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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摄政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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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懿四年春, 一个不知打哪里来的孤女受摄政王庇佑得了郡主之位, 然而不过是三个月的光景,这位新册封的郡主便又由太后娘娘亲自赐婚,十里红妆嫁入了摄政王府, 教一干芳心暗许的闺阁小姐恨不得绞碎了帕子。

    原本以为摄政王不过是图一时新鲜,这样身后无父无母的孤女, 即使占着摄政王妃的位置, 受了厌弃之后轻易便能被扯下来,只是摄政王这一宠, 便一连宠了王妃五年,别说王妃失宠,王府里连一个多余的姬妾也没有了。

    不是没有人想效法以前将美艳的女子送到府上, 只是那下场却实在是让其余大臣惊心胆颤,从此心思安分下来。

    而还有些胆子大的则想到了曲线救国, 在朝堂上暗示皇帝为摄政王立侧妃, 口称要为摄政王延续血脉, 君不见那摄政王妃五年肚子都没个动静,定是不好生养。

    早在皇帝十三岁时, 摄政王便将权力交还,这些年下来, 年仅十六岁的皇帝更是生得剑眉星目, 待人处事丝毫不见稚嫩, 颇具威仪。

    那位大臣上奏未毕, 立即就被年轻的陛下当堂痛斥, “朕未及冠你们就催着朕广纳后宫,嘴里说着什么为皇室开枝散叶,如今竟然还将主意打到了朕的舅舅身上怎么,看着朕的舅舅舅母举案齐眉,便这般想要在他们之间横插一杠少在朕面前说什么三纲五常前人礼法,你们肚子里的弯弯道道朕心里清楚得很有功夫想这些心思,还不如给朕多办些实事,若还有人敢提此事,朕就罢了他的官职”

    可见皇帝依旧如当年半对舅舅极为维护,没有半分卸磨杀驴的意图,如此,为摄政王纳侧妃一事,就是真正的不了了之了。

    摄政王府。

    清风微拂,青碧色的湖面漾起细而柔软的波纹,不远处紫竹沙沙作响,桃花新开,枝头花叶轻晃,偶有几瓣落樱摇曳而下,在树下那人浅青色裙摆上点上几分亮色。

    女子看起来有双十年华,鸦青的长发以碧玉簪松松挽了个发髻,几缕碎发在鬓前落下,更添了几分慵懒之色。她的容貌并不算十分出色,五官不浓不淡,秀美精致,仿佛雨后而出的新荷,自在清润芳华。

    顾央懒懒卧在美人榻上,细嫩的手上执着本书册,身后穿着浅粉色儒裙的侍女神色恭敬地候着,四下极为清幽,只余不时的几声鸟啼。

    良久,顾央放了手中的书,嗓音犹带几分疲懒的意味,“卿鸢,几时了”

    卿鸢察言观色上前为她沏了盏茶,心知她这话真正的意思,低声道,“王怕是该回了,娘娘可要去迎一迎”

    顾央抿了抿茶水,樱粉的润了水色越发动人,她微一抬眸,便微微笑了起来,“现下倒不必教我去迎了。”她说着,轻轻扬了扬精秀的下巴。

    卿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便看见摄政王往这边来了,这五年里他的身子被王妃调养得越发好,三十有五依旧不见一丝老态,清隽温雅中带着这个年纪男子独有的沉稳包容,微微含笑的时候,依旧能将一干闺阁小姐们迷得七荤八素,也怪不得总有香阁小姐芳心暗送,总有大臣想尽办法要将女儿送过来。

    顾央起身上前几步,“回来了。”

    “嗯,”苍豫轻轻带着她坐回榻上,伸手虚虚环住她柔软的腰肢,目光温柔,“还有几日就是你的生辰,可想好了怎么过”

    顾央微微挑了挑眉,眼波一横,流露出几分揶揄,“怎么过都好,只要再不像五年前那般便好了。”

    苍豫无奈,知道她这是还记着之前的事情,“阿央”

    顾央轻轻哼了一声,握住他的指尖,算是揭过了,“生辰就不必大办了,自家人一起用个家宴便是,”她摆弄着他的指,仰起头轻柔一笑,“还有一件事,到了那日再告诉你。”

