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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团聚二
    皇太极陪她用过晚膳后,本是要去巡阅三军的,但今日即便是天塌下来,他也不愿离开这御帐半步。

    他们两人早早就更了衣, 海兰珠半躺在暖炕上,整理着她从京师带回来的医书,皇太极就在一旁执一卷兵书读着, 烛火冉冉,氤氲静好。

    叶布舒一溜烟儿就蹿进了御帐, 高喊着“我就要跟娘亲睡嘛”而后便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 先一步就爬上了暖炕, 钻进被窝里。

    范文程在后头是拦也拦不住,追也追不上, 只好在御帐外头汗颜请罪道“大汗,臣无用,没拦住”

    皇太极清了清嗓子,故作镇静道“无碍,你也回去休息吧。”

    叶布舒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来,伶俐道“额娘, 叔叔非要我跟他睡, 这样大汗才能跟额娘睡。”

    海兰珠将叶布舒的鞋子、外衣给脱了,顾盼了皇太极一眼,哂道“你怎么能和范文程合伙算计一个四岁的孩子呢”

    他轻咳了一声,“这哪里是算计,我不过是想跟你独处一晚上”

    海兰珠亲了亲叶布舒的脸蛋,“要跟额娘睡,就得喊阿玛。”

    这回叶布舒没有认生,甜甜地喊了一声“阿玛”

    皇太极一听,当即是喜上眉梢,心生宠溺。与她相视一眼,是铁骨柔情,心都化开了。

    叶布舒小手抓着锦被,“阿玛、额娘一起睡。”

    海兰珠用衣物给他叠了个小枕头,摆在中间,又亲了亲他的额头,“真乖。”

    皇太极见她正微笑着暗示他,这才有些笨拙也亲了亲叶布舒。

    叶布舒咯咯地笑了,一扭身子,扑进了海兰珠怀里蹭来蹭去,浑然不顾他阿玛怨念的眼神。

    皇太极看得是心痒痒,又想到,自己居然吃起自己儿子的醋来,是哑然失笑。

    海兰珠唱着动听的摇篮曲,哄着叶布舒入睡。

    皇太极就在一边专注地望着叶布舒恬静的睡颜,还有她低头的那一缕温柔

    此刻的感觉,只能用奇妙二字来形容。为人父的喜悦,他第一次感受得这般淋漓尽致。

    叶布舒睡得熟了,海兰珠才对他低语一声,“去熄灯吧。”

    皇太极下床熄了烛灯,再回到暖炕时,海兰珠已经将叶布舒挪到了床榻内侧。

    他终于是如愿以偿地将她抱在怀里,慨然道“谢谢你,把叶布舒带到我身边”

    十一月庚午朔,皇太极再次设宴款待祖大寿一行。

    这次海兰珠也带着叶布舒一同来赴了宴,席上除了几位贝勒外,还有范文程、宁完我、佟养性等一众汉臣,乍一看,还真是有几分杯酒言欢、“满汉一家亲”的感觉。

    席间,祖大寿还特地来跟范文程打了个照面,“小兄弟,可以啊,终于混上个官儿当了。”

    范文程是各种混乱,“祖将军过誉了”

    “哎呀,这辽东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祖大寿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笑着喝酒去了。

    范文程一把冷汗,去问海兰珠“什么情况,我应该认识祖大寿吗”

    海兰珠正在帮叶布舒挑鱼刺,“不应该吧”

    “方才他过来同我说话,分明是一副老相识的模样。”

    海兰珠想了想,倒不觉得奇怪“祖家世代都是宁远望族,人脉自然很广。”

    叶布舒吃了没两口,就喊着要去找弟弟,跑去祖可法那儿找袁文弼去了。

    祖大寿在酒宴间隙,向皇太极献计道“我的妻眷儿女皆在锦州城中,实在放心不下。趁如今锦州城尚未得知我等已降的消息,若大汗肯点头,准许我带一支兵马入锦州,在城中当内应,待时机成熟,来个里应外合,便能助大汗一举夺下锦州城。”

    “祖将军,本汗赏识你、信赖你,只要你能助我夺下锦州城,本汗一定重重有赏”

    祖大寿大喜,连连叩谢“谢大汗青睐”

    皇太极将他扶起来,老谋深算地一笑“不过,万一祖将军一去不回了,本汗岂不是放虎归山了”

    “大汗,我将儿子祖可法留在这里,又岂有背信弃义之理”

    皇太极一向很有主见,对祖大寿此计保留了戒心。但看着侧席上的海兰珠,正温婉含笑,一时间也不愿再深究其中利害,遂言道“既然如此,还望祖将军勿忘我二人之间盟誓,来日锦州再会了”

    祖大寿大喜,“大汗实乃仁君,还请受祖某一拜”

    宴散后,海兰珠牵着叶布舒来同祖大寿道别。

    “今日一别,再见无期。袁文弼我带不走了,只能交托给你了”

    祖大寿说着便要下跪,海兰珠拦住他道“放心。袁文弼和祖可法,都会相安无事待将军回来团聚。”

    祖大寿摇头,毫无掩饰道“我不会再回来了。”

