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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4 章
    若是元滢滢出声埋怨,宴会相救穆俊卿来的太迟,让她受到了惊吓,穆俊卿尚且可以顺势说出心中愧疚。只是元滢滢此时的模样,分明没有因此怪罪穆俊卿。

    穆俊卿凝神注视着元滢滢,她侧身而坐,手中捧着白糯的玉露团,脸颊发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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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察觉到穆俊卿的目光,元滢滢偏首看去:“怎么了”

    心中的话在穆俊卿的喉间转了又转,他想要开口询问,元滢滢可会怨怪他。但话到唇边,却转化为深深的沉默。

    穆俊卿摇头,只道无事。他向来是沉闷的性子,和元滢滢不同,在穆俊卿的身旁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因此他寻不到话头和元滢滢闲话。

    穆俊卿只是沉默着抓起几案的玉露团,他已经吃了五六个。这点心滋味虽好,却过于甜腻,就连元滢滢也不过吃了一个便匆匆停下。但穆俊卿想要继续留在这处宅院,就需要一个合适的由头,而吃茶用点心便是他所能想出来的最好法子。

    手掌抬起,元滢滢瞥见穆俊卿的手背有几道细微的擦痕。鲜红的血痕,带着未曾干涸的痕迹。元滢滢取出随身携带的帕子,轻按在穆俊卿的手背。

    她抬起眼睛,眸中是一汪清浅的湖水,分外灵动。

    “穆大人像是一只桃子。”

    穆俊卿似懂非懂:“桃子”

    元滢滢用帕子将穆俊卿手背血痕附近的脏污,尽数擦去,柔柔颔首道:“是啊。在仙姝县,道路两旁种的最多的便是桃树春日开出娇俏的花,夏日便能结出果子。我便跟着大哥身后去打桃子。可那桃子瞧着粉润结实,但其实脆弱至极。若是没有及时接住,任凭它掉在地面,便会砸出来一个凹坑。穆大人就像桃子一般,外表看起来无坚不摧,实则容易受伤,而且连包扎都不会。”

    元滢滢见过穆俊卿受伤的模样,却甚少见识过他主动包扎的情形。穆俊卿总是如此,即使是受了伤,丝毫不上心,只放在一旁待伤口自行痊愈。

    轻柔绵软的指尖,在穆俊卿的手背缓缓滑过。穆俊卿看到元滢滢轻垂的鬓发、柔和的侧脸,那双水意朦胧的眼睛,悠悠地注视着手背的伤痕。

    穆俊卿下意识地握紧手掌,却惹来了元滢滢的轻呼:“莫要乱动,还未清理好呢。”

    拢紧的掌心重新舒展,穆俊卿回忆起他初次练武的时候。他那时年纪还小,七岁左右,不比从幼时便练习武功的人一般有基础,很容易便受伤。当时的穆俊卿,不如现在沉稳。他眼中含泪,脚步匆匆地去寻母亲。

    小穆俊卿展开裤腿,露出青紫交加的膝盖,试图从母亲那里获得安慰。

    但母亲只是冷冷地望着他:“你怎么如此没用。男儿有泪不轻弹,受了一点小伤便泪眼汪汪,以后还怎么保护小主子。”

    小穆俊卿便呆怔地看着母亲,眼中凝聚的水雾不知何时干了。从那时起,穆俊卿便再没有哭诉过练武辛苦。受伤对他而言,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细微的伤口,穆俊卿从未放在过心上。依照他

    看来,上药与否,伤痕总会痊愈的,何必要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元滢滢上好了药,她轻蹙的黛眉舒展,像是做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看到她这幅姿态,穆俊卿脱口而出道:“我没有保护好你。”

    既已经开口,剩下的话便显得顺理成章了。

    元滢滢面露讶然,在危险来临之时,她自然希望有人能够第一时间选择她。只是,赫连珏是皇帝,世间有谁的性命,能够比皇帝还要尊贵。更何况,穆俊卿是御前侍卫,怎么能越过皇帝,先来救她呢。

