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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计生
    那雪针却把眼睛动了动,片刻又睁开,用尽力气说了一句话“我要回家去,我不要死在医院里。”

    那汪婆子和他弟没住口地答应着,中兴一早把车开过来,就是为了接她回去,此刻便背起他姐,汪婆子把几件东西胡乱一收,几个冲下楼。

    黄建功也想跟着去,被汪婆子冷着脸一推,黄建功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只得停了步,清华过来拉着他,两个也下楼来,遥遥看见那几个人上了车子,那车子便飞一般驶出去了。

    清华和黄建功愣愣地站在那里,两个沉默着不能言语。

    到了家里,黄建功问“汪雪针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清华神情复杂地看了黄建功一眼,本来也不想瞒他,便叹了一口气,说“她跟我说起你们还有过一个孩子。”

    黄建功的脸色一下惨白惨白,张着口儿喘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大一会儿,才艰难地问“她她都怎么说的”

    清华盯着黄建功道“你这反应,看来汪雪针说的都是真的”

    黄建功痛苦不堪,皱着眉头、喘着粗气,说“是是的,我还有个一个孩子,那孩子不在了。”

    清华逼视着他的眼睛,问“怎么不在的”

    黄建功牙齿打战,受不得清华眼睛里的灼亮,便左右躲闪着她的眼神,喘得老牛一般,只说“早早产,引流了,生下来就是死死胎。”

    清华冷冷地说“不是的吧”

    黄建功几要晕倒,那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口内说道“对的,不是死胎,是我叫人做的。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办法。上头追的紧,我又是公家人,汪雪针背着我,非要怀这一胎,我左说右说,她也不肯听劝,自作聪明用布条把肚子勒着,谁说也不理。”

    清华愤然道“所以你就带人抓她去做了人流”

    黄建功流泪道“是,那会儿我正要提干,管计生的我们也相熟,他几次来家做工作,说雪针这大肚子谁不知道,我是国家干部,马上又要提干的,叫我以身作则,给别个做个榜样,我不能领着头破坏国家政策呀道理我哪不懂眼看一天拖过一天,雪针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又铁了心非要这孩子,我没了法子,叫我姐姐去做她工作,你知道汪雪针的,一旦犯了左性儿,那是谁的话都不听。后来,后来我没办法,就带着人把她抓到卫生院里,计生委的,就给她做了引产手术。”

    清华眼含热泪,道“汪雪针说孩子七个月了,生下来还有气儿”

    黄建功泣不成声地说“我不知道,我看都不敢看的,也不知卫生院的人做了什么,我没有过问。”

    清华说“她说还听见孩子哭的,有个医生给他打了一针什么,他就不动了。”

    黄建功有气无力地说“或者是真的,可那会儿都是那样做法,你就是知道,又能追就哪个责任么”

    清华热泪盈眶,声音都在发抖,说“你知不知道,法律上胎儿一旦脱离母体,能够独立呼吸,他就是个人了,是条性命啊你们这是谋杀你懂不懂”

    黄建功瘫在那里,口内喃喃自语“是的,我们是在谋杀,可是整个中国都在谋杀啊,你看不见的角落里,每一分钟都不知死了多少婴儿。对,我杀死了我的孩子,我造了孽了,我是该死呀”说着便抱住头低声饮泣,肩膀抽得一抖一抖。

    清华突然发火,说“你的确够狠心的”

    黄建功压抑了许久,此时猛地抬头,也爆发道“我能怎么样你不知道那时候形势,我记得有个口号是“宁可多添一座坟呐,不能多出一口人啊”,都当成顺口溜儿在唱。你那会儿还小,不能理解那个年代有多疯狂,人都不当个人的,一个小婴儿算什么比个狗崽子也强不了多少我姐姐因为这个事情里劝了汪雪针几句,她就也恨上了她,这多年一有个不顺心,她就跑姐姐家里又撕又闹。我姐姐那大年纪,从来没说过什么,硬是一个儿扛了下来,我我真是对不起她。”

    又流泪道“汪雪针对这事儿一直不能释怀,后来好容易政策放宽,我们又生了小雨了,我以为她想开了,没成想她一直也没放下。我知道后头她是故意针对我,她就是要我难过,就是要折磨我,我都知道。她折磨我就算了,可恨她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现在我成了这样儿,我女儿小云抑郁多年,我儿子小雨是半个废人,我的人生已经被她毁了。要是你也因她死前这几句话,对我生了嫌隙,因此离弃了我,那她就是彻底毁了我了,她对我的复仇,才叫彻彻底底呀”

