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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许听宁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怀孕,生理卫生课她都用来刷题做卷子了,如今书到用时方恨少,只能在网上瞎胡搜,没看出所以然,硬是给她看瞌睡了。

    她睡得很不踏实,甚至还做了个耳鬓厮磨的梦,大概是被热醒的,伸手想去拿水杯,却没有摸到,迷迷糊糊想要起来,人又被搂了回去。

    霍涔怎么跟她睡在一起是梦许听宁伸手,摸了摸对方的睫毛。

    让摸。

    果然是梦。

    她一直很羡慕霍涔的睫毛,不密,却很长,垂眼的时候落下阴影,像破碎的蝶翼。她不解一个男人为什么有这么好看的睫毛,想摸已久,借着梦过够干瘾。

    原来是这种感觉,指腹痒痒的,心也是。

    看到他的眉头皱起来,她手指移上去,轻轻印着,想要抚平。

    “非要把你老公弄醒吗”霍涔声音倦哑。

    许听宁撞进他带着血丝的黑眸,浓浓的起床气。

    她想说梦里你能不能别说话,去捂他的嘴。

    掌心传来切切实实的温热,他的眸子也愈发清明,一把捉住她的手,翻身压住她,把她的双手拉到头顶,一起扣住,几秒间便占据了主动权。

    许听宁懵了,任他俯下去,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锁骨传来清晰的疼痛,她大叫了一声“霍涔”

    “嗯”

    “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手臂撑起来“我抱你过来的。”

    许听宁吓得低头,见睡裙还穿在身上,她稍松了口气。

    “你干嘛抱我过来”

    霍涔咬她的唇“想看能不能被你传染感冒。”

    她根本没感冒,当然传染不上。

    “你、你没做什么吧”许听宁别的不懂,但还是知道孕初期是不能乱来的。

    “做什么”霍涔莫名其妙。

    盯着让她怎么说,许听宁抿抿唇,头抬起来,对着他耳朵说“做爱呀。”

    霍涔脊背绷了一下“没。你想可以现在来。”

    他把她脑袋按回去,许听宁刚说出一个字,就被他捂住了嘴。

    “唔”她发出不声,哼哼唧唧,有种欲拒还迎的错觉。

    霍涔呼吸加重,马上就要控制不住。

    许听宁用力咬他了一口“霍涔”

    “嗯”他拿鼻尖扫她的鼻尖。

    “我我不想”她大吼。

    这就不一样了。

    霍涔僵住,坐了起来,是很扫兴,但他没有大早上强迫人的爱好。

    许听宁看着他手指上的牙印“你没看微信吗”

    霍涔没吭声,靠在床头,点了支烟。

    她瞪眼“说了不许在卧室抽烟”

    霍涔继续抽,深吸缓吐,目光兴味地看着白雾里恼怒的她。

    她抿紧了唇,因为憋得太狠,眼眶都红了。

    “怎么你觉得我得惯着你是不是不是喜欢睡书房吗,继续睡就闻不着。”他看出感冒是她分房睡的借口,把枕头扔给她,他从来不惯着任何人。

    “你总得让我用下浴室吧。”书房没浴室,她没法洗漱。

    “先把你手机关静音,它吵到我了。”霍涔说。

    许听宁板着脸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面果然有几条微信,和一通未接来电。

    她睡觉比较沉,振动声一点都没听见。

    “你给人赶紧回一个。”霍涔懒洋洋道,“祁毛大晚上打给你,肯定是又被车撞了吧。”

    “你嘴能别这么毒吗”

    看来这大早上的起床气都撒给了祁毛,那就更不能当着他的面打电话,听见了两人又怼起来。

    许听宁进了浴室,拨通了号码,祁毛人都没睡醒,说老大,这么早你有什么事。

    “是你昨晚打给我的,我怕你被撞”

    呸呸呸,都怪霍涔。

    “我怕你有重要的事,醒了看到就给你打了。”

    “啊我想起来了。”祁毛清了清嗓子,“那个霍涔在你旁边吗”

    “不在。”许听宁打开水龙头,“我在卫生间呢,有什么事你说吧。”

    “没啥,就是昨天你走了之后,我又跟嘤嘤怪聊了几句,她车是霍涔买的,你知道吗”

    “知道。”

    “哦,那你看那个新闻没就丈夫背着妻子给小三很多钱,妻子发现后起诉到法院把钱又给要回去了。”

