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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知道自己有多瞎吗?
    日本收到了葡萄牙的抗议,质疑他们为何派兵偷偷潜入澳岛。

    别看日本人是为了对付赵传薪,看起来和葡萄牙穿一条裤子。

    但问题你不打招呼就偷跑过来,万一你要对付的不是赵传薪呢

    日本甩锅,说轻骑兵骷髅作战队,是一个民间组织。

    这都是自发的行动。

    但是要求葡萄牙归还这些日本“百姓”的遗体。

    葡萄牙人恼了。

    这他妈把我们当傻子呢

    欧洲的人死后要土葬。

    火葬是对尸体的大不敬。

    葡萄牙人将这些骷髅队的尸体,直接在烧灰炉街的空地上,一把火给烧了。

    当时还有许多百姓围观。

    不是要遗体么

    遗体都给装罐子里,带回去吧。

    日本还真派人来,将骨灰捧了回去。

    述报在两广地区名声响亮,乃识文断字者必备之物。

    原来和赵传薪有过一面之缘的两广总督周馥卸任,现任两广总督张人骏上台。

    张人骏的几案上,就放着一份述报。

    他端起茶碗,用杯盖撇去浮沫,喝了一口后才习惯性的拿起报纸。

    标题是赵传薪澳岛击退葡兵,凿沉战舰。

    张人骏六十岁了,胡子花白,很富态一老头。

    看到这个标题后,他胡子抖了抖。

    下面大略的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节自然还没勘明,但赵传薪和澳岛的葡兵发生冲突,杀的血流成河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尤其是澳岛的外港海面上,海水都被血给染红了,吸引了好多鲨鱼前来分食血肉。

    报纸还没看完,师父一大早匆匆前来“督台,不好了,葡萄牙向朝廷言辞抗议,要求查办赵传薪”

    清末时期,徒有虚名者为数众多,也有一些干实事儿的人。

    可囿于见识的短浅,许多人做事拎不清背后的意义。

    比如上一任两广总督周馥,他虽然干了不少实事儿,可也有不少令人诟病之处。

    周馥在任,就授意英国军舰,多次测量惠州海面。

    可张人骏今年七月份上台后,立即照会英国领事,要求他们退出这件事。

    笑话,自家的海面,让英国人来测量

    这就是张人骏和周馥的不同之处。

    周馥那個老头,经常干一些糊涂事。

    张人骏叹息说“多事之秋啊。刚发现日本人侵占我国东沙群岛,老夫正焦头之际,赵传薪又给添乱子。”

    张人骏的这个师爷,其实和管家很像。

    因为张人骏治家,聚族而居,整整六十余口人济济一堂。

    中餐晚餐,开饭前要摇铃。

    一摆就是十四桌之多。

    日常开销,都要走公账。

    婚丧大事,要靠族中父兄出面,年轻人没那个资格。

    张人骏本人也过着清教徒一般的生活,从来不流连风月场所。

    就算他退休以后,也照样如此。

    这和清朝的其他逸老泾渭分明。

    试问,当寓公的老头子们,哪个少的了风流韵事

    当真各个过的有滋有味。

    不管他究竟是否真清廉,至少表面上,他致死都是一个典型的旧时社会的正人君子。

    师爷却击掌道“此乃好事。此前,葡萄牙人嚣张跋扈,悍然入侵九澳山,经他赵传薪这样一闹,葡萄牙人定然会收敛。”

    张人骏不以为然“葡萄牙人,看似低调谨慎,实乃卑鄙无耻,惯能得寸进尺。他们隐忍也只是一时,但凡时局稍有松懈,便要卷土重来,历史可证明这一点。”

    明朝时期,葡萄牙人靠着厚颜无耻和小恩小惠,愣是将澳岛占据,直至今日。

    动不动就试探一番,如果发现中国强硬了,他就消停消停。

    一旦不管他了,立刻又跳出来。

    活脱脱一丑角。

    便这样一点点的蚕食,逐渐将他们的租界范围扩大。

    师爷说“日本人拒不承认东沙岛屿归我大清,丑恶面目当真令人气愤。”

    张人骏点头“按察使王秉恩博览群书,我已央他寻找海图,交付外务部,递日本公使,望日本人勿胡搅蛮缠。”

    在领土方面,张人骏讲究的是寸步不让。

    主权必须牢牢掌控在手中。

    但积重难返,周馥遗留下的历史问题,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纠正回来的。

    师爷捋着胡须,眼里有光“山西方面,百姓游街,呼吁赵传薪出手。赵传薪甫一回国,便要闹出些动静,朝廷糊涂,实不该与他闹僵。他若能给日本人些教训则更妙了。”

    张人骏怫然不悦“你才糊涂。家国大事,岂能寄希望于一介布衣朝廷这才刚撤了他的海捕文书多久”

    以前赵传薪连布衣都算不上,而是江湖大盗。

    师爷讪笑,但心里不以为然。

    赵传薪理论讲确实是个平头百姓。

    可就这么个平头百姓,整个大清上下都害怕的战舰,他却说干沉就干沉了,试问还有谁具备这个本领

    今早上师爷上街,街头巷尾全在议论这件事。

    老百姓红光生面,各个眼睛发亮。

    那一艘艘游曳在大清沿海的列强战舰,实乃压在大清头上的一块巨石,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

