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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傅有为正独自在房间里落寞呢,突然被闯进来的傅英才吓了一跳。

    “爸。”你干嘛啊傅有为话还没说完便被傅英才一把捂住嘴。

    呜呜呜。

    傅有为以眼神控诉傅英才。

    “别出声, 刘大妈在外头呢”傅英才做贼一样小心翼翼, 生怕声音大了把刘大妈招进来。

    那边厢, 刘大妈也进来了, 她从沙发看到厨房,又从厨房看回客厅, 什么都没发现不由有些着急。

    “刘大妈, 您这是找什么呢”傅苗苗好脾气地问道。

    “苗苗。”刘大妈一把拉过傅苗苗的手, 语重心长的和她唠家常, “跟录单说说, 你爸上哪去了”

    傅苗苗恍然大悟“他还没回来呢刘大妈您找他有什么事啊”

    “还不是给你爸介绍对象那事。”刘大妈叹了口气, 蒲扇摇的哗啦哗啦响,“我今天好不容易才把人家春燕约出来, 你爸倒好,说了两句就毛了。不是我说他, 都这么大的人了, 怎么还管不住脾气,也就是人家春燕性子好,不跟他计较,不然非得上门找他要个说法不成。”

    等等。

    傅苗苗听出一丝不对劲来,她指指自己, 不确定地问“您要给我爸介绍对象我没听错吧, 他老人家可从没说过要寻找第二春啊”

    刘大妈一拍大腿, 把跟傅有为的那翻说辞又跟傅苗苗说了一遍。

    傅苗苗截住她的话头“好好好, 咱们退一万步讲,我爸有这个心思,想找个老伴,您也不能把王奶奶介绍给他啊”

    与此同时,房间里,傅英才闷闷不乐地小生跟傅有为抱怨。

    “太不像话了不经过我同意擅自给我介绍对象也就算了,还给我介绍王奶奶,这也太欠妥当了。王奶奶今年都八十了。”

    “是是是。”傅有为顺着他,递给他一杯水,“刘大妈办事太不妥当了,王奶奶可是参加过抗战的人,比您还大好几十岁呢,这不是瞎胡闹吗。”

    “可不是说嘛,你看看她办的这叫个什么事嘛还说什么你们两个都是老同志,平常有很多共同语言可以交流。有为,你听听,你奶奶现在要是还活着也就王奶奶这个岁数吧。”

    傅有为偷乐“就是,刘大妈太草率了,就是想给您介绍对象也得找个年纪差不多的吧,介绍王奶奶算怎么回事啊。”

    傅英才拿枕头砸他“不孝子,什么叫给我介绍对象,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想法”

    “行行行。”傅有为连连举手求饶,“你要是确定真没这方面的想法,我给您出个主意,把刘大妈打发走行吧。”

    傅英才推了推老花镜,眯起眼睛看他“你可得靠谱。”

    却说刘大妈一屁股坐在老傅家的沙发上,那就跟生了根似的,傅苗苗陪她说了半天的话,愣是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

    傅苗苗看着桌上烧开的第三壶热水,嗓子一阵阵的冒烟,老式时钟都转了一圈了,她整整陪着刘大妈说了一个小时的话,直说的她口干舌燥,眼冒金星。

    她有点绝望,这么坐下去,刘大妈是要在他们家生根发芽了。

    那边厢刘大妈却一点没觉出不招人待见来,晃着蒲扇美滋滋地朝扶苗毛挥了挥手“苗苗啊,你要是有事就先忙去吧,我自个坐着就行。”

    傅苗苗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她装作刚看见时间暗示刘大妈“呦,这都快七点了,刘大妈你饿了吧,家里人还都等着您吃饭呢吧。”

    “呦。”刘大妈拧了拧身子,挑着下巴说“还真是,你不说我都没注意,这都快七点了,你爸怎么还不回家啊。别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傅苗苗背着她翻了个白眼,确实是快出事了,你再不走,他就要饿死了。

    眼看着刘大妈从六点坐到了七点,傅英才终于忍不住屈服了。

    “两斤茶叶。”不能再多了,光是说着傅英才就觉着一阵肉痛,这小子简直是趁火打劫。

    “爸,您这就没意思了啊,跟着自己亲儿子还计较这一斤两斤的干什么。”傅有为吊了郎当靠在椅背上,跟个地主老财一样坐地起价,一副十足的奸商嘴脸。

    “三斤,不能再多了。”傅英才咬牙切齿,又提高了一点,这点茶叶都是他的心头宝,平常都舍不得拿出来,傅有为这臭小子一下子要三斤,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切。傅有为努努嘴“爸,你真是太抠门了,这么点茶叶至于吗,又不是什么金银财宝。”

    傅英才忍了忍才没动手打他,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心想,改天得抽空教育他一下了,不然最近总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行了爸,你也别心疼了,我保管替你解决了刘大妈。”傅有为晃晃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开门。