    “你想说什么”

    “夫妻共同财产你清楚吧长点心眼。”

    她就是长八百个心眼子,也不一定能斗过霍涔。他俩压根没有共同财产,婚前婚后都没,这是协议里写的,她签字按手印的时候认真看了好几遍,霍涔是真的抠

    “知道了,你别瞎操心。”不是她装大度,是协议里最后一项是,不能对外透露协议内容。

    “反正你别觉得结婚就万事大吉了,霍涔这种男人还是得看紧点,这车可都送了。”

    可是送东西,对霍涔来说真不算什么,他喜欢打发人,昨晚不也要送她一辆。

    那并不能说明他有多上心,霍涔对一个女人上心,是会留住她的东西,珍藏着,不让别人碰,自己也舍不得碰。

    霍涔大学曾经追过一个女孩,也是他唯一追过的一个,长得高挑有气质,人非常上进努力,浑身都是优点。

    只不过那女生一直穿着朴素,吃饭总是只要一个菜,并且同时打好几份工。

    许听宁虽然家境普通,但是老妈养她绰绰有余,二中教师的福利也好,外婆又照顾了她很多年,她不缺吃不缺穿,外婆会给她织好看的毛衣,上学的时候也从没打过一天工。偶尔她心血来潮想找个奶茶店兼职体验一下,还会被老妈骂,让她有那精力不如都放在学习上。

    可饶是这样,许听宁也没有那个女孩成绩好。

    她承认自己没对方优秀,也承认霍涔对那女孩,和对自己不一样。

    那女孩在简陋的生日宴上许愿以后赚钱了要先买一辆轿车,说这样下雨出门就不用总湿了裤脚,她还一定是要蓝色。

    许听宁听过她的演讲,里面也提到她很喜欢蓝色,因为是中学时校服的颜色,她说校服陪伴了她整个贫瘠的年少时光,保护了她唯一仅剩的自尊心。

    那场演讲很多同学都听哭了,霍涔也在台下。

    后来她的生日没过几天,霍涔就开着辆蓝色的宝马到了学校。许听宁撞见过那女孩坐在他副驾上浅笑的样子,和霍涔很般配。

    霍涔当时还不是拥有上市公司的大老板,和家里关系也不好,许听宁听说他学费都是和几个同学一起搞项目赚的,即使再有本事,她也想不出一个大学生怎么能一下子拿出那么一大笔钱。毕竟霍涔之前很爱抢她的糖,她一度以为他很拮据来着。

    所以说霍涔并不抠门,还很大方,主要是看对谁。

    遗憾的是霍涔的追求并没开花结果,那女孩一毕业就为了理想出了国,没跟他,也没带上那辆宝马。

    后来霍涔赚了更多的钱,买了一辆接一辆的豪车,也没舍得卖掉白月光喜欢的这辆座驾,他把它停在车库里,积了厚厚的灰,也不许任何人碰。

    每每想起这些,许听宁的心就像被人砸了颗柠檬,砸还不够,再不停地暴打,又疼又酸。

    许听宁在浴室待了很久,出来时霍涔早就抽完了那支烟,卧室的窗户开着,空气清新,飘着薄荷香味。

    他坐在她那张宽大奢靡的梳妆台前,拨弄着她养的那盆薄荷。

    许听宁恍然想起中学那回她留下值日,他也这样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书。

    那时候班里班外的女生都喜欢看他,许听宁也不例外,她一边看一边扫着地,等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跑去问他怎么没走,是不是在等她一起回家。

    霍涔嗤笑,说“许听宁,你脸皮比校南墙还厚,我就是等只虫子也不等你。”

    许听宁气得抓上书包就跑,可她一向命背,跑下楼梯时崴了脚,倒跪在楼梯上,差点摔成狗吃屎。

    她爱面子,忍着剧痛对周围的同学说自己一点事都没,可等大家走了,她又一个人坐在楼梯上抹眼泪。

    霍涔从班里出来,路过她身边,下了一层,不知怎地又折了回来,他说“许听宁,你再不回家你外婆就要着急了。”

    她不理他,把头转向墙。

    他默了几秒,又说“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那天他背着她走过小巷子,走过梧桐树荫,走过两人天天回家的路。

