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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诀别 永不相见
    “苏绮山, 我原谅你了。”他说。也是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

    这是苏绮山梦寐以求的一句话,然而她没有感到欣喜,因为她清楚地明白, 他说的原谅,仅仅只是原谅而已。

    “我们之间真的再没有可能了吗”她声音沙哑。

    “没有。”萧鹤轩回答。

    他是原谅了她, 可那些伤害永远让他无法释怀,他怕如果在一起的, 以后的日子里每当看到她都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些伤害, 然后恨意日渐加深,变得面目全非, 那就不是他了。

    就这样吧,他以后不会再纠缠她了,他们俩清了。

    “我走了,再见。”萧鹤轩握了握拳, 转身走到门口, 掀开帘子。

    苏绮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祝你前程似锦,往后平安顺遂。”

    她知道她读书多年, 一直期盼着通过科举改换门庭, 实现自己的抱负。

    萧鹤轩抬起的手臂一顿, 说“多谢,也祝你武运昌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出苏府, 他在门外伫立良久, 最后看了一眼苏府的大门,才翻身上马,一甩缰绳。

    马儿跑得飞快, 几息不见了踪影。

    他走后,苏绮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是他当初留的那封诀别信,她一直带在身上。

    将信纸展开,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的那一行字,也许当她看到这封信的那天,就知道他们之间最后的结局了。

    于是到头来这最后的纠缠,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她感觉到一股气不断往上涌,冲击得喉间传来痒意,她不受控制地咳嗽几声,点点血色绽开在信纸上。

    男女主最后的一场交谈,失去了往日里剑拔弩张的气势,甚至可以说得上平静理智,但带给读者的伤害是成倍往上增加的。

    看书的人静默无声,良久才有人说话。

    “我不相信怎么可能他们一定能在一起的。”有人疯狂吸鼻子,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前面那册都在一起了,为什么这一册不行”说话的人喉咙哽咽,声音断断续续。

    “他们明明是相爱的,为什么”他双目通红,瞪着纸上的字,妄图看穿眼前的一切其实是假的。

    “尊重祝福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苏将军吐血了,呜呜呜她那么爱他”

    “最后萧郎君在门外站了好久才走的,他心中定也是留恋不舍,可他理智地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了,作出了这个决定对他来说也很痛苦吧。”

    “他清楚地意识到,如果他们再继续纠缠下去的话,可能会带来更不好的结局,就像刚才,我觉得苏将军好像是真的想要自杀的,听萧郎君的话成全了他。而那些过往显然不能让他们全部放下,毫无芥蒂地在一起。”

    “理智上我也知道,可情感上我控制不了呀,真的太可惜了,他们明明是相爱的,对彼此那么在意,无时不刻不关心着对方的动向,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担心得坐立难安。”

    显然大家看书时大多数都是抱着感性的思维,不受理智控制,在场的读者都为这个结局感到不平。

    他们的哭声此起彼伏,知道内情的明白他们是在为书中的人物哭泣,不知情的怕是以为他们在哭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没有错,为了别人逝去的爱情而哭泣。

    书中结尾还有一段文字交代了他们分开之后发生的故事。

    萧鹤轩回去之后没有多久,定国公府就与原先的那一家退亲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商议的,总之两家还与先前一样交好。

    之后萧鹤轩专心准备科举,他父亲是勋贵,本能走荫官这条路的,可荫官一般没什么实职。他想去科举,证明自己多年所学,不管有没有个好的结果,他都不会留遗憾。

    多年来的努力加上聪颖的天资,让他不负众望步步高升,过五关斩六将,来到了最后一关殿试,圣人爱才心起,见他年纪不大却很稳重,长身玉立,才貌双全,当场点了他为探花。

    之后萧鹤轩进入了官场,如鱼得水混入其中,屡次立功受到了圣人的赏识和重用。

    苏绮山伤好痊愈,再次奔赴北漠边关。那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她的使命就是拱卫边疆,震慑邻国。