    “你干嘛去。”傅英才惊恐地叫住他。

    “您别管了,藏好自己就行了。”傅有为自信一笑。

    傅有为出来的时候,刘大妈正打毛线呢,丝毫没察觉有人接近她。

    “刘大妈。”

    傅有为冷不丁一出声吓了她一条。

    刘大妈放下毛线,喘着粗气拍胸口,瞥了傅有为一眼,埋怨道“吓死我了你,怎么跟鬼似的都不出声。”

    傅有为厚着脸皮搭腔“您这是织什么呢”

    “哦,打几个杯套。”刘大妈一边缠毛线一边说,“小傅啊,你爸怎么还没回来啊”

    “谁知道他呢”傅有为翘起二郎腿,凑近刘大妈小声嘀咕,“我呀,有点事想和您商量,我寻思了半天,这方圆几里地,这事还是您办,我最放心。”

    刘大妈笑开了“小傅啊,你倒是说说看要大妈帮什么忙啊。”

    傅有为挠挠后脑勺“其实也没什么,我单位有个同事,今年都三十好几了,还没娶媳妇呢,这不是听说咱这么这片,您介绍对象的本事最厉害,想请您帮忙介绍个女同志。”

    刘大妈一听这个,连毛线都不打了,一把撂下东西,追问道“你这同事多大了哪里人想找个什么条件的小傅你放心,别的忙刘大妈帮不了,但这个忙绝对没问题,把这事交给我,一定让你同事今年内领上结婚证。”

    高高兴兴送走了刘大妈,老傅家一家人看傅有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尤其是傅苗苗,更是掩饰不住的崇拜“二哥你太厉害了,刘大妈有了新的操心对象,就顾不上管咱爸了,你这招声东击西用的真棒。”

    傅有为心说,就是苦了他的同事,得忍受刘大妈的折磨了。

    第二天一早,傅有为特地跟单位告了假,拎上昨天从傅英才哪里坑来的茶叶,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往人民医院去了。

    当然,傅有为并没有生病,他是来看望病人的,换句话说他是来看自己的植物人郑志国就住在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是本市最大的医院,后几十年的床位紧张,连挂号都要排队,现在的人却不怎么多。

    仰头看着七层楼的白色建筑,傅有为陷入了回忆之中,他上辈子的最后时光就是在人名医院的病床上结束的,如今再次出现在这里,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现在的他已经彻底认同了傅有为这个身份,逐渐融入了目前的生活,郑志国这个身份,就好像他曾经的一场梦一样。傅有为晃晃脑袋,将这些这些乌七八糟的感慨从脑子里驱逐出去。无论现在是谁,当务之急是赶紧纾解郑信的心理问题,好好的孩子不能就这么一蹶不振了。

    他到护士台问清了病房,拎着水果茶叶往病房走,站在病房的大门前,傅有为还有些不自在,自己看望自己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傅有为敲了半天门,房间才缓缓打开,一抬头傅有为正对上一双幽深的黑眸。

    今天是周末,郑信难得的没穿校服,额头上也没戴发带,气质乖顺了很多。

    望着门外的人,郑信难得皱了皱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有为扬起一个大的笑容,举起手里的水果和茶叶,他早就想好了说辞“我爸是郑伯伯的同事,特地让我来替他看望一下郑伯伯。”

    逆着光,郑信眼神暗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傅有为真有理由。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还是侧开了身子,让傅有为进去。

    望着病床上沉睡中的郑志国。

    傅有为心情有点复杂,他还是第一次以这种视角打量“自己”的身体,怎么说呢,感觉很奇妙。

    老郑家的人和老傅家的长相有着明显的不同,老郑家的人长得都斯文白净,天生就是白皮肤,怎么晒都晒不黑。尤其是郑信,生的白不说,眼角还天生一颗泪痣,他长得又高,长身玉立往哪一站,尤其能吸引小姑娘。

    老傅家就不一样了,傅英才是个五大三粗的土老帽,傅苗苗也高挑纤细,长腿细腰。唯独傅有为长得不像傅家人,白白净净,眼梢眉宇之间自带风流,一股斯文败类的气质,反倒像是郑家人。

    按理说傅有为长得不差,就是之前被原主一直糟蹋,有股猥琐气息,好在芯子换了个人,才将这浓郁的猥琐气质给遮掩下去,不然再端正的五官那也跟正经搭不上边。

    郑志国平躺在病床上,呼吸虽然平稳但是生命状态已经很微弱了,肌肉渐渐萎缩,内脏的运行也渐渐衰竭,原本硬朗的人像一截干枯的树枝一样迅速失去了养分。

    因为系统的缘故,傅有为看得很清楚,郑志国的魂魄已经离体了,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只不过是一具空壳子,强弩之弓,支撑不了多久了。

