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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听者有意
    第474章 听者有意

    京城的新学进展的确慢了上海、天津、广州、武昌等地一大步,目前京城子弟想要学点新学要麻烦不少,只能去一些教会学校,并没有新式小学。

    严复作为京师大学堂的高层,接下了在京城办新式小学的任务。

    考虑到京城人口很多,东西跨度不小,所以严复迅速选定了两个地点一个是京师女子学堂所在的石驸马大街今新文化街,另一个就是离李谕居住的东厂胡同不远的史家胡同。

    京师女子学堂的房屋比较多,但招生却不是特别多,正好把一些闲置的房子用来建小学。

    史家胡同则有一些教育机构,比如专门负责审核赴美留学的游美学务处。由于游美学务处目前已经得到了清华园这块更大的土地,所以史家胡同的房子也有一些空了出来。

    后世北京大名鼎鼎的史家小学,滥觞便与游美学务处有关联。

    六岁的凌叔华上了这所小学,并从此与史家胡同结缘。

    按照慈禧的要求,吕碧城当了一名女教习。

    虽然她已经是天津北洋女子公学总教习,不过京城的风气并不如天津一样开放,即便只是一个影响力不大的小学,还是成了京城人士街头巷尾的谈资。

    清茶馆中,几个闲散旗人正在喝茶闲聊。

    “真是开了眼一个娘们儿竟然当了教习滑天下之大稽”

    “人家是京津才女,你肚子里的墨水说不定还没她多。”

    “切娘们儿就是娘们儿要让我去听一个娘们儿对我指指点点,还不如杀了我”

    “我听说人家不仅才气大,样貌还不可方物。”

    “那学生还有心情听课有辱斯文”

    瓜皮帽崔老三哼了一声,说“你们少瞎扯了,碧城姑娘现在是李谕的夫人。李谕知道吗,当朝帝师。”

    “帝师又怎样,不过是个汉人。”

    崔老三吸了吸鼻子“人家现在住的是当年荣中堂的府衙,荣中堂可是贵为宰相的人物,再看看你们。”

    “宰相府他敢住那地方”

    “租的呗,”有人说,“他崔老三就是个牙商,专门做租房这档子买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人琢磨了一下,突然眼光一闪,“我想到一个绝妙的发财门路。”

    旁人问道“什么门路昌大嘴,你平时放了多少闲屁,没一个应验。”

    “这次准了”昌大嘴得意道,然后问向牙商崔老三,“帝师李谕真的住进宰相府了”

    “那还有假”崔老三说,“白纸黑字,写了契约的。不过听说到期后,醇亲王府想把房子要回去。”

    “咋个儿又要回去”昌大嘴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人家王爷有钱呗。”崔老三说。

    崔老三并不知道,其实是因为醇王府已经有了一些消息慈禧想要立皇储,虽然人选还没定,但很可能就是醇亲王载沣或者载沣的儿子溥仪。

    仔细想想,的确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了。

    现在与慈禧关系最近的两位王爷是醇亲王和庆亲王,而庆亲王奕劻血统离着有点远,只能在醇王一脉选。

    溥仪的母亲瓜尔佳幼兰,正是荣禄的女儿。

    昌大嘴赶忙问道“宰相府在哪”

    崔老三说“当然是东厂胡同。”

    昌大嘴说“你听这名字”

    他抓了一个帽子戴上,就跑了出去。

    崔老三剥开一个花生,鄙夷道“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昌大嘴来到东厂胡同,拉住一个人问道“那里是不是荣中堂以前的府,现在住着李谕”

    被拉住的人正是赵谦,他说“对啊,咋了”

    “没啥。”

    昌大嘴走到门口看了几眼,暗暗点了点头,接着走了。

    他走了大半天,来到京师警务厅外面,大大咧咧对门口两个穿着黑色新式警察服装的巡警说“我要报官击鼓”

    门口的巡警讥笑道“报官得去衙门,这里是巡警厅。”