    后来南疆起了动乱,那个地方多族盘踞,与周围许多邻国的势力相牵扯,很不好管理。萧鹤轩请命前往南疆,他去后没多久,南疆的动乱就平息了下来,并与周边多国建立了邦交,为边境的繁荣昌盛做出了巨大贡献。

    苏绮山和萧鹤轩一人一南一北,守卫着大唐的两个重要边境线,维护着大唐的和平与安定,被誉为两座护国神山。后世的人们将他们的事迹争相传颂,边地的百姓为他们建庙供奉,一人成了名垂青史的功臣。

    唯一美中不足,留有遗憾的是,一人均一生未婚。

    据他们的手下说,他们经常望着长安的方向,一看就是好半天。

    至此本书完结。

    “呜呜呜哪里是长安的方向,分明是一南一北,望着对方的方向。”有人受不了,崩溃地大哭。

    “怎么会这样,世间怎么会有他们这样,苦苦追寻却得不到一个好结果,呜”

    “我的眼泪都快流干了,你赔我眼泪”

    “这个结局挺好的,两人都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虽然情感上不顺遂,但都建功立业了。”

    “既然觉得挺好的,那你流什么泪”

    “都说了我的理智感情是分开的,行不行还不准人哭了。”他面无表情,但眼泪哗哗直流。

    比起他们更想原地去世的是掌柜,他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哭声,头痛欲裂。

    谁家书肆门口弄得像是呸,呸,呸,太不吉利了。

    不行,他得把他们劝走。

    “诸位,你们要不然另找一个地方看书,还有其他客人要换书,你们围在这里不太方便,还请谅解。”

    众人也听劝,收拾东西准备走。

    却有一人上前,问掌柜“掌柜,可不可以把我那本书换回来”

    他这下也不管什么合不合理了,比起两不相见,旧版硬拗的结局都更合他心意了,起码还能留个念想。

    不过根据新版来看,萧郎君心存芥蒂,那在旧版中他是不是也一直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痛苦

    不能细想,一想更伤感了。

    这要求有点离谱,但也不是不行,于是掌柜答应了,将原先那本旧版的换给他。

    但等那人归还新版时,却又犹豫了,看着手里的两本书纠结不定,最后他一咬牙,说“我再付一本的钱,把这本也买了。”

    见到他的动作,众人反应过来纷纷效仿,于是他们带着破碎的心,和空落落的钱袋回家去了。

    新版重新发出去之后,许乘月实实在在松了口气,之前承担的精神压力太大了,这回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剧情流可以三下五除一地搞定大纲和情节,只要设置阻碍和打脸,当然,写得好不好得看作者的具体情节。

    写感情流却很耗费精力,细致的拉扯需要作者的情绪,每个情节中主角的感情得有进展,否则就是无效情节。

    新版的难点是一边需要虐女主,一边又要体现出男主对女主的感情,于是她把男主的伤害通通往在意上扯,好在最终呈现出来的结果还算不错。

    看完之后应该有不少人同情女主吧。

    毕竟她自己写的时候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而且薛娘子和秋露夏荷三个人看了之后,也是抱在一起痛哭,可见写得还是可以的。

    不知道读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她还挺期待看到的。

    毕竟她第一次尝试写完全感情流的小说,中间一度拿捏不住崩剧情,现在终于磨出了个差不多的结果,当然会想得到读者的认可。

    但要让她再次尝试写感情流小说的话许乘月在内心使劲摇头。别了,再也不碰了。

    感情流好难写,一个小小的情节能磨个七八百遍,将男主和女主说的每一句话费心揣摩,连说话的地点都要详细地描写,营造出合适的氛围。

    她还是龟缩在自己升级打脸的剧情流吧,不过经过这一次的磨练之后,她对感情流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认识,以后也可以在剧情中穿插一点,让情节更加丰富,不再是只有女主一个人打打杀杀的场面。

