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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八章 孤不杀伯符,伯符却因孤而死
    第217章 孤不杀伯符,伯符却因孤而死

    雁过留声,可人过,却未必留名。

    就算将这名字侥幸留下了,可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哪里能写得尽一些“英雄人物”绚烂的一生

    后世提起三国,往往想到的是魏、蜀

    这是因为三国志是以魏为本,三国演义是以蜀汉为主角。

    似乎吴国,像是一个小透明一样。

    事实上,蜀亡于魏,魏又被晋所篡,明明吴国才是三国中活到最后的那个。

    可又有几人在意呢

    三国志大抵是可信的。

    这是因为三国志的作者陈寿是个靠谱的人。

    且,他本是三国时期的蜀人,后来去了晋国,许多事情都是亲身经历的。

    不过,在涉及到“吴”国的历史,陈寿并没有切身经历,他大多采用的是吴国官方编纂的吴书的观点。

    而吴书的作者是孙权手下的重臣韦昭

    那么韦昭,或者说吴书又代表的是谁的立场

    一些有损于“孙权大帝”的历史真相;

    一些鬼蜮伎俩,阴谋算计;

    他敢写么

    吴书中敢留下来么

    这也是为何,在孙策遇刺这件事儿上,三国志、后汉书、江表传、资治通鉴有许多种不同的说法。

    简单点说,就是吴郡太守许贡被孙策杀了,然后许贡的门人要报仇。

    江表传与资治通鉴中记载,是孙策带着侍卫出门,因为马快,落了单,突然遇到了许贡的三个门客,杀了孙策。

    其实这中间疑点众多。

    首先是许贡已经死三年了;

    其次孙策是因为等粮草,所以才突然停下来,去狩猎的,这是突然事件,且许贡的三个门客根本就不知道孙策会落单,没理由提前埋伏。

    这中间要说没有内鬼

    怎么可能

    而在三国志中,讲述是许贡的儿子参与了刺杀,是早有预谋的,不止是三个门客。

    后汉书中更是明确写出,是其小儿子制定的计划

    那么问题又来了

    其小儿子哪来这么大的本事连孙策等粮草,闲得蛋疼去狩猎,都能算准

    孙策身边有坏人哪

    如果再考虑到孙权继位之初的处境

    后人的影响,好像是孙策留下“外事不决问周瑜,内事不决问张昭”,然后兄友弟恭,江东上下精诚团结,铁板一块儿

    可实际上,截然相反。

    张昭更让孙策的三弟孙翊继位,因为孙翊与孙策的性格一模一样。

    周瑜在外面,还没赶回来呢。

    那时候的孙权可谓是地狱开局。

    手中没兵,没粮,他打算靠亲戚,结果亲族孙暠第一个造反;

    造反的原因是啥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孙权想倚靠六郡太守,结果,庐江太守李术造反原因是啥咱也不敢问。