    这是她为祖大寿出的计策,一旦走投无路,唯有诈降,才能再谋大事。

    杀了何可纲,是为了博得皇太极的信任,这样他才能带着这剩余的关宁铁骑回到锦州,继续抗金报国。

    她原以为此计会被皇太极一眼识破,却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放他回锦州。

    “世事无常。千秋万代的基业,要毁于一旦,也不过朝夕之间。祖将军,希望我们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吧。”

    海兰珠临别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对了,回到锦州之后,替我祝贺将军的外甥。若我没记错,正是这一年,他高中武进士,开始了他的仕途之路”

    己卯,皇太极拆毁大凌河城,班师回朝。

    回盛京的一路,皇太极害怕她辛苦,坚持要让她坐轿辇,自己亲自带着叶布舒驾马。

    十天后,还师盛京。刚入城,皇太极便得知林丹汗率兵东征西拉木伦河,侵犯已降金的阿鲁科尔沁达赉楚琥尔牧地,并带走了塞棱阿巴海的部众。

    皇太极间刻不歇,又马不停蹄地与原先留守盛京的贝勒萨哈廉、豪格,率领两千精锐赶去征讨。

    但赶到西拉木伦河时,林丹汗早已撤走。

    半个月后回师盛京时,皇太极更是坚定了要再次大举远伐察哈尔的意愿。

    其原因有二。其一,是早在这年初四月,他就曾有要一举征讨察哈尔的念头,若非是科尔沁部的规劝,那林丹汗早就是个亡国之汗了,还至于在漠北右翼虎虎生威,横行抢掠吗蒙古右翼诸地富庶,若放任林丹汗在漠北长了根,日后便是大患。

    其二,是他等不及要给她一个名分了。

    接下来的三天,皇太极一心一意在汗宫里陪她,也不问朝事,只召见了礼部汉臣来觐见,商量如何才能合乎礼制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

    听完礼部参政李伯龙的建议后,皇太极不免觉得太过繁琐,只道“本汗若是直接册封,有何不可”

    “只是这四阿哥流落民间,出生之时未曾立传,若是汗王现在册封,逾期四年,难免惹人非议。这庶出还是小,若被猜忌并非汗王亲生是大所以微臣以为,汗王不妨先将四阿哥列在别的庶妃名下,等册封了福晋之后,再名正言顺的过继给福晋,该是嫡出的还是嫡出,虽然周折了一些,但总不至于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海兰珠在珠帘后头听着,不由得出声道“汗王,就这样办吧。”

    李伯龙退下后,海兰珠才步履轻盈地走了出来,坐在皇太极怀里,喃喃道“叶布舒是我们的孩子,庶出嫡出,旁人怎样说,我都不介意只要日后汗王好好爱护他,还有谁敢多说一句”

    皇太极叹气道“我不想再委屈你”

    “你的心都在我这儿,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能安然无恙地回到盛京,继续陪伴他左右,她已经知足了。

    “什么名分尊卑,谁在乎就让他们在乎去吧。我有你和叶布舒,就够了”

    她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因为她知道,该给她的名分,他会一样不落地都给她,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立了春,我便率兵远征漠北察哈尔,回来之后,咱们就挑了个好日子办嘉礼。届时,我要蒙古诸部一并前盛京,来庆贺咱们的大婚之喜”

    皇太极拦腰将她抱起来,眉飞色舞道“我十五岁时的愿望,便是要娶你过门,而今终于能成真了”

    海兰珠落在他脸颊上一记香吻,“是啊。再不嫁给你,你该成老头了”

    “你现在莫不是嫌弃我老了”

    皇太极俊眉一扬,“从前你嫌我是小孩儿,现在又嫌我是个老头儿,要取悦你,还真是一点儿也不简单”

    “我哪敢嫌弃你我是懊恼咱们错过太多大好的时光了,我没能陪你度过最好的时候”

    “说什么傻话。有你在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候那些你不在的日子,都不过是白驹过隙,世易时移罢了。”

    她伸手去抚平他眉间那一拧纹路,“这几年,你该是皱了多少眉头,都皱出褶子来了”

    皇太极无奈地拿开她的手,舒展开眉眼来,“哪有褶子,瞎说。”

    她笑吟吟地问“你是不是特别羡慕我,不会变老”

    “不仅不会变老,还越来越美了老天真是厚爱你”他一转念,又道“不对,女为悦己者容,看来老天厚爱得还是我”

    “若非我容颜不老,到今日也该是半个老太婆了,难保汗王还会记得我”

    “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是美是丑,是老是少,我都不在乎。”

    她嗔道,“你当然不在乎你可是大汗,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又说傻话,”皇太极握住她的手,按在她的心口上,“我爱的并非是你的容貌,而是这里。就算你变成石头,我一样爱石头。”

    她终于是被他逗笑了,“这个回答,我倒算满意。”

    他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你是明知故问”

    “不过,你去漠北之前,我能不能先住在文馆”

    “陪着我不好吗,为何要去文馆”

    “我从京师带回了几本医书,想尽快将它译成女真译本,里面有很多治疗疑难杂症的药方,是闻所未闻,若是能加以延展,当能帮助不少人”

    皇太极带着几分自豪赞耀道“夫人这样聪明伶俐,我如何能不喜欢”

    “你同意吗”

    “你想做什么,都依你。”他柔情满目道“只是别忘了,这汗宫里,可还有个痴心人盼着与你同枕共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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