    苍豫见此,纵容地颔首,低头在她鼻尖上落下一吻,“知道了。”

    顾央弯唇,又向前了些许埋入他怀里,声音有几分含混,“有些困了。”

    苍豫轻轻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才抚了抚她耳旁的落发,柔声道,“睡罢,时辰到了唤你起来。”他静静看着她秀丽的睡颜,见她呼吸逐渐绵长才微不可察地蹙了蹙,但终是怕惊扰了她,并未再说什么。

    到了顾央生辰这日,摄政王府确是没有大办,只是送礼上门却仍旧有不少,什么琉璃盏玉屏风,什么万年人参千年果,堆在院子里琅琳满目,数都数不过来。

    顾央看着这一院子的东西,扯着苍豫的袖子向他撒娇,“送这么多东西来,入账都要累死了。”

    苍豫失笑,府里的中馈虽是交给她管着,但她哪次不是嫌麻烦交给了南叔,不过他难得见她撒娇的模样,抚着她的发顶温声道,“那便退回去。”

    这话一说,顾央自己倒先笑了,她倾身将下巴搁在苍豫肩窝,嗅着他身上淡淡清冷味道,软软道,“阿豫”

    苍豫轻轻一笑,圈住她的腰身,道,“这是怎么了,最近总是撒娇,跟个小姑娘似的。”

    “唔” 顾央扶住他的肩直起腰来,眨了眨眼,“大概是我越来越心悦你了。”她这话说得无比直白,一旁侍候得侍女臊红了脸,苍豫则是一半惊讶一半了然。

    果然还是那个初见时便毫无扭捏的小姑娘。

    他感受着不用触摸便知的,藏匿在绸缎下的细腻的肌肤,有什么一直顺着两人相触之处一直熨贴到心间,颤抖而温柔。

    他微笑,“夫人今日的嘴怎么这么甜,莫不是吃了蜜”

    顾央顶住他的额蹭了蹭,“夫君要尝一尝么”

    清幽的香味窜入鼻尖,苍豫眼瞳微深,揽着她的手紧了一紧。

    她微微含笑邀请的姿态,雪肤红唇,诱人采撷,他眉微挑,抬手拂过她耳旁落下的青丝,顺着力道撑住后脑,头一低便贴了上去。

    他的吻不紧不慢,游刃有余地描绘着她的唇型,包容温柔的舌顺着她微启的唇间探入,绞住了她的,吮吸摩挲,唇舌纠缠,亲吻绵长而平和,直至两人分开,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呼吸交换,吐吸之间皆是缱绻缠绵。

    良久,苍豫搂着她低低一笑,“果真是吃了蜜的。”

    虽说只是家宴,但桌上的菜色却不差,相貌姣好的侍女一个个呈上色香俱佳的菜品,皇帝率先斟了酒,举起酒樽道,“这杯是朕敬舅母的。”此时他才真正像个十六岁的少年,一双眼眸极亮。

    顾央浅浅一笑,“多谢陛下。”

    她还未来得及碰酒盏,便有人将它取了过去,苍豫道,“臣代夫人饮了。”

    这一幕显然常见,皇帝并未露出不悦之色,只又说起其他事来。

    “朝堂上那些老家伙越发逼得紧了,见不能让舅舅你纳妃,便上奏要朕广纳后宫。”皇帝皱眉道,“安排来的人都是些利欲熏心的贪婪性子,见便让人喜欢不起来,怎么就没有像舅母这般的女子呢”

    苍豫夹了个翡翠圆子放入顾央碗中,闻言手上微微一顿,缓缓道,“陛下确是年纪不小了,也该找些知心人在身边。”

    “舅舅”皇帝一副“你冷酷你无情你薄情寡义你无理取闹”的神情,显然对自家舅舅不站在自己这边十分悲愤,“你怎么也同朕说这样的话”

    顾央见舅侄两个如此,不由得轻笑出声,“陛下想要纳妃么”

    “自然不想。”