    孙权的舅舅吴景有权有势,驻军丹阳,孙权想靠他

    但这位舅舅服孙策,却不服孙权,孙策刚一死就拥兵自重。

    唯独,孙权的表哥徐琨,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

    而这个“援手”还有个大前提,是孙权娶了表哥徐琨的女儿为妻。

    也就是孙权娶了自己的侄女儿,以此换得徐琨在政治上的同盟,。

    从此

    徐琨那表哥的身份直接升级为岳父。

    从这时候起,孙权也才有了制衡的砝码。

    那么为何继位之初,这么多人叛乱这么多人不服

    有没有,孙权得位不正

    有没有孙策的死与他有所牵连

    这别说东吴的史官不敢写了

    她怕是问都不敢问

    只不过,从那时候起

    在孙权继位的十年里,东吴没了十个“将军”,却是不争的事实。

    先是孙权21岁那年,他的表哥兼岳父的徐琨没了。

    徐琨手中的丹阳兵自然落到了好表弟,兼好女婿的孙权手里。

    还是这一样,拥兵自重的舅舅吴景也没了

    兵又落到了孙权的手中。

    22岁那年,孙权那愚蠢的弟弟“孙翊”也没了。

    你们不是有人想扶持他为主公么

    没了,看你们还怎么扶持

    24岁那年,东吴的国中之国,统御整个扬州南部的太史慈也没了,扬州南部被孙权收入手中,分发给江东氏族,以此推恩

    之后赤壁之战,消停了几年,终于在孙权28岁时,大堂哥孙贲也死了,孙权顺理成章的收拢了他的兵马。

    周瑜也死了,孙权通过一系列方法,将这些兵马转交给了新晋的大都督鲁肃。

    然后就是程普,莫名其妙被安排养老,失了兵权。

    二堂哥孙辅和曹操私通的书信也被孙权搜到被囚禁终身。

    自此,十年孙权手下没了八个“将军”,其中不乏周瑜、徐琨这样的心腹重臣。

    同样是这十年,孙权对所谓的“自己人”如此痛下杀手

    这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制衡么

    还是在制衡的背后他要掩埋某个真相

    如果再考虑到他称帝之后,只给兄长孙策封了个“长沙桓王”,孙策儿子孙绍虽然被封了个“侯”,却与他的母亲大乔永远的消失在了东吴的历史中。

    仿佛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孙权的孙子孙皓更是毫不留情的将孙策的孙子孙奉杀害,彻底的绝了孙策一脉

    这中间又岂会没有阴谋

    没有手足相残

    或许

    这位“孙权大帝”的杀伐,他的一切制衡,他这十几年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掩盖这一个真相吧

    一个突然间又被吕蒙给提起,极有可能又从交州散播开来的真相

    冰凉的夜色,掩盖不住伤心的过往;

    皎洁的明月,拼凑不出思念人的景象。

    萧索的冬风,亦吹不走孙权心头的伤痛。

    此刻的他跪坐于那中军大帐的竹席上,他眼眶中已经凝结出晶莹泪珠。

    他不经意的瞟到了那沙盘中合肥城的位置。

    他深深的叹出口气,用极致沉重的声音感慨道。

    “大哥,若是你当能攻下这合肥吧”

    言及此处,孙权那碧绿色的眼角,几许泪滴流淌渐渐地,这泪水宛若断了线的珠链,“啪嗒”、“啪嗒”的往下流将这个竹席浸湿、浸透

    呼

    呼

    愈发粗重的呼气下,孙权双拳握紧,他重重的砸在桌案上。

    伴随着“砰”的一声

    他的心头无限哀鸣。

    大哥,伱莫要怪孤,孤当初也是也是被他们利用、蒙蔽了啊他们告诉孤,他们只是想约大哥你谈一谈,孤这才告诉他们大哥你的动向

    孤孤也不知道,他们要害你,大哥孤孤孤这些年背负的,过的何曾轻松过呢

    一句话戛然而止

    孙权再也控制不住他的情绪,一时间,泪水汹涌的流出,宛若崩溃了的小河,宛若断了线的珠链。

    在江东,在东吴。

    孙策从来都是个英雄,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真英雄。

    但

    若有一日,让他在家与国之间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家,选择他的家人

    正所谓他临终前对弟弟的耳语

    这江山你若要,我便让给你

    可孙权却是个“阴谋家”,是个总是在“算计别人”的男人

    同样的情景放在他的手里,他会说

    孤给你的才是你的。

    孤不给,你不能抢

    至于孙策的遇刺,是个意外或者说是个局,连孙权也算进去的局

    虽是被人利用了

    可孙权又能向谁诉说向谁解释呢

    谁又会相信,十五年前,他真的只是想调解大哥与东吴世家的仇恨

    他从未想过要害大哥呀

    正所谓,孤不杀,伯符却因孤而死

    长沙郡,驿馆门前,围满了人。

    大多是送上礼品,呈上拜帖,欲登门拜见关麟的官员。

    不时有人窃窃私语。

    “你说,四公子成为江夏郡守,咱们送菊花,是不是有些太素了呀”

    “呵呵,你还没听说吧,咱们建长沙新城的钱都是关四公子出的他会缺钱”

    “是啊这份礼可不好送,送少了,好像咱们看不起这位小太岁,送多了咱们有吗”