    便抬起一双泪眼看清华,小心翼翼地问“那么,她对你产生影响了吗你你准备离弃我吗”

    清华一颗心疼得要死,眼泪奔涌而出,连忙抱着他头,在他耳边说道“没有,我没有要离开你,我也不会离开你。”

    那黄建功反身抱住清华,小孩子一般,在她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再说陈星那事儿,那陈荣斌跟清华又打过几次电话,反复只说“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家陈星这事儿是你介绍的,如今他不单工作没找到,还背个债务在身,随你说到天边儿去,这事儿你得负责”

    清华无奈,说“我说了我负责呀,只要你叫陈星把个收据给我,我去找学校打官司去,关键是你连个纸条子都拿不出来,你叫我拿什么去告人家”

    陈荣斌说“反正要不是你,他也不能背个债务回来。”

    清华说“你要讲道理呀,你家儿子是三十来岁个成人,我虽介绍他去,但是要不要学,学费好多,人家跟他讲得清清楚楚,不存在欺骗呀。你想想,人家是个学校,又不是慈善机构,你在他那儿学技术,肯定要学费嘛你拿不出来,人家介绍你贷款,至于要不要贷,也是你自己决定的呀。你要不是本人操作,哪个贷款公司能跟你放款你说是不是还有一件,你陈星也不是个三岁小孩,我也不能时时刻刻都跟着他吧,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他看清楚合同再签字,如今他连个收据都拿不出来,是他自己疏忽不听我话,如今出了事儿,怎么叫我负责”

    陈荣斌愣了半晌,又说“你们这是做成个套儿,勾引着他下沟儿,我就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清华说“你说什么我都听着,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我现在也后悔不该揽你这事儿,但事情已经出了,你总要面对跟解决吧成天躲着有什么用我提的方案你拿不出证据,叫我能做什么再者说了,陈星老缩在屋里也不是个事儿,只要他愿意出来,就是千块钱的活儿,也不至于就还不上这钱吧,至于闹到要人家起诉他这地步吗”

    陈荣斌说“问题就在这儿,他受了这个打击,现在是一点自信也没了,整天缩在屋里,叫他吃就吃,叫他喝就喝,给他个枕头他就去睡觉,我们也不敢说他。”

    清华沉吟了一会儿,说“那这样,我也经常打电话劝着他,你们也经常开解开解他,叫他振作起来再说。”

    陈荣斌连声答应,清华又说“那个贷款,躲是躲不过的,还是想办法还了为好,否则拖一天就多一天的利息,最后还是逃不过,要是上了征信,陈星以后买房子买车都受影响。”那陈荣斌唉声叹气地答应了,清华终于松了口气,又为这父亲不值。

    过不几天,又见江春花打电话来,清华见是家里电话就心惊,又不敢不接,挨了一会儿,还是接起来,江春花那头说“前两天陈荣斌喝了点酒,跑到咱家里说了好些难听话儿,把你爹气得够呛。”

    清华心里就怕这个,连忙问“我爹没事儿吧”

    江春花说“没事儿,我劝过来了。”

    清华又问“陈星还在家里吗”

    江春花说“在,怎么不在就没见过这样死在屋里的。”

    清华叹口气,说“你说这样儿的,人哪个公司能要他”

    江春花说“我看他也不像个样子,阔哩不像个活人嘞”

    清华说“这事儿的关键就是陈星缩着不肯工作,赖着咱家能做什么”

    江春花说“那他如今不说他孩子不像话,只说你坑着他了,你能怎么样”

    清华说“好了好了,他要再上咱家,你也跟他说几句硬话,只叫他来找我。”

    江春花说“我上次也杠了他几句,说你要把我家这高血压气出个好歹,我叫你偿命,把他也吓住了,估计他以后不敢再来。”

    清华又叹口气,说“这事儿我挺可怜陈星他爹的,摊上这么个废物儿子。”

    江春花那头笑道“你不说人家吧,你也不怎么样,你惹了这出好事儿,累得老爹老娘受气,我还没跟你算帐着”

    清华连忙求饶,说“这次是我错了,以后再不揽这事儿,出力不讨好儿,万一有个什么,还要咱来背锅。”

    江春花也叹口气,说“你什么时候把你的大事儿解决了,我就什么心都不操了。”

    清华一听就心烦意乱,敷衍了两句,赶紧把电话挂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