    赵传薪没有离开澳岛。

    他不大了解葡萄牙人的性格,担心他们会去蜀山报复。

    天气依旧晴朗。

    赵传薪在九澳山的一个小村子里晒太阳。

    为何没在氹仔岛,而选择九澳山

    因为那里的地形,不适合跑路。

    九澳山距离氹仔岛不远,地形对赵传薪来说可谓是四面漏风。

    加上澳督府在南湾,中间隔着氹仔岛,要到九澳山,赵传薪能提前收到风声。

    他不担心正面刚,但尽量避免敌人有机可乘对他施展阴谋诡计。

    此时,一个宽头大耳的青年,带着两个挑着担子的伙计,来到了九澳山。

    他叫卢廉若。

    这个名字,或许拿不上台面。

    但要说他爹,那在澳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是此时的澳岛“赌王”卢九。

    今年卢九在戏园子自杀之后,他们家的声望快速跌落神坛。

    为何卢九自杀

    事情要追溯到1903年,当时的两广总督岑春煊全省禁赌。

    那次禁赌,和之前的禁赌完全不同,是动真格的。以往都是两广总督拿着禁赌的幌子圈钱,给钱就放开口子。

    那次岑春煊却是认真地。

    1904年,卢九的产业经营不下去了,负债累累。

    而被没收的二百万两银子,无论如何也要不回来。

    其实哪怕如此,他的生活也远比正常人要滋润。

    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在今年,卢九还是自杀了。

    子承父业,卢廉若接了盘子,继续经营赌和烟,还有山票和铺票,但是白鸽票和彩票这些却无法经营了。

    当日,一群赌坊老板聚会,就有卢廉若。

    在卢九死后,卢家在赌这一块失去了话语权,那天卢廉若很沉默,最后他也选择不和赵传薪作对而退出。

    卢廉若上山后,看见村子里的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在附近玩耍,口中念着歌谣“炮声一响,爹妈白养;战舰一翻,葡兵聚餐”

    卢廉若愕然。

    这童谣有点意思。

    岂不暗合赵传薪最近在澳岛干的那些事

    这群孩子,穿的破,皮肤晒的黝黑,看起来干巴巴的,但精力旺盛。

    这符合海边渔村的面貌。

    他们疯跑疯玩,却始终围着一把躺椅转。

    躺椅上,躺着个光着膀子,穿着短裤的英俊青年。

    青年满身都是纹身,眯着眼,还有孩子拿着蒲扇给他扇风。

    日头正盛,但那青年皮肤却不黑,身上没有肥膘,精瘦精瘦的,显得体魄要炸裂般的强健。

    这种日头竟然晒不黑,好像太阳对他免疫了一般。

    “好了,换我了,该我给叔摇扇子了。”

    一个小孩子,对给青年摇扇子的那个孩子说。

    “唔”拿着蒲扇的孩子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成,我还有力气呢。”

    “不行,现在就换我。”

    两个孩子竟然为了抢着给人摇扇子厮打起来。

    而那个青年看着俩孩子互相揪着对方的辫子,只是睁开眼睛笑嘻嘻的看,压根不管。

    卢廉若“”

    画面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正经。

    好一个不务正业的年轻人。

    卢廉若正要上前问话,那青年开口说“好了,换人吧,你们轮换着来。”

    说着,取出一块糖,递给了此前扇扇子的那孩子。

    糖球入口,孩子眉开眼笑。

    新接手的孩子一边吞口水一边猛的摇扇子,期待奖赏。

    卢廉若上前问“请问,赵先生是否在村子里”

    赵传薪懒洋洋道“在。”

    卢廉若见他这样懒散,连起身都欠奉,有些不悦,但按捺住了“请问知道赵先生面相如何”

    青年说“此人啊,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对俊眼皂白分明,丰神俊朗,一看便令人生出顶礼膜拜之心,容姿出众,风貌甚都,威严燄然,举动雅静,端的是人间伟丈夫也”

    卢廉若瞠目结舌“在下从未见过如此形容之人,当真存在于世间吗”

    听着怎么像是神仙呢

    青年伸手指着自己“看见我这张脸了吗,就是这个样子没错的。”

    卢廉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阁下虽说不丑,但距离你描述的相貌,怕是差了不止一筹,且举止懒散,和卢某见过的村中懒汉没甚区别。”

    青年更气“你他妈的审美让狗叼走了吗孩儿们,叔问你们,叔英俊吗”

    一群孩子扯着脖子异口同声“好靓”

    青年挑衅的看着卢廉若“现在知道自己有多瞎了吗”

    卢廉若哭笑不得“寡廉鲜耻,伶牙俐齿。我问你,赵先生究竟在何处带我去找他,我给你两角小洋。”

    两角小洋,对村中懒汉怕是极大的数目了吧

    青年伸出三根手指头“至少三角”

    卢廉若气笑了,当真掏出三角小洋递过去“现在可以了吧”

    赵传薪将三角小洋在掌心里颠着“孩儿们,待会儿咱们就用这三角小洋去买吃食。”

    “哦太好喽”

    “叔万岁”

    卢廉若面色微变“你们这些娃,万岁可不能随便说。”

    赵传薪从躺椅上坐直了身体,嗤笑道“怕个几把说罢,找老子有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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