    “巡警提督不是日本的川岛老爷吗”昌大嘴问道。

    “你想见川岛大人”巡警问。

    “我有要事,快通报”昌大嘴说。

    “就凭你”巡警打量了打量他。

    “少狗眼看人低”昌大嘴突然有点火大,“老子是正经镶蓝旗的”

    巡警冷笑“镶蓝旗回去领钱吧,少在小爷这儿胡搅蛮缠。”

    镶蓝旗在八旗里是地位最低的,旗人都不愿意进。

    昌大嘴生气道“你个尼堪敢这么和老子说话”

    “尼堪”是满语中对汉族的称呼。

    巡警打着哈哈“你要是再不走,我可要按照扰乱公堂的罪名羁押你了。”

    昌大嘴不服气,就要往里面闯,巡警一脚把他踢翻在地,昌大嘴立刻起身与他扭打在一起。

    不过他哪是巡警的对手,没几下脸上就青一块紫一块。

    “吵吵什么哪”突然有人呵斥道。

    巡警听后立刻低眉顺目道“川岛监督。”

    地上的昌大嘴捂着嘴巴说“川岛大人,我有情报告诉您。”

    川岛浪速疑惑道“情报”

    昌大嘴说“我那天无意中听到您和手下说话,希望获得李谕相关的把柄,我可以。”

    “你听得懂日语”川岛浪速诧异道。

    昌大嘴说“我以前在同文馆上过一年,不过只上了一年,能听懂一点。”

    川岛浪速说“说吧,什么把柄”

    昌大嘴说“我去看过了,现在李谕住的府衙是当年荣中堂的,您可能不知道,这宅子让他住,可大大不妥,是可以流放的罪过。”

    “流放的罪名”川岛浪速终于有了点兴趣。

    日本的情报部门虽然无法渗透美国和欧洲,不过已经通过公开信息,知道了李谕的各项专利,太吸引人。

    他们在日俄战场上又是因为无线电才能大获全胜,肯定希望搞定李谕这个人。

    但这时候日本人的想法非常怪,千方百计要控制在自己手里。

    昌大嘴扫了扫身上的灰尘说“李谕的府邸屋檐有望兽,门前台阶超过二尺,都是只有二品以上大员才可以采用的规制。”

    川岛浪速听了有些懵,大清的礼制非常复杂,饶是他在北京城待了这么久,许多道道也没有搞明白,于是问道“很严重”

    “严重的还在后头”昌大嘴继续道,“他的门口竟然有下马石按照大清礼制,只有贝子爷以上的宗族才可以用。这叫做僭越”

    川岛浪速问道“你是说”

    昌大嘴握拳道“完全可以拿他”

    川岛浪速之前想要找个由头捏住李谕把柄,但被底下人操作砸了。

    这回听起来似乎更有点搞头,到时候自己出面调停,必然能让李谕认栽,然后态度转向亲日。

    川岛浪速扔给他一张50两的银票“走吧。”

    昌大嘴明显觉得有点少,刚想张口,川岛浪速已经进了屋。

    昌大嘴看了看门口凶神恶煞的两个巡警,缩了缩脖子,转身走了,但来到拐角后,还是忍不住回头朝他们吐了口唾沫,然后撒丫子就跑。

    赵谦是个机灵人,发现昌大嘴鬼鬼祟祟的样子后就一直跟着,没想到他竟然找了日本人。

    虽然没听清楚,不过看起来不像好事,于是赶忙回去告诉了李谕。

    赵谦说“那小子看了看大门,就面带喜色找了巡警监督,一开始巡警还打了他,但最后日本监督给了他一张银票。”

    李谕听后,冷笑一声“现在就有狗腿子。”

    赵谦问道“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李谕来到大门口,转了一小圈,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原来是这样果然有瑕疵。”

    赵谦疑惑不解“什么瑕疵”

    李谕指着下马石说“八成要告我僭越。”