    元滢滢虽平日里时有任性,但并非完全不通情达理,她能够理解穆俊卿的职责所在,更不会因此怪罪一个救了她性命的人。

    窒息沉闷感涌入穆俊卿的喉咙,他突然明白哪里不对劲了。穆俊卿要的是,元滢滢姿态亲昵地嗔怪他,甚至打他骂他,就像情人之间一般。而不是像现在,元滢滢纯粹地将他当做御前侍卫,一个可靠的人。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时,穆俊卿突然呆怔在原地。

    他竟然想要情人之间的亲昵,要元滢滢肆无忌惮地对待他。

    穆俊卿猛然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形将元滢滢完全笼罩其中。元滢滢仰起脸,看着穆俊卿黑沉的眸子中,散发出点点光辉。元滢滢只觉得穆俊卿有所不同,似一尊沉闷的木偶,突然被画龙点睛,注进魂魄。

    穆俊卿薄唇微启:“你不该如此。你要骂我,罚我”

    而不是像现在,通情达理地原谅我。

    元滢滢美眸睁圆,正要说话,只听院外匆匆脚步声传来。

    来人一身侍卫打扮,在穆俊卿耳侧低语。穆俊卿身侧微凛,便抬脚离去。

    行至门槛处,穆俊卿突然回首,语气缓缓道:“有急事在身。”

    元滢滢轻应一声,在穆俊卿走后,才觉得他今日古怪至极,竟然会主动出声解释,因为何事离去。

    地牢阴暗潮湿,刚踏足进去,便听得啪嗒啪嗒的水滴声音。乌嬷嬷早就吓破了胆子,不久前她目睹一群人径直闯入地牢,个个凶神恶煞。乌嬷嬷看到穆俊卿,便下意识地上前,但她还没有碰到穆俊卿的衣角,便被人阻拦。

    “大人,我主动查清信鸽之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将我关押在这阴暗的地牢中。而身为罪魁祸首的元秀女,却好生生地待在院子里,行走坐卧皆有人伺候。这实在不公啊,大人”

    乌嬷嬷面容愤恨,她最初只以为会在地牢中待上几日,作为被怀疑私通黎国的元滢滢,自然也会被送进来。那元滢滢出身乡野,肌肤娇嫩,哪里受得了地牢的苦楚。到时她再半骗半吓,直哄得元滢滢认了罪,便能安然无恙地走出。但从侍卫们的闲谈中,乌嬷嬷才知道,元滢滢根本不会被送到地牢,她安稳地待在一方小院里。今日受惊,让乌嬷嬷越发忿忿不平,便将心里的不满尽数说出。

    穆俊卿看都不看她,只是在乌嬷嬷提及元滢滢的名讳时,手指微动。他径直走到沉默安静的陈梦书面前。

    陈梦书脸颊苍白,所穿的衣裙弄出了许多褶皱,脸颊憔悴。她不像乌嬷嬷一般怨声载道,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

    穆俊卿淡声开口:“你以为,他们是来救你的”

    陈梦书并不回答。

    “这些黎国人,见你被抓,不辨清其中缘由,唯恐你受不住刑,将他们的踪迹一并透露,才特意冒着危险闯进地牢。为的是”

    穆俊卿嗓音微沉:“杀了你。”

    陈梦书猛然抬起眼眸,瞳孔微震,她并不相信穆俊卿的话。一是,自己并没有泄露身份,不过是嫁祸给元滢滢,事关黎国才被关押在地牢。二则是他们是相伴许久的伙伴,陈梦书宁愿相信他们是为了伙伴情谊,前来救她,也不会是来除掉她的。