    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又是另一回事了,傅有为百味杂陈。

    郑信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发丝服帖的趴在耳角,一向挺直的背脊有些轻微的弯曲,他静静守在郑志国身边乖巧得不像他本人。他眼底无波无澜,可是傅有为却能感受到他的悲伤和无能为力。

    眼睁睁看着亲人的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流逝。

    傅有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停住了,他轻轻拍了拍郑信的肩膀,手掌接触的一瞬间,少年僵硬了一下,仿佛一只刺猬竖起了保护壳,将自己和世界对立起来,划分出一块只容自己进出的保护层。

    他强撑着,想躲开傅有为的安慰。

    傅有为的手没有挪开,温柔而坚定了拍在他的肩颈上,无声的传递力量。

    郑信眼神黯淡了一下。

    他垂下头,神情不辩。

    十二点刚过,郑仁就拎着公文包出现了。

    他西装革履,制服笔挺,金丝眼镜下眼神锐利,薄唇紧抿,一张俊脸常年保持着不变的神情,透露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与淡漠。

    郑仁是傅有为的长子,和郑信相比,郑仁的经历就傲人多了,十七岁以市状元的成绩考上了全国最顶尖的学府,毕业后又在国外深造两年,如今是生物制药方面最炙手可热的新星。

    傅有为上辈子只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年少时候虽然有过叛逆期,但很快就在他的引导下走向了正规,因此没怎么费过心思,谁成想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要重新体会这种焦虑。

    他这两个儿子吧,郑仁严谨克制,郑信疏狂不羁,虽然各有各的优点,但是有一点出奇的一致,什么事都爱闷在心里,憋着不说。

    傅有为就怕“自己”一走,这俩孩子闷在心里,走不出去。

    郑仁刚从实验室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浓郁的药剂味道,看到病房里多出来的人,他淡淡抬了抬眼,金丝镜框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轻微的光。

    他开口,声线清冷如碎玉轻撞。

    “你是”

    他对谁都是这样一幅疏远样子,傅有为叹气,解释自己的来历“我父亲和郑伯伯是同事,我代替他来看望一下伯父。”说着,傅有为拍了拍郑信的肩膀。

    “你哥哥来了,你都守了一宿了,回去睡一觉再来吧。”

    注意到郑信眼睫下一圈微微的青痕,郑仁蹙了蹙眉间“你累了,回去睡吧,这里有我,你放心。”

    郑信还有些犹豫,他站起身,十八岁的少年已经抽了条,立在那里清瘦颀长,几乎能平视他的兄长。

    在郑仁面前,他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我还不累。”

    郑仁抬眸,眼神直接对上他的,他的目光锐利而不容拒绝“你需要休息。”

    说着,他放下公文包,又解开了袖扣,白衬衫被整齐的挽起,露出一截精壮的手臂,这个动作很好的表明了他的意思。

    郑信不再坚持,他深深看了一眼哥哥,垂下眼睫,单手拎上书包离开了病房,郑仁说的没错,无论从生理还是心里,他都需要休息。

    傅有为犹豫了一下,没有立时跟上去,而是静静的看着郑仁,欲言又止的想说些什么。

    察觉到病房里还有一位“客人”,郑仁回眸,看了他一眼“有事”

    也许是解开了扣子的原因,郑仁的态度比刚才稍微热切了一点,当然仅有一丁点,热情的程度约等于无,如果不是傅有为太了解他,几乎感受不到他的放松。

    傅有为顿了顿说道“你弟弟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对,你有空的话,应该多留意一下。”傅有为指了指病床上的那郑志国。

    “他可能一时无法接受,目前生活上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郑仁的目光在傅有为的身上凝聚了一下,几乎是同时,他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傅有为苦笑,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体会到儿子带来的压迫感。

    不过也对,傅有为这具身体也才二十出头,对于郑仁来说,却是还是有些不够看。

    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加凝重,傅有为反而更加坦荡地迎接郑仁的这种观察。

    也许是他的态度太过于坦然,郑仁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他挑眉“你的建议很好,平时是我疏忽了对郑信的关注。”

    有了郑仁这句话,傅有为稍微松了口气,他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人,既然郑仁说会多关注郑信,那就一定会做到。

    不过望着儿子冰山一样的脸,傅有为有些头疼,他还是不该抱太大指望,就郑仁这种大冰块一样的性格,开导郑信什么的,应该没太大希望。

    从人民医院出来,傅有为冒着腰开锁,刚开了没一半,突然从上方投下一片阴影。

    傅有为抬头一看,竟是郑信抱着手臂,斜斜靠在栏杆上,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正好映在地上,形成了一小块阴翳。

    他抬眼,眸底一片幽深,配合着稍显青色的眼眶,显得莫名阴沉而忧郁。

    他开口,声音有些喑哑。

    “打街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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