    至于下一本书的话,她准备写修仙题材。毕竟上一本太过虐心了,给大家看点爽的比较好。

    根据她的推断,修仙的题材应该在古代也是有一定的受众的,毕竟长生不老,得道成仙是大佬也抗拒不了的事,并且鬼神之事也向来是大家津津乐道,乐此不疲的谈资。

    裴舟回到府中去给他母亲请安。

    怀庆大长公主的喜好跟大唐的其他公主一样,没有什么不同,都喜欢大红大绿,堆金砌玉,于是公主府的设计也是跟着她的喜好来。

    现在刚过了年才入春,许多树光秃秃的,没有抽出新的枝芽,怀庆公主嫌弃不好看,太过单调,就用各种颜色鲜艳的绸缎绢纱挽成花儿,绑在那枝丫上,乍一眼看去跟到了盛夏一样。

    裴舟觉得有些吵到他的眼睛了,处理不过来这么复杂的颜色。

    她看得时间长了都不觉得厌倦吗为什么十几年如一日的喜欢这些颜色。

    裴舟不想再看到这些假花,快步走到怀庆公主居住的正院。

    远远地听到了哭声,是他母亲的,还有一群婢子的劝说声。

    裴舟神色一凛,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在哭是父亲养了外室,还是留宿平康坊被发现了

    裴父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儿。

    他紧张地快步走到了院子里,只见他母亲伏在案上哀哀哭泣,伤心欲绝。

    裴舟发誓,先帝驾崩时,他母亲都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过。

    有婢女见他过来了,神色略微放松,迎上前来,“郎君回来了,殿下已经哭了好一会儿,怎么哄都不停,您快去看看吧。”

    “母亲为什么哭发生了什么事”裴舟边走边问。

    婢子神色怪异,“是看了您带回来的话本。”

    “我不是早都带回来了吗她怎么现在才看”裴舟疑惑了。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是个话本。

    他之前将许娘子送回来后,觉得她人还挺有趣,说不定写的话本也有意思。买回来一看,只能说不太合他的喜好,不过他母亲应当挺喜欢的,所以就送给了她。

    “您买的只是前面的部分,这一册是新出的,殿下看完之后就成这样了。”

    “那你们拦着干什么让她哭完不就好了”裴舟知道他母亲的性子,哭的时候越被人哄越来劲,还不如让她一个人静静。

    “你个白眼狼,我把你养这么大,你连哄我一下都不肯。”

    怀庆公主听见到他们的话,也不哭了,从双臂间抬起头来,骂了他一句。

    “好,是儿的错。”裴舟诚恳道歉。

    很难说他这话到底是真诚还是敷衍。

    接着,他又好奇地问道“那书里写了什么,让母亲哭成这个样子”

    他一说起这个,怀庆公主又想哭了,掏出帕子拭泪,才发现哭得太久,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她这会儿情绪高涨,正是分享欲爆棚的时候,于是便将那故事跟他讲了一遍。

    怀庆公主越讲越兴奋,裴舟却听得眉头紧皱。

    “到最后他们俩都没有再见过面。是不是非常感人有没有想哭的冲动作者是一定自己经历过才能写得出这样的故事吧”怀庆公主期待地盯着他,寻求赞同。

    裴舟张嘴就是一连串的挑刺,“我不想哭。这书里的人都不太正常,比如说苏将军,她身为将军不恪尽职守便也罢了,哪里能她想去哪就去哪,视圣人的召令于无物。”

    “还有她所谓的白月光,人死不能复生,生者应珍惜当下,更何况他们执念怎能深到如此地步,又不是生身父母,哪能至于让人替身”

    “还有这位姜萧郎君,他怎么能爱上一个强抢欺辱他的人,后来他所谓报复的目的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单纯,既然不想跟她在一起,又何必苦苦纠缠”

    “至于你说的作者经历过,根本也不可能。”她还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娘子。

    怀庆公主听得目瞪口呆,回过神之后嫌弃地说了一句“我恨你是块木头”

    她看着裴舟不解迷惑,一副我看你无理取闹的样子更是来气,“情爱的动人之处就在于此,理智上明知不可以,情感却不受控制地靠近。”