    一句句的话传出。

    紧邻着这些官员的马车内,韩玄听的一清二楚。

    说起来,这马车内不止他一个,除了他之外,还有一名官员名唤巩志,如今被任命为长沙郡督邮。

    要知道,这巩志此前乃是武陵太守金旋的手下,后来刘备派张飞打武陵时,巩志劝金旋投降,金旋不肯接受,后败给张飞,被巩志一箭给射杀了。

    之后巩志便带百姓一起归降了刘备,算是立下一功,被刘备任命为武陵太守。

    当然,这种特殊时期的“太守”任命,懂的都懂。

    拉拢人心嘛。

    就跟韩玄投降后,刘备任命他为长沙太守一样。

    这种太守他们坐着都直觉得如坐针毡,于是纷纷借故辞去了太守之位,如今两人均在长沙做官。

    至于

    那所谓金子雕筑的“皇菊”,正是巩志拿给韩玄的,目的是让他引荐看看能不能见到关四公子一面。

    当然,这金菊也不是巩志的

    他虽短暂的做过太守,却也没有这么富庶

    是有人有要事要求关麟,拿这“金菊”拜托到巩志的身上了,巩志又拜托到“老油条”韩玄的身上。

    这一层一层又一层,一朵大金菊,中间已经夹着三层了。

    其实除了这一朵大金菊,还有一大堆小金桔桔子的桔,用金子雕筑的桔子。

    这也是让巩志坐立不安的原因。

    “韩老啊我觉得,要不还是把那那些小金桔也献上去吧”巩志脑门都在流汗,“这受人之托,终人之事万一四公子要还不见,那那可怎么与那些交州人交代啊”

    “怕什么”韩玄一副老油条的样子,“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从事,还没有搞懂这为官之道嘛你得懂得这个关系啊你放宽心,交州那边的士家既为了见四公子能拿出这么一盆金菊,相当于十万斛粮食,那他们求四公子的事儿必定大着呢”

    “后面的钱自是源源不断,呵呵,这些日子,你还没看懂么咱们这位关四公子是绝顶聪明之人,是机敏聪慧之人,在这一层之下,他岂会看不到这巨大的商机又岂会不见你、我这点上看,咱们送一盆金菊,或者再多送一筐金桔子,意义都是一样的。”

    韩玄语重心长的教授着眼前的后辈为官之道。“剩下的金桔,你自己留三成,余下的都交给我,交州要见关四公子这事儿你放心,我来办”

    韩玄这云淡风轻的语气惹得巩志毛骨悚然。

    他连忙道“这位关四公子看起来可不好惹,我我我的那份儿就算了。”

    “巩志啊,你这辈子不想一直当六百石俸禄的督邮吧”韩玄继续说“你要学会有大局观,这位关四公子的关系就摆在那儿,你要抓紧加入到这个关系里来如今,他是江夏太守,若是你有朝一日能去江夏,那从督邮到曹掾,从曹掾到郡丞,还不是这位关四公子一句话的事儿这就像是一张网,会吐丝的就在这网上,不会吐丝的吧唧它掉下去了。”

    讲到这儿,韩玄愈发的语重心长。

    “一个人拿了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做了多少事儿,做成了多少事儿官场上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今的六路与八方就是在这位关四公子身上,只管拉车不看道,那是很危险的况且现在这时候,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谁若是能替关四公子拉车,那就是前途无量啊”

    “无论是否能加入这层关四公子的关系,这些金子,该你拿的,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你不拿,我怎么拿我不拿,关四公子怎么拿你、我都不拿,关四公子手中没握着咱俩的把柄他敢让咱们拉车么他能信得过咱们么”

    一番话醍醐灌顶。

    随着关麟一跃成为江夏太守,关家四公子这个身份也变得水涨船高。

    要知道,无论是太守,还是关家公子,如此两个身份单拎出来都没有什么,可合在一起,那就是四个字前途无量

    那就是两个字炸裂

    便是为此,整个长沙郡的官吏,一个个都望眼欲穿了。

    谁不想加入关麟的麾下,搭上这一股顺风车呢

    这也是,无数官员守在这里的原因。

    大家伙儿各显神通,一朵朵菊花争奇斗艳,就看这个幸运儿是谁了

    “只是”巩志凝着眉,他抬头看看天,“这都快要黄昏了,怎么关四公子还不开门哪我就担心弄巧成拙别让关四公子对咱们有成见了才是,那才是花大价钱,办了错事儿。”