    “那不纳便是,”顾央微笑道,“若陛下想做个专心天下的帝王,便要学会纳妃制衡之道,若陛下要做长情的帝王,便只立一心悦女子又如何只是在此之前,陛下得让朝臣无人敢反驳陛下之言,需得有护住她的能力。如此种种,皆在陛下。”

    顾央点到为止,毕竟即使再亲厚,也还是有君臣之别的,而皇帝则若有所思。

    “朕明白了。”

    苍豫不语,又夹了块糖醋里脊放入了顾央碗里。

    家宴过后,皇帝便领着人回宫,苍豫又带着顾央去碧清湖放了花灯。清粉色的花灯顺着流水摇摇曳曳而下,顾央分明看得见那祈愿纸上四个墨字唯愿妻安。

    不过一想他不写自身也罢,她的花灯载着他的平安便是了。

    放过花灯,苍豫原先还想再带着她游游夜市,只是见顾央面上隐有疲色,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一行人回府歇息。

    沐浴过后,苍豫越过屏风,见那人斜倚在榻上,微湿的长发披散下来,秀美的侧颜在烛下染上一层清辉,她只着了一身雪白的单衣,其中天青色绣竹纹的肚兜若隐若现,优美脖颈下,两团白玉清雪柔娆惹眼。

    他眸中一片暗沉,只取了帕子上前坐于她身侧,细细擦拭散着淡淡清香的发丝,“怎么还不睡”

    顾央卸了几分力道靠在他身上,慵懒道,“等你。”

    “等我做什么,”苍豫低低笑道,将她的发丝拭得差不多了,才伸出一只手自身后揽住她的腰,“夫人难道这般离不开我这夫君”

    顾央轻哼一声,侧过头吻了吻他的侧脸,“是呀,为妻的一刻也离不开夫君,这该如何是好”

    心知她是打趣,苍豫依旧无法避免的愉悦,他微低了头含住她温暖的精致的耳垂,在她耳旁道,“那我们二人便一生一世都不分离,阿央,你说这样还不好”

    他低柔的嗓音里藏着有些许忐忑与期冀,即便成亲数年,他似乎还是因那件事心中深藏惶恐。

    顾央无奈地笑了笑,然而却道,“不好。”

    腰间的手猛然收紧。

    顾央转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拉过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可不能只有我们二人一生一世不分离,”见身后的男人似乎仍未反应过来,她唇畔的笑意愈深,语气愈加温柔,“阿豫,怎么不说话你要做父王了。”

    掌心柔软的、温暖的触感传来,苍豫看着顾央一开一合的唇瓣,不可置信以及狂喜之情汹涌而来,以致他只能僵硬在原处,缓缓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良久,他才哑声道,“阿央,你方才说什么”

    她笑,“阿豫,你要做父王了。”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下一瞬,便被人紧紧搂在怀里,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小腹,左手轻柔地抚摸着,带着不确定和犹疑的喜悦。

    半生囚于轮椅,身中奇毒,他早就知道自己恐怕将此生无嗣,成亲后她久无身孕,也一直深觉愧对。但她却从不提及此事,只言能与他相伴便足够了,但他何尝不知她这是为了让他宽心。张家小姐成亲后与夫君孕有三子,他总能见她看着他们的目光格外温柔。

    五年来他本已不抱希望,而她却告诉他有了孩子。

    他和她的孩子,连系着他与她的血脉,仅是这样想想便令他格外欣悦。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事”他轻吻着她的耳垂,低声问道,“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也好教人来调养你的身子。”

    顾央蹭了蹭他的侧脸,轻声道,“还只有一个月,脉象不清,我怕让你空欢喜一场,便瞒下了。”

    苍豫责怪般地咬住她的耳垂碾磨几下,半晌才松开,他扳过她的身子,吻落在她微凉的额上,然后再是鼻尖,唇角。

    “阿央,阿央”

    “唔怎么了”

    “多谢你,”他停住动作,扶着她的额角,深邃眼瞳中柔情百转。

    “多谢你,阿央。”

    十年病痛,半生孤苦,他何德何能,能求得一个知心人。

    得妻如此,得妻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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