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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第80章

    殷朔带着那只断了腿的小猫儿过来,让施婳颇有些头疼,但是头疼归头疼,那小猫儿实在惹人喜爱,施婳也有些不忍心,遂死马当作活马医,用剪刀剪去了爪子上面的绒毛,然后稍微清理了伤口,撒上药粉,以棉纱布层层缠起来。

    撒药粉的时候,是有些痛的,那小猫儿却乖得很,也不挣扎,只是一迭声喵喵叫着,叫人听着心里不由发软。

    施婳将棉纱布缠好,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摸了摸小猫儿的头,露出一个轻微的笑意来,道“好了,等过两日再换一次药。”

    殷朔将小猫儿揣入衣襟内,那猫原本就小,钻进去之后,又伸出个小脑袋,冲着施婳叫了一声“咪呜。”

    尾音发着颤,实在惹人心喜,施婳不自觉笑了,眉眼微微弯起,仿佛如桃花盛放一般,灼灼出尘,竟有些令人不敢正视。

    殷朔盯着她看,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很快便回过神来,因为他发现施婳正注视着自己,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施大夫”

    “嗯”施婳眼中带上了询问。

    殷朔道“我有些事情,想请教施大夫。”

    施婳心道终于来了,表情却恰到好处地带上了几分疑惑之意,道“殷公子请讲。”

    殷朔犹豫片刻,从袖子里取出一样东西来,摆放在桌上,看着她,道“请问施大夫认得这个吗”

    施婳低头一看,那东西竟然就是那一块太子府的令牌

    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殷朔竟然不认识这令牌第二个反应则是,这么说来,殷朔兴许不是太子的人。

    施婳心里骤然松了一口气,听殷朔继续道“这块铁牌我是从一个人那里得到的,只是我不知道他的身份,那一日我见施大夫看见了这铁牌,面有异色,似乎是认得它”

    施婳的脑子急剧转动着,如果说着铁牌是殷朔从太子府的人手中得到的,再结合他那一日严重的伤势,就能说得清了,殷朔的来历定然非同小可,否则也不至于引来太子李靖涵的注意。

    想到这里,她面上略带迟疑道“不瞒殷公子说,我确实偶然见过一次这铁牌。”

    殷朔追问道“在哪里”

    施婳似乎在回忆着,片刻后才道“也是一位病人,受了外伤前来看诊,听说他是从京师来的,身上挂着一块这样的铁牌,多的,我便不知道了。”

    殷朔紧紧盯着她,仿佛想要借此辨别她话里的真假,施婳不避不让地回视,过了一会,殷朔才露出一丝笑意来,将那铁牌收起,道“我知道了,多谢施大夫解惑。”

    施婳礼貌地笑笑“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自此后,殷朔果然就很少来悬壶堂了,只来了两次,都是给那只小猫儿换药。

    日子平静滑过,恢复如初,只是谢翎现在回到家中,除了读书之外,还多了一样事情,练琴。

    施婳听着那叮叮咚咚的琴音,虽然不成曲调,却也十分悦耳,不过这一连听了小半个时辰,任是再悦耳的声音也变成了一种折磨。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拿着烛台上了楼梯,谢翎正一手举着琴谱,一手拨弄着琴弦,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弹奏着,弹一首乱七八糟,听不出来是个什么的调子。

    见了施婳来,他愣了一下,才道“阿九怎么来了”

    施婳扫了那张古琴一眼,道“还没学会么”

    闻言,谢翎颇有些困扰地皱起眉来,道“是有点难,吵到阿九了吗”

    施婳深吸了一口气,道“让我来试试。”

    谢翎听了,眼睛倏然一亮,然后站起身来,将位置让给了施婳,他望着施婳在古琴前坐下,双手平平抬起,慢慢地放在琴弦上方,整个人周身的气势渐渐变了,就仿佛与那张古琴融为了一处似的。

    “咚”

    纤白的指尖轻轻拨弄琴弦,潺潺的琴音如清泉一般流淌出来,在这寂静的小阁楼中迅速蔓延开去,令人忍不住屏气凝神细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琴音。

    少女微微垂着眼,动作轻而且缓,优美无比,就仿佛一株正在次第盛开的花,桌案上的烛光轻晃,暖黄的光晕映照在她的面孔上,更衬得她肤色如雪,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一般。

    谢翎紧紧盯着她,眼底是无法掩饰的痴迷,琴音泠泠,低缓而悠长,一曲罢了,余音犹在,叫人回不过神来。

    施婳放下手,静坐片刻,她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弹琴,谢翎也没有开口问,唯恐打破了这静谧的气氛,过了许久,她才起身道“古琴与旁的乐器不同,本是以丝附于木上,中间无品无柱,以长弦振动,琴体发音,声音轻缓而古远,所以声音十分小。”

