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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忧
    康熙四十八年正月二十二日,皇帝终于下旨复立二阿哥胤礽为皇太子,并遣官员,告祭于天地、社稷和宗庙。

    三月初十,又遣大臣为使节,正式授予胤礽太子册宝,至此皇太子算是彻底正式复位。

    但是与此同时,康熙皇帝也大封诸子,晋封皇三子胤祉、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为亲王,晋皇七子胤祐皇十子胤为郡王,胤禟、胤裪、胤禵皆封为贝子。

    虽然只是上谕,没有正式晋封,但是皇帝说出口的话那自然是一言九鼎,板上钉钉的,一时间朝堂氛围也是一变。

    隆科多猜测皇帝这般行事是想要安抚诸子,但是不得不说,这般操作下来,只怕夺嫡之争会愈演愈烈。

    只是这些事儿都不是他一个小小侍卫能操心的了,他目前最重要的事儿,还是先干好自己工作。

    不过有时候却偏偏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一日隆科多刚下了值,从乾清宫往外走,结果走到门口就看到太子过来了。

    经历了这样一场波折,太子看起来比之前颓唐了不少,人也瘦了许多,眉眼间积聚了不少阴郁之色。

    隆科多不敢多看,急忙低头请安。

    太子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才免了礼。

    “这是去哪儿啊”

    这话语气十分轻忽,只一开口,就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傲慢。

    隆科多也早就习惯了太子这个态度,低头道“奴才下值了,正要出宫去。”

    太子看着他冷笑一声“你既在汗阿玛跟前伺候,便更该勤勉些才好,莫要失了为臣之道。”

    这话就是纯纯找茬了,隆科多心里嘀咕,面上却不敢和他对上。

    佟家先是支持大阿哥,再又支持八阿哥,太子讨厌他也是正常的,而且如今太子刚刚复立,和皇帝表面上关系正热乎,他可不能当了这父子俩之间的炮灰。

    因此隆科多只是讷讷应下,多一句话不敢说。

    看他这样,太子也觉得有些无聊,摆了摆手“既然要出宫那就快走吧,别碍手碍脚的。”

    隆科多轻呼一口气,侧身让开了路,垂首一直等太子离开,这才继续往前走。

    该说不说,即便是看起来严苛不近人情的四阿哥,对待人的态度也比太子要好得多,太子的傲慢好像是刻在骨子的,哪怕他已经被废了一次依旧改不了这脾气。

    可是除去这些性格上的缺点,太子在能力上却是无可挑剔的,哪怕皇帝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只是说到底,作为一个储君,有时候性格上的缺陷才是致命的缺点。

    四月份的时候,皇帝将皇长子胤禔转移到公所囚禁,还遣官率兵监守。

    如此,倒像是越发严惩大阿哥了。

    佟国维听说之后,也是长吁短叹,佟家毕竟也和大阿哥有些香火情,如今看他沦落到这个地步,佟国维只怕也是物伤其类。

    如今皇帝虽然没有严惩佟家,可是佟国维能清楚的感受到,佟家到底还是失了圣心。

    如今整个佟家,能指靠的,也就只有隆科多了,其他人在皇帝那儿,只怕份量都不够。

    隆科多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在皇帝跟前伺候时,越发小心谨慎,不敢越雷池半步。

    原本他还怕四阿哥来寻他有些难做,但是或许四阿哥也察觉到了隆科多此时的处境,自打那次会面之后,就再也没来找过他了,即便是宫里碰上了也就客气的说几句话,看着倒像是并不怎么熟悉似得。

    佟家这边老实了,太子那边却是格外的热闹。

    隆科多即便人在皇帝跟前伺候,还是听说了原本那些太子党们,如今又都活跃了起来。

    其中以步军统领托合齐和刑部尚书齐世武两人最为活跃,时常呼朋引伴,拉拢朝臣。

    只是如今皇帝与太子正蜜里调油,也没人敢拿这种事来惹皇帝厌烦,毕竟要真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是皇帝也不能阻止大臣们交友吧。

    同时在朝堂之上,太子党和八爷党也开始互相攻讦,一时间围绕着储位之争的局势越发不堪。

    隆科多看着这一幕也有些无言以对,怪不得康熙末年吏治崩坏,这些官儿把劲儿都使在这个地方了,哪里还有功夫管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呢。

    只是这些话隆科多也只敢在心里嘀咕,皇帝都不在意这些,又哪里有他一个小小侍卫说话的余地呢。

    就这样小半年过去,宫里的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都陆续指了婚,成婚的日子也定下来了。