    她趴在他背上,用自己马尾发梢扎他脖子、耳朵报仇,看他又疼又痒皱了眉头,她就破涕笑了,忘了脚疼,也忘了再计较他说自己脸皮厚和不如虫子了。

    也许是她盯着他后背出神了太久,霍涔转过了头。

    还是那张清俊的脸,但是许听宁不会再以为他在等自己了。

    “我刚给祁毛打电话了,他没什么事。”说罢她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去书房。

    “饿了吗”霍涔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永远掐着她脉似的,他要翻篇许听宁就说不出不字。

    她顿了一下,点点头,是饿了。

    “先吃早饭吧。”霍涔问,“想下楼吗不想我把饭端上来。”

    霍家用餐通常在一楼的餐厅,她不想下去,可这难免又要被秦美霜念叨。

    “还是下去吃吧。”

    “好。”

    霍涔又把头转了回去,薅了片她的薄荷叶。

    这屋子以前就是霍涔的卧室,什么都不缺,许听宁东西也少,搬进来时只提出添个简单的梳妆台。

    当时秦美霜非不让添,说卧室里有镜子,会克到男人。

    霍涔跟父母不和,就喜欢对着干,他亲自去挑了这么个法式新古典风格的梳妆台,细腻考究,奢华温柔,镜子上还镶着钻,像是生怕闪不到人。

    不过到头来被许听宁放着几块钱的郁美净、手工做的芦荟胶和小区里捡的薄荷草。

    十分不搭调,就像许听宁在这个家。

    不过有霍涔在,这天早餐无比的丰盛。

    秦美霜顶着打了一夜牌的黑眼圈,对着儿子一阵嘘寒问暖,问霍涔工作顺不顺利,在香港饮食吃不吃得惯,睡眠好不好最后又问有没有跟爸爸见面。

    霍涔的老爸霍商东也是位忙碌的商界人士,年轻时便事业有成,长得也颇英俊。只是如今长江后浪推前浪,各方面已经远不及这个儿子了。

    “没,我爸改行程,先去英国了。”

    霍商东出差,本来是先到香港。

    “他在英国又没业务,去那干什么”秦美霜狐疑想着,下意识道,“哦,小渝最近在那”

    说完一阵诡异的安静。

    小渝全名霍飞渝,是霍涔如假包换的亲弟弟。

    可惜兄弟俩从小就不睦,从抢奶瓶,争玩具,再到一言不合就打架,最严重的那次,霍飞渝的手被霍涔打成骨折,修养了三个多月才好。

    弟弟从来干不过哥哥。

    即使身为父母偏向着弟弟,该干不过,还是干不过。

    每次看着小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夫妻俩便会斥责大儿子,急了还会动手打,一边打一边问“你打弟弟,弟弟就这么疼知道疼了吗还打不打了”

    刚开始挨打霍涔也会哭,会说疼,说不敢了。但后来打多了,他就只会咬着牙,一声不吭了。

    霍飞渝哭的次数越来越多,对霍涔的惩罚也一再升级,站墙角、站黑屋、打手心、抽腿肚,夫妻俩最后甚至把霍涔送到了矫正学校,在里面被电击都依旧没改好。

    夫妻俩整日烦恼,直到霍涔的奶奶提出把他接走,让兄弟俩彻底分开,才有了转机。

    见不到对方,自然不会再打再争。

    可虽说就在一个城市,一个忙事业,一个忙着照顾小儿子,谁也没办法常去看一下大儿子。

    霍涔从十二三岁起,就没太和父母相处过,后来偶尔见了弟弟,也真的不打架。

    他看霍飞渝像陌生人,对父母也是,即使在本地的大学,寒暑假也不回霍家。他平和了很多,也冷淡了很多。

    秦美霜觉得霍涔那时还小,应该对挨打、电击之类的事,记忆模糊,毕竟他从来没提过。

    父母总是心疼孩子的,他们也后悔,也试着修复关系,做了许多努力,霍涔如今也愿意回家了,可还是一不留神,就会让那根刺伸出来,扎一下。幸好霍飞渝如今常年在国外,两兄弟见不着面。

    为了缓和气氛,秦美霜努力想着新话题,奈何刚能说的都说了,她瞥见旁边正伸筷子的许听宁,眼一亮。

    “对了,听宁,你是不是怀孕了”

    “啊”许听宁突然被点名,一大口热腾腾的鸡汤咕咚咽了下去,烫得她连连吸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