    “既然理智上都知道不可以了,为什么情感还能不受控制的靠近”裴舟更迷惑了。

    “我只盼着有个人能来治你”怀庆公主恨铁不成钢,转念又悲哀地想着,可能压根儿没有女郎能看上他。

    两个人正说着话,裴父下职回来了。

    他刚一进门,看见了怀庆公主红彤彤的眼睛,关心地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这逆子又气你了”

    裴舟无语凝噎,又因为先前对他的揣测感到心虚,没有反驳。

    “跟他没有关系,是看了那话本,被感动的。”

    “之前那本的结局吗给我也看看。”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裴父也是个惯常喜欢悲春伤秋、吟诗作对的,非常感性的人。

    他看着,渐渐红了眼眶,“可怜可叹,苏小将军和萧郎君都是至情至性之人,可惜命运弄人,将他们生生拆散。”

    说着他执起妻子的手,深情地注视着她,“幸好我与娘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成婚后相互爱重,携手同行。能得娘子青睐,是吾之幸。”

    怀庆公主被他说得感动不已,柔声道“我性子不好,平日里张扬了些,全赖夫君这么多年的宽容和体贴,得夫若此,妻复何求。”

    两人互诉衷情,好不甜蜜。

    裴舟觉得自己多余又碍眼,来不及告退,紧忙出去了。

    蒋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对于蒋家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他们提前了好几个月开始准备,到了这一日,所有人严阵以待,各司其职。

    蒋家的仆人们一丝不苟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主人们盛装打扮,迎接来往的宾客。

    前面是男主人们在招待,后院则是女主人们的主场。

    “老夫人眼光毒辣,一眼就相中最好的,为你家聘了个好孙媳,瞧瞧这头一回帮衬举办寿宴,就办得这么有条理了。”一位头戴湖绿色抹额的妇人谄笑着恭维道。

    她一句话拍了几个人的马屁。

    蒋老夫人跟许母笑得合不拢嘴。

    许盈心站在蒋老夫人身旁,羞涩地垂首。

    这话是对着蒋老夫人说的,她谦虚道“哪里你太夸张了,她年纪轻,还得多学着些。”

    一人你来我往,互相恭维,说着客套话。

    忽有一人出声,她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许七娘女大十八变,我差点都没认出来。”说话的人原先随丈夫在外地任职,近日才回到长安。

    在场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蒋老夫人眼底划过冷光。

    许盈心羞红的脸蛋瞬间煞白一片,许母面色也非常不好看。

    那妇人见状知道自己说错话,讷讷不敢言了。

    湖绿色抹额的夫人看场面冷了下来,打起了圆场,“这位夫人想是记错了,一直是许九娘的。”

    说错话的妇人急忙点头,说自己记性不好,记错了。

    这事儿才圆了过去。

    蒋老夫人见许盈心面色发白,拍着她的手,意有所指地安慰道“放心,我只认你这一个孙媳,旁的人我才不管。”

    许盈心眉眼舒展了许多,但仍没有恢复原先的状态,干巴巴地扯出一个笑,“多谢祖母。”

    许母见状也松开了紧绷的肩背。

    在场的妇人都是有身份的,习惯于在各种社交场合上游走,都是体面人,很快你一言我一语将原先的话题压了下去,场中又恢复了先前的和乐气氛。

    寿宴结束之后,众人告别主家,各自回府。

    说错话的妇人觉得奇怪,第一天去了与她交好的朋友府上打听此事,得清楚原委和禁忌,日后才能不再犯。

    她才回来长安,有许多事不知道,万一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再次冒犯了别人,那就不好了。

    朋友一听她的话,惊讶道“你怎么去了蒋家的寿宴,我记得你们两家也没什么交情啊”

    “这不是人家递来了请柬,盛情相邀嘛,我想着刚回长安,得多与其他人家往来。”

    “他家倒是为了办个盛大的寿宴费尽心思。”朋友哼笑着,轻蔑地说,“你可算找对人了,要问旁人可能还不知情,这事说来也简单,就是那蒋家和许家不做人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