    她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道“所以古琴,并不适合作为大庭广众之下的娱人之器,只可修身养心,涵养性灵,于是古琴也就成了古时候士君子们的修养之物。”

    说到这里,施婳忽然笑了,道“你们夫子也实在是一个妙人。”

    她笑罢了,才道“你来试试,我教你弹。”

    谢翎坐下之后,将双手放在琴弦之上,询问性地看向施婳,不料施婳摇摇头,道“不对。”

    她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肘,轻轻往上托起,道“手肘不可太过靠下,与手腕齐平,或者略高于手腕,肩也要放平。”

    谢翎听了,果然照做,问道“阿九,是这样吗”

    施婳点点头,又道“抚琴之时切记,左手吟揉绰注,右手轻重疾徐,只需品透了这两句,弹琴便是一件十分简单容易的事情了。”

    谢翎

    他又看了看指下的七根长弦,古琴简单确实是很简单,琴身配上七根弦,但是容易不容易,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阿九说容易,那就容易吧。

    这时,施婳满含鼓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试试”

    于是谢翎收回目光,心中定了定神,开始拨下第一根弦,声音低缓悠远,颤音不绝。

    紧接着他一连拨到第三根,第四根弦的时候,被施婳按住了手,道“不对。”

    谢翎抬头,疑惑问道“哪里不对”

    施婳侧过身来,就着琴略略弯下腰来,伸出指尖在琴弦上面拨了一下,明明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但是发出来的琴音却与谢翎拨的全然不同,声音更加宁静自然。

    施婳解释道“运指之时,由深而浅,由重而轻,由急而缓,手指末节要推摇不动,以肘力送之。”

    谢翎听罢颔首,又照着做了一遍,道“阿九,是这样吗”

    施婳摇头“不对。”

    她想了想,索性捏住谢翎的手指,往琴弦上一点,道“感觉到了吗”

    因为她微微俯下身,长长的发丝便自肩头垂落,滑到了谢翎的手腕上,带来了微凉的痒意,少女的手掌纤细,按在他的手背上,二者相称,在暖黄的烛光下散发出蒙蒙的微光,看上去十分的赏心悦目。

    被那只纤白的手握着,谢翎心里不由颤了颤,表面上却不显,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感觉到了。”

    施婳又问“感觉到了什么”

    阿九的手指好软。

    这话在谢翎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几乎要脱口而出,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刹住,他若真说出来了,怕是算盘要落空。

    于是谢翎强自镇静,答道“手指拨弄琴弦时,动运极坚,不可拖泥带水。”

    施婳点点头,心中颇有几分孺子可教之感,遂继续道“因琴声余音较长,所以奏琴之时,即便是曲调急连,也仍须声声明晰,字字停匀,不可响成一片。”

    她说着,松开了谢翎的手,在旁边弹奏了起来,声如松风阵阵,流水潺潺,指尖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赏心悦目。

    只是简单的一串调子,施婳停下来,再次让谢翎尝试,尽管谢翎努力地记下她拨弄琴弦的动作,但是毕竟是初学者,真正弹奏起来的时候,颇有些力不从心,时常出错。

    施婳也并不生气,她一向有耐心,对古琴如此,对谢翎也是如此,二者相加,这一练琴就练到了深夜时分,直到灯油快要燃尽,施婳简直是手把手地教导,谢翎也甚是有悟性,很快便摸到了门槛,令她欣慰不已。

    夜已经深了,因为灯油快要燃尽的缘故,灯光也暗淡了许多,模模糊糊的,叫人看不真切,施婳直起身道“今天先睡吧,明日还要去学斋。”

    谢翎点点头,正欲去拿烛台,只见火苗突然跳跃了一下,忽闪,竟然灭了,黑暗霎时间侵袭过来,将整个阁楼都淹没了,唯有几许月光,隔着窗纸投了进来,清辉淡淡。

    满室静寂,施婳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没有了灯光,他们怎么下楼

    楼梯是木梯,非常陡峭,平常都是需要扶着一侧的墙壁才能下去,就这样还需要小心翼翼,更别说,没有了灯光,他们难道要这样摸黑下楼吗

    谢翎很快便开口道“阿九,你等等,我去拿烛台来。”

    “别,”施婳下意识阻止道“你一个人下去太危险了,我与你一起下去。”

    谢翎似乎想了一下,道“也好。”

    他的身影在朦胧的黑暗中转过,走向了楼梯处,然后唤道“阿九,过来这里。”

    月光所能照到的地方非常有限,仅仅只是窗前的那一小片而已,到了桌案这边,大半都已经淹没在黑暗中了,施婳慢慢地朝着谢翎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她努力地睁大眼睛,试图辨别谢翎此时所在的位置。

    突然,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她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往前跌去,恰好扑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耳边传来谢翎的声音“小心”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