蘑菇云,它带来的不仅仅是物理上的破坏,更是人们内心深处那份安然的渴望被无情地撕碎、践踏

    反观曹操,此刻的他早已走出了宫阙,他站在魏宫的高处,一双虎目炯炯的瞪大,双手更是牢牢的握紧。

    “孤孤”

    那惊悚与诧异,那彷徨与茫然的面色下,一时间究是曹操,究是这个大魏霸主,此刻也不由得语气哽咽,张开的嘴巴里,只能吟出一个“孤”字,俨然哪怕是他,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从这惊怖声中走出,从遥遥眼前那冲天大火中走出甚至有那一刻,曹操都懵逼了,他这辈子就犯火是么

    “臣有罪”

    李藐第一时间双手拱起,单膝跪地,他一本正经的说,“是臣的校事府失查,臣懂了定是那陈祎假借诬陷于魏讽、吉平他们,以此吸引大王的注意力,实则他的目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是借这正旦之日,大王所有的注意力、兵力都集中在洛阳城内,反倒是对北邙山兵工房的疏忽,他的目的是是焚烧大王的飞球与飞球制造的工房啊”

    李藐在最合适的时机说出了这一番最适宜、最富有逻辑性的话语。

    说是恶人先告状也好,说是完美再度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也罢。

    无疑

    在此爆炸,在此北邙山火光冲天之际,这一番话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程昱是第一个从慌乱中回过神儿来的,他一边敲着那冲天的火光,一边连忙拱手,向曹操进言,“大王,北邙山有大魏飞球军团,有大魏飞球之兵工厂,那里干系重大,大王需即刻派人去救火呀”

    程昱的话总算将曹操的思绪从惊诧中拉回,曹操这才意识到,今夜是北邙山那边飞球军团腾空之时,是飞球军团携带白磷去焚烬许昌城之日。

    而那北邙山更是更是他那无比器重的驸马都尉马钧与孙女儿曹婴所在之地。

    “啊啊啊”

    随着曹操愤怒的一拳砸在身前的石壁上,他带着愤怒与咆哮立刻吩咐,“传孤军令,即刻调集各营兵马迅速赴北邙山救火,且不论那些飞球与工房,尔等必须救下孤的那驸马都尉,救下孤的孙女儿”

    是啊,北邙山不止有飞球与兵工房,更有“当世之奇巧”的马钧,曹操无法想象,若是马钧被这一把火给烧死了,那他的大魏要如何抵抗关麟那层出不穷的“百工”与“奇巧”

    这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方。

    这才是大魏危急存亡的地方

    “快,你们快去”

    随着曹操的吩咐。

    “喏”徐晃、夏侯惇、李典齐声回应,然后就马不停蹄的去点兵。

    在大魏,不会有人不知道飞球、工房、马钧的重要性,他们是在与大魏将来的荣辱、成败赛跑。

    “呼”看着这些人走远,曹操尤是不放心,他望向许褚,“仲康,你也去,务必把孤的驸马都尉带回来。”

    “喏”许褚正要离开。

    程昱一把拦住,“大王,虎侯需得护卫在大王身边哪”

    这随着程昱的提醒,曹操的面颊有些略微的动容,但看着那北邙山的大火,看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与那关麟“对等”的军械、发明一夜间化为灰烬

    曹操的心情无以复加,急不可耐。

    “仲康留下,虎贲军也去救火,救人要紧”

    曹操最后妥协了,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把大火,将他所有的愿景,将大魏所有的希望给焚毁。

    “喏,末将这就去安排”许褚答应一声,即刻差遣虎贲军士。

    事实上,他也不会把所有的虎贲军士给派出去,但是这种时候,看着大王曹操那心碎一般的面颊,听着他急不可耐的话语,许褚也只敢留下少部分的虎贲兵勇。

    就在曹操吩咐过后,原本的聚集在魏宫的百官也纷纷退下。

    魏讽与吉平他们走在最后。

    吉平不由得小声嘀咕道。“方才好险不过,现在,至少你、我洗清了嫌疑不会再有人注意到我们,这有助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说到这儿,吉平不由得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方才他表面再是平静,可身体上却是诚实的,他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呼随着一声粗重的呼气,吉平再度开口“云旗公子的计划这时要开始了么”

    没有回话,取而代之的是魏讽重重的点头。

    吉平接着问“那陈祎既然没有在密室找寻到我们的死士,我们的死士又在哪里”

    “呵”听着吉平的话,魏讽突然笑了,他的脚步一顿,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陈祎知道的密道才有多少呵呵吉先生还不知道吧,这整个洛阳城的地下,可是纵横交错着数不尽的密道,那些密道下的密道中才藏匿着我们的死士,如今只等曹贼的兵马从洛阳城调离,我们就该动手了”