    内务府便也忙了起来,开始筹备两位阿哥爷的婚事。

    不止如此,十月份的时候,还给几位晋爵的阿哥正式行了册封礼,至此之后,几位封王的阿哥也正式有了封号,几个小阿哥也都正式有了爵位。

    不过要说在这次大封诸子中,除了太子之外,谁最得皇帝看重,那还得是四阿哥。

    皇帝不仅封他为雍亲王,还让人于畅春园之北建了圆明园,并赐给四阿哥居住。

    隆科多听到这消息时,心中也不由感叹,这就是后世让人震撼的万园之园的初始状态啊,不过想来如今的圆明园,肯定没有后世那样华丽。

    但是即便如此,四阿哥也十分高兴,得了园子后不久,就邀请了几个兄弟还有亲近的人前去暖房。

    当然了,他肯定不敢光明正大的邀请隆科多,只是私底下偷偷将自己园子里采摘的果子给隆科多送了一篮。

    这果子也不值什么,隆科多便也收了,拿回家之后,赫舍里氏还挺高兴,直说他眼光好,挑的这些果子都个大味儿甜。

    隆科多听了也只是笑笑,心里只觉得这位四爷真真是个细心的,他要想拉拢一个人,有时候你还真有些扛不住。

    不过这样平静的日子到底也没能过多久,康熙四十八年十一月,安郡王玛尔珲病逝。

    玛尔珲不止是郡王之尊,更是八福晋郭络罗氏的亲舅舅,死忠的八爷党。

    他这一去,八爷党算是倒了一个支柱。

    但是与此同时,玛尔珲也和佟家有点关系。

    他的继福晋,正是隆科多的堂姐,佟国纲的庶女,而且还生下了安郡王府上的嫡长子华玘。

    若是不出意外,玛尔珲没了,他的安郡王之位,就得由自己这个大外甥继承。

    因此一接到这个消息,佟家上下也行动了起来,东府那边且不必说,自然是鄂伦岱亲自前往吊丧,而他们西府这边,佟国维也命人准备好了丧仪,又琢磨着要点个儿子去给这个侄女婿吊丧。

    如今佟家上下,要数三儿子隆科多最体面,但是佟国维是什么人,又怎会在这个时候,让隆科多又陷入八爷党的泥沼中,最后左思右想,叫了二儿子德克新,还有大孙子舜安颜过来,让他两人去。

    舜安颜之前因为党附大阿哥的事儿,被削了封号,又被禁足在家,本就情绪郁郁,最近皇帝到底看在母家的情分上,给他解了封。

    但是到底经历过这一遭,他人也颓唐了不少,老爷子也不忍看大孙子就这么颓废下去,因此倒想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出门走走,省的整日在家里打鸡骂狗的。

    不过该叮嘱的,老爷子还是叮嘱到了。

    “今儿过去,就是吊丧,你姐姐你姑母若是要留你们用饭,那就留下来吃一顿,吃完就回来,若是安郡王府上几位爷找你们说话,无关痛痒的也可以说上几句,但若是涉及储位,你就管好你的嘴,少说少错,也别和那帮人混在一处。”

    “安郡王府上,如今已经没了回头的余地,但是我们和他们不同,咱们和皇上到底是有情分在的,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也就不要再去消磨这点情分了。”

    老爷子这话说的十分感慨,德克新是个老实的,老爷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听完急忙点头“阿玛放心,儿子都记下了。”

    但是舜安颜不同,身为佟家长房长子,那可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到大就是格外有主意,如今听到老爷子这话,不由皱眉。

    “玛法,咱们家早就和八爷扯在一起了,如今突然割席,岂不是让人觉得我们首鼠两端”

    佟国维被这话气的直咳嗽,抖着手指着舜安颜“我之前只当你糊涂,没想到竟真是个蠢的,只要家族能存续,担些骂名怕什么,八阿哥一党如今虽然看着还有些气象,可是以皇上的性子,绝不可能以他为储君,这条路本就是一条死路,明知是死路,难道还得撞上南墙才回头吗”

    舜安颜听着这话,心中虽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是到底闭上了嘴。

    德克新急忙在一旁和稀泥“舜安颜,你玛法这么做也是为了佟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快给你玛法赔罪”

    舜安颜咬了咬唇,到底站起身来给佟国维行了一礼“孙儿言语不当,还请玛法责罚。”

    佟国维却只是摇了摇头“你年轻,到底无知无畏,我如今责罚你,只怕你也不会心服,行了,先去给你姑父吊丧吧,一切事由,等回来了再说。”

    舜安颜听着玛法这颓唐之言,心中也有些不安,抬头又看了自家玛法一眼,却见他已经半阖上了眼睛,他到底也不敢再去冒犯玛法,只能跟着二叔出来了。

    德克新等出了正房门,笑眯眯的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行了,老爷子也是为了你好,你若是想不通,改天找你三叔聊聊去,他如今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心里肯定比咱们都明白的多,老爷子如今年纪大了,你自来是个懂事的孩子,莫要让他生气。”

    舜安颜听着这话点了点头,到底也没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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