    在清代,发生礼制上的僭越其实挺常见。平时无所谓,没人举报。但要是被有心之人盯上,或者犯了事,便是一项实打实的罪名。

    典型的就是和珅,嘉庆抄他家的时候罗列了二十条大罪,其中有两条就是僭越。

    比如家具超规格,用的是楠木,房屋结构仿照宁寿宫,屋中装饰及点缀全都是仿照圆明园布置等。

    还有墓地逾制,和珅在蓟州的坟茔,设置有享殿、隧道,以至于当地的百姓都称这里为“和陵”。而一般只有皇帝的陵墓,才能叫做什么陵。

    仔细看的话,二十条罪名里还有好几条都是关于礼制,什么骑马进圆明园、乘轿进入神武门之类。

    总之这种事可大可小。

    当初租这个房子李谕还是有点想得简单了,但那时候的确是因为房子主人得花柳病,成了烫手山芋。

    但过了这么长时间,相安无事,情况就变了。

    赵谦着急道“先生,您怎么还这么稳得住”

    李谕说“你去给美国和英国驻华公使馆送封信,就说我要在府上办一个arty,邀请两国公使前来。”

    “怕特是什么”赵谦问。

    李谕说“就是宴会。”

    外国驻华公使们平日里挺无聊,京城的规矩太多,也没有租界,仅仅能在东交民巷这条小街上晃悠,有个活动都会乐于参加。

    况且李谕在英美两国都有极高知名度,还是与美国总统一起参加过白宫晚宴之人,即便官职极低,两国公使还是乐于见他。

    得到了两国公使的确切答复后,李谕接着动身去找王爷。

    好在赵谦就是车夫出身,有不少车夫朋友,在没有导航的时代,他们就是活地图。就像后世某些人去了新地方,问出租车神秘地点在哪一样,他们最清楚。

    赵谦借助朋友,很快带李谕找到了一个神秘场所。

    李谕看了看“一点都不像赌场,伪装得真好。”

    载振自从因为杨翠喜一事被革除所有功名后,就开始游手好闲。他的爱好是开赌场,真是继承了庆亲王奕劻的基因,最爱钱。

    一开始他在天津的赌场开得非常大,赌博的形式为麻将,一局就是3000两的彩头,而且是三家输一家赢,赢者能得近万两。

    载振通过察言观色,把来赌场的人分成了上中下三等,上等人就是输了上万两仍面不改色者。

    载振还在赌场设置好酒好菜招待,酒一进肚,输钱的上了头,倾其家产也想赢回来;赢钱的有酒助兴,更是挥金如土,刚刚的胜果很快就付诸东流。

    不过因为赌得实在太大,很多人倾家荡产,于是开赌场的事情捅到京师,被勒令停业。

    但载振不甘寂寞,又在京城继续开起赌场。

    李谕进去后,看到正在喝茶的载振,他同样看到了李谕,起身迎过来道“帝师,想不到您也有这个爱好”

    李谕说“我不是来赌钱的。”

    “太好了,你最好不是来赌钱”载振说,“我听说,决不能让算术好的人进赌场。”

    李谕无语道“我是来请振贝子一起参加个宴会,到场的还有英美两国公使。”

    载振自然想和洋人搞好关系“帝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我们去另一间屋子。”

    他们通过暗门到了一个装修很豪华的宅院,载振继续说“宴会在哪不需要知会外务部”

    李谕说“是个人宴会,不谈政事。”

    载振说“帝师面子真是大,能请得动两国公使。”

    李谕说“对了,会上还会讨论关于牛痘以及天花的事。”

    满人最怕的就是天花,载振说“算起来载沣的孩子溥仪刚两岁,快到了接种的时候,正好让他来听听。”

    载振觉得能私下见见两国公使是好事,拉上了同龄的载沣。

    李谕说“没有问题,洋人的医生也会到场。”

    牛痘早就进入中国了,十多年前,鲁迅只有两三岁的时候便接种过牛痘,按他的说法,是在绍兴家里种的痘,而不是在种痘局,这“大约是特别隆重的意思”;他还记得痘官的脸,“胖而圆,红红的,还带着一副墨晶的大眼镜”。

    鲁迅的回忆说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种痘细节种痘局很普遍,但只是设在大的市镇上,并有季节性。

    不过在人们可以选择传统人痘的情况下,牛痘还远未普及。目前只是在上海以及周边的江浙地区还有广州、天津等洋人较多的地方相对常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