    这

    吉平闻言一怔,然后迅速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眼眸亦是望向北邙山的大火,“也不知道,那边会烧成什么模样”

    “更不知道,云旗公子的人执行的这项任务,他们是怎么完成的”

    一炷香之前。

    北邙山,曹魏仿制飞球的兵工厂,也是大汉帝陵之所,雄伟、巍峨的帝陵在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陵墓周围的松柏在雾气中显得更加苍翠,它们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是在守护着这片古老的土地。

    雾气在帝陵间缭绕,如同一条白色的丝带,轻轻地在陵墓、石碑和雕塑间穿行。

    远处的建筑也在雾气中时隐时现,增添了一丝神秘和庄严。

    就在此时就在这陵墓前,一个个曹魏的大气球正在充气,几个月的仿制,无论是大魏的工匠,还是操作这飞球的兵勇,他们可谓是对这飞球了如指掌。

    此时已经有不少热气球鼓起来,渐渐的开始飘起,热气球之下是个火油罐子,罐子里装的则是大量的鱼油这些几乎都与荆州飞球腾空时的准备一模一样。

    不断的有兵士将一个个藤罐从帝陵中运出,装填入飞球的藤筐内,这些藤罐内的便是白磷。

    “报大王在高台上晕厥,似是头风发作,已经传唤太医署的吉平神医去诊治,如今不知道情况如何”

    随着一条急报的传来。

    原本正在指挥飞球兵登上藤筐的姜囧与姜维,均是怔了一下。

    姜维说,“大王吩咐今夜大宴之时飞球腾空,明日黎明焚烬许昌城,如今大王这头风发作,这个军令父亲还要不要执行”

    随着姜维的话吟出。

    他的父亲姜囧不由得揣着下巴,陷入沉思,他没有下结论,却是反问姜维“吾儿觉得呢”

    “孩儿觉得父亲不妨稍等片刻,大王近来头风发作的愈发频繁,可哪怕是头风发作,当也会记得这边的行动,若是计划有变,当会派人再来传报,父亲不妨再等半刻钟,若是依旧没有急件传来,那多半大王的意思便是计划如旧,父亲那时再腾飞也不算晚”

    “好”姜囧点了点头,继而说道“就依你说的办,况且这白磷送入藤筐内需得万般小心,万一破裂遇到了火油罐子中的烈火,顷刻间就能引燃整个校场,所有飞球军团毁于一旦,正常而言,距离起飞也至少还得一时半刻多等等倒是也无妨”

    说到这儿,姜囧转过头,目视身前正在有条不紊准备着的飞球军团。

    说起来,白磷的存储之地与这腾飞的空旷校场并不远,这也是方便白磷罐送达藤筐内。

    至于那白磷的存储之地。

    且不说知道这真实的位置的只有寥寥几人,单单那帝陵外围厚厚的围墙,就不容易穿过,想要破坏或者捣乱,可并不容易

    这也是行动在即,姜囧却丝毫不紧张、不慌乱的原因。

    就在帝陵不远处,一处工坊旁的山庄中。

    马钧还在感慨,“诚然关麟以飞球焚烧樊城,屠戮生灵是不对的,大王飞球腾空却待许昌百姓藏入洞中后,才引燃,只毁城郡,不杀生灵是对的可此番再度燃烧许昌,这无异于以暴制暴,许昌城的百姓,他们辛辛苦苦建成房屋又要被焚毁他们他们错在哪了”

    这些时日,马钧无异于成为了一个复杂的综合体。

    他既兴奋于完成了这仿制飞球,让飞球腾空,让人飞翔的壮举。

    却也时常在内心中焦虑不安,觉得这般“大杀器”的出现,是对于万万千千黎庶的磨难,他是在杀人哪

    马钧的妻子曹婴,她的作用更像是一个循循善诱,为马钧解惑、指点迷津的师者,每每马钧疑窦之时,曹婴就会劝慰一番。

    这次也不例外,“总需要有人去结束这纷乱的天下,总需要一些杀戮,总需要有人去担负一些骂名昔日的秦朝一扫六合中原大地又有多少人陨亡于此夫君于这世间不过是沧海之一粟,能做好自己的事儿便好,何必要杞人忧天呢”

    “唉”听得曹婴的话,马钧像是如往昔那般,短暂的获得了一丝安慰与从容,他淡淡的感慨道“许些时候,做这等杀伤性巨大的武器,他都不知道是对是错”

    几乎,与此同时。

    关兴与那“鹦鹉”的杀手已经换上“魏军”的兵甲,乔装成魏军的模样,趁着大雾摸到了帝陵的附近。

    “白磷就藏匿在这其中”