    “呵呵”韩玄笑了,“这么多菊花,难免迷了眼睛多看看,多品品,也是有的,再等等,再等等。”

    就在这时。

    随着“嘎吱”的一声,驿馆的大门敞开,麋路走了出来。

    无数官员连忙围了上来,望眼欲穿的望着麋路

    连带着,不断有人问“我们送的礼物,四公子可看到了”

    “我那拜帖四公子看到了么”

    麋路对这些官员置若罔闻,他只是扯开嗓子大喊道

    “韩玄先生何在我家公子有请”

    此言一出

    无数官员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韩玄那奢华的马车处。

    马车内的巩志都惊了

    韩玄笑着低声道“看看,同样是菊花,金的跟普通的能一样么”

    说到这儿,他拍了拍巩志的肩膀,“走了,去拜见下这位关四公子。”

    巩志连忙跟上。

    “吾乃韩玄”韩玄向麋路自报家门,不忘指着巩志道“我俩是一起来的。”

    “我家公子有请”

    得知来人的身份,麋路的语气顿时变得客气了不少。

    公子的客人,他一向尊重

    “你怎么来了”

    交州苍梧郡,陆逊看到眼前的女人。

    他的一双眼睛刹那间瞪得浑圆硕大,先是惊诧,后是惊慌,再然后,双腿一个踉跄,若非眼前的女人拉住,险些跌倒在地上。

    陆逊素来是个稳重的人。

    这次,之所以会如此失态,是因为眼前的女人正是他的夫人孙茹

    “妾并未被软禁,也未被关押,脚长在我腿上,我怎生就不能来了”

    孙茹反问道。

    “糟了,糟了”陆逊双手捂住额头他凝着眉,“我如今带陆家军出征在外,连战连捷一个南海,一个苍梧尽数归陆家所有,我之所以驻军不前,就是担心吴侯猜忌,我陆家会借此做大而之所以吴侯放心,是因为你还在东吴可如今你来了,这让吴侯如何放心如何让他不去猜忌”

    “我就不是人质,我管他呢”对待这位族兄,孙茹展现出了她冷冽的一面,“我是他大兄之女是他侄女儿他还敢杀我不成”

    “他这些年杀的族人还少么”陆逊无奈的摇头,“单单你们孙氏的族人,死在他手上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在这东吴只要让他动了杀机,那那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逊是能看透真相的那个。

    这些年,东吴的血洗,包括徐琨,包括吴景,包括太史慈,包括周瑜这些,都是他亲身经历的,也可以说他是其中的受益者。

    可

    那是因为他极度小心

    时时刻刻去揣摩这位东吴国主的心思。

    可现在

    一切功亏一篑了。

    其实,陆逊尚不知道,还有“吕城”的事儿。

    可,哪怕只是孙茹出现在交州,已经足够敏感。

    这种情形下,孙权若对他们陆家没有丝毫猜忌,那就不是这位十年诛十将,“不漏声色”制衡江东的国主了

    “呼”

    “呼”

    陆逊重重的喘着大气。

    如果说孙策的狠,是狠在霸道威猛,是狠在他江东小霸王的威慑,是狠在敌人身上。

    那么

    孙权的狠,就是那种和风细雨、不漏声色的狠。

    他可以做到下午下棋时还称你一声“岳父”,开着表哥变岳父的玩笑,可晚上就用一杯毒酒夺了你的性命,也夺了你的兵权

    哪怕,你的女儿还睡在他的怀中

    或许这位临死前都不知道,是谁害死的他

    这些事儿,陆逊的亲身经历过的,可谓是触目惊心

    似乎是感觉到陆逊真的生气了。

    孙茹伸出手拽着他的胳膊。“伯言,别生气了我来也是听闻交州苍梧,早就传闻有一桩事儿,正好你打下来了,我特地来听一听,查一查”

    “何事”陆逊的口吻依旧沉重。

    “夫君还记得十年前的鸿雁么就是那个调查家父死因的鸿雁”

    不等孙茹把话讲完,陆逊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你疯了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

    几乎与此同时,陆逊的双手,陆逊的声音都在颤抖。

    “夫人,你你这是要让陆家毁于一旦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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