    陈梦书看着穆俊卿冷毅的脸庞,心缓缓地沉了下去。她深信穆俊卿是在诈她,因此只是惨然一笑:“早在选秀途中,穆侍卫便和滢滢有所牵扯,如今护着滢滢也是应该的。只是我何其无辜,莫名和黎国有了牵扯。”

    穆俊卿不耐和面前的女子迂回婉转,除了面对元滢滢时,他稍有耐心。其余人无论男女,穆俊卿都心中冷硬。

    陈梦书虽为女子,骨子里却是坚韧,即使吃了许多苦头,不曾松口。可惜和她相依为命的伙伴,没有她身上的韧性,不过过了区区两道刑罚,便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吐了出来。

    侍卫将其中一个黎国人带了进来,听着他说出实情,将黎国的计划行踪一一说出,陈梦书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终于相信,昔日伙伴果真是来取她性命。只是,陈梦书不会死在黎国人的手中,而是会气绝在穆俊卿面前。

    听罢,乌嬷嬷脸上惊疑一片。她是宫中的老人,不过片刻便想通自己是被陈梦书算计了。陈梦书知道信鸽之事暴露,便祸水东引,将私通的事情引到元滢滢身上。乌嬷嬷忙开口解释着,她是被人误导,才做了错误的判断。

    穆俊卿犹记得,乌嬷嬷当日指责元滢滢的时候,立下的重誓,若是冤枉了元滢滢,便死无葬身之地。穆俊卿想着,他会成全乌嬷嬷和陈梦书的。

    陈梦书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穆侍卫,我这几天做了一个梦。”

    穆俊卿无心探听陈梦书的梦境,陈梦书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梦见身份险些泄露,便嫁祸给元滢滢。她果真被拉出去狠狠责罚,身子流了许多血,临死的时候眼睛都睁的发圆,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冤枉穆侍卫,她可真蠢啊,稍微待她好些,便全然信任了我,殊不知便是我说出了她行踪诡疑,才让她辩无可辩”

    只是梦中的元滢滢死后,陈梦书帮助黎国的计划没有成功。她被抓住,绑在囚车上送去行刑。陈梦书的身上被砸的脏兮兮的,她转身望去,看到了一双愤恨的眼睛。

    陈梦书听到,那人在说:“就是她害死了妹妹,落到此等下场可见苍天有眼”

    陈梦书想着:妹妹,那人口中的妹妹是何人

    不知为何,陈梦书的脑海中浮现出元滢滢娇憨动人的脸蛋。元滢滢生的美丽,但出身卑微让她性子变得越发内敛。陈梦书为了探听消息,经常拉拢秀女们。她听到元滢滢柔声说着:“我若是能够中选,便将爹娘哥哥都带了来。我哥哥人老实,在穷乡僻壤里是干不出大名堂的,只有给他一个闲差,他才能做的好。”

    陈梦书心道,纯粹良善的美人实在令人心疼,只是她是黎国探子,是没有心的。

    陈梦书诉说着梦中所见,丝毫不在意穆俊卿黑沉的面容。利剑划破脖颈,陈梦书的身子朝后坠落,瞬息之间,便没了生机。

    侍卫们正要动手,便听穆俊卿冷声道:“无需拉到乱葬岗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只听穆俊卿淬了冰的声音响起。

    “垂在城墙之上,以儆效尤。”

    城门附近,时常有鸟雀飞过,最喜啄食。

    穆俊卿知道陈梦书是故意激怒他,想要讨得死的痛快。只是,穆俊卿听到元滢滢凄凉的结局时,还是没有忍住心中涌出的怒火,动了手。

    乌嬷嬷看着身旁的陈梦书,刚要求饶,便被人堵了嘴巴拉了下去。

    穆俊卿向赫连珏回禀信鸽之事的真相,赫连珏开口要他坐下,无需拘谨。

    侍女前来斟茶,奉上点心。

    穆俊卿看着盘子中的点心,忽然道:“有玉露团吗”

    “我喜欢玉露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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