    听得这么一句,关兴对了对地图,发现许多参照物都对得上,于是微微颔首。

    但问题来了,这帝陵四周均是青石堆砌,墙壁坚固,若是在这里引燃黑火药,多半无法炸穿,更无法引燃这帝陵内的大火,可若是再想深入的潜入其中,势必少不了重重盘问。

    哪怕是硬闯怕是,不好闯了。

    关兴当机立断,“你负责引开这些兵卒,我带着这包裹闯进去,只要能更近一些引爆,只要能距离那白磷更近一些,便足以焚烧了整个帝陵”

    随着关兴的话,那鹦鹉的男杀手一惊,他瞪大了眼睛,然后问道“你方才不是说这物件威力巨大能把一座宅子炸平么那那你若是进入这藏匿白磷的帝陵深处,你伱又如何逃出来呢”

    这

    男杀手的话让关兴迟疑了一下,可只是一个刹那,他的眼神再度变得坚定,变得笃定,他仿佛想起了往昔的故事,想起了那因为他的一意孤行,险些将整个荆襄的局势葬送,想起了他父亲面无表情的下令军法处置,想起了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听到的

    四弟啊四弟关兴心头不由得闷道呵呵能多活这么许久多谢你了,不过怕是一些罪孽的救赎,是要将生命献上的

    心念于此,关兴朝那男杀手郑重其事的说,“灵雎姑娘吩咐过你,这里按我说的做,你去引开那些守卫,然后朝远处跑,我则趁乱混迹进去我们都穿着魏军的铠甲,现如今,魏军又在运送白磷,趁乱之际我能接触到那白磷的机会极大”

    这

    男杀手一怔,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竟是如此这般的视死如归,竟然只字不提“死”,却每一句仿佛都贯穿着“牺牲”,无比伟岸的牺牲。

    “接着”

    正直这男杀手惊愕之际,关兴从包裹中又掏出什么,还抛给这男杀手一个。

    男杀手接住,这才发现是一个酒袋子

    这时关兴已经打开了他的酒袋子,猛地往嘴巴里灌了一口酒,这才说,“这是我托人买来的,我老家并州山西杏花村的酒”

    男杀手见关兴这么猛灌一口,他也拧开袋子,猛灌了一口。

    “多谢公子这酒了”男杀手一边喝,一边不忘问“灵雎小姐对公子颇为重视,我等还不知道公子叫什么是何身份”

    行动在即,十死无生

    这种时候,关兴的慨慷之勇感染到了眼前的男杀手,使得他忍不住想问出对方的名字,记住他的名字。

    关兴“呼”了口气,倒是当先反问“你叫什么”

    “俺爹小时候说俺淘,于是就给俺起名猴子,在鹦鹉中他们也都这么称呼俺”这男杀手倒是落落大方。

    关兴抿了抿唇,这种时候,人之将死似乎,他也没什么可顾及的了,“我叫关兴”

    “关兴”这猴子一愣,宛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噢”的一声,压低声音惊呼道“你是关二爷的二子是是云旗公子的二哥”

    关兴顿了一下,沉吟了一下,还是颔首,“正是不过,如今的我仅为一个犯下军纪,戴罪之人”

    说最后这一句话时,关兴还有些落寞,可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就精神了起来,也激昂了起来。

    是啊,他赎罪的机会终于来了,他何必再苦涩再落寞呢

    属于他光荣的时刻就在眼前了

    哪曾想,就在这时

    “嘭”的一下子,那猴子趁关兴愣神之际一把夺过了他手中那装有黑火药炸包的包裹

    “你干嘛”关兴顿时急了

    猴子却说,“你引开这些守军,我进去”

    “啊”关兴一愣。

    猴子的声音还在继续,尽管很轻很细,却是一句句掷地有声,“俺爹娘死在曹操的屠刀之下,你爹打到许昌,让俺看到了为俺爹娘报仇雪恨的希望你爹与关家军就是俺的希望啊”

    “俺还有个妹妹,原本也在鹦鹉当杀手,可灵雎小姐却将她送到了荆州,送到了那江陵城的沔水山庄,如今在里面做女工,还在沔水山庄找到个心仪的男人昨天她还寄信给俺,说年底云旗公子发给了她一大笔钱,还给了她几亩地,许多的布绢、粮食他心仪的男人也早已备好了礼金,就等俺回去就要求俺,让俺同意把妹子嫁给他呵呵,俺就这一个妹子,她过得好,俺就就”

    说到这里时,这猴子的眼眶边已经落下了泪痕,可他却在笑,笑的无比晴朗,释然“呵呵,哈哈哈你爹打过来,那就是替俺爹报仇,你弟又照顾了俺妹,这是解了俺的后顾之忧,俺啥也做不了,但现在,俺却啥也不怕了,俺能做的就是把这条命交给你们关家你是关二爷的儿子,是云旗公子的兄长,这一次,啥也别说了,俺替你死”

    就这样,一番话从“猴子”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口中吟出。

    却是异乎寻常的振聋发聩

    却是不可思议般的掷地有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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