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陷入死寂。
逆鳞没入顾玄息体内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当时顾玄息心里依旧在想，哪里惹你生气了。
他只来得及抓住沈离尘的手腕，就这样丧失了最后的力气,彻底失去抵抗能力，往后倒在沈离尘的怀抱里，这时候他还是没想出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沈离尘扶着他，动作轻缓地让他倒在床上,然后坐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眼神里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但顾玄息知道他没有被夺魂，这个让他慌乱的人就是沈离尘。
然而没入腰腹中的逆鳞让他失去了所有力量，连力气也丧失,魔界至尊像个瘫痪在床的凡人，还有意识对他而言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
他轻声问“你怎么了”
“没事。”沈离尘打了个机灵，才回过神了,“忘了，幸亏你提醒我了。”
说着,他丢了个隔音结界，把床罩上。
顾玄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经历的事,可被压制的力量却清楚地告诉他，沈离尘身上没有杀气也毫无恶意,不然就算他对沈离尘再不防备,也不会让他得逞。
他想不通，他大脑一片空白，他茫然他甚至有些怕。
是不是沈离尘这样无害的在他身边等这一刻多久了
他瞳孔一紧，满腔愤怒也不敢发作，只是声音微弱地问“你想做什么生气也不许这样胡闹,我究竟是哪里惹着你了你告诉我。”
沈离尘躺下来，掀起被子盖在他腰上，堪堪挡住伤口，“幸亏你没有流血，不然我还得换被子擦床，还得给你包扎，烦死了，还要睡觉呢。”
顾玄息感觉到臂膀一阵温暖，“我这样，你擦不擦没什么区别。逆鳞只要不插入心脏我就不会死，它却能限制我。你不想我死，对不对”
沈离尘搂得更紧了，“你不是在做噩梦对不对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总之不是噩梦。”
“梦魇，依附玄武族的仙族，仙蜃有幻境的力量，而梦魇有能穿梭梦的能力。”顾玄息小心道，他现在怀疑身边的人疯了，但他知道不是，可他就是想不明白，他只能小心翼翼尽可能套更多的话，“你要听梦魇一族的事吗”
沈离尘伸手打了个哈欠“不要，我困了，睡觉。”
顾玄息怎么可能让他睡觉，“那我告诉你”
“你为什么进入梦魇的梦里”沈离尘厉声打断他。
顾玄息一怔。
“仙族都归顺了吧，妖族已经归顺，我还以为仙族是第一个归顺的，毕竟这些年，妖族在人间活得也挺好，扶摇大比都有他们一席之地。没想到妖族才是那个养不熟的狼，白瞎了这么年。”
“你怎么知道”
“你每次谈话都是从我这里离开，不就是告诉我该偷听了么。”
“你为什么偷听，为什么提大巫。”顾玄息心里猛地产生一个令他恐惧的念头，“你想”
“
吵死了”沈离尘抬手，又给顾玄息丢了个隔音结界，这样无论顾玄息说什么，他都听不见，耳边彻底清静了。
他揉了揉眼睛，抱着顾玄息健硕的胳膊，沉沉地睡了。
次日沈离尘早早醒了，无视顾玄息斥责的眼神，就是不给他解开结界。
显然整座魔宫，没有一个人敢劝君王早起，连顾火也不敢。
于是早上连早饭也没有，沈离尘无聊地坐在隔音结界外的矮塌上等，让小剑灵给他捶腿，丝毫没有用童工的罪恶感。
直到日上三竿，寝殿外的顾火似乎终于等不及了，甚至不敢传音，只敢敲响房门“尊上，属下有要事相商。”
沈离尘立刻收回剑灵，边整理衣襟边往外走，只把大门推出一个能容自己出去的缝，又关上了。
顾火蹙眉“沈公子，尊上呢”
“哦。”沈离尘故意往里看了一眼，“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也一样，我进去再告诉他。”
这句话就算是皇后说，或是祸国殃民的妖妃说，都得立刻被砍头。
但在魔宫这座宏伟宫殿内，再正常不过。
顾火知道，魔宫内，沈离尘最大，其次是太子和国舅，然后才是尊上。因而这个尊卑关系早就被他通传下去，宫内人人遵守。
他自然比谁都清楚，尊上花了那么大代价才哄回来的人，对尊上而言，比什么都珍贵。沈离尘说得对，顾玄息什么都会告诉他，但
开口前，顾火又犹豫了，小心翼翼道“沈公子，要不我还是先跟尊上说吧。”
沈离尘疑惑道“他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的”
顾火为难“尊上对沈公子当然是没有任何隐瞒。”
沈离尘问“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是不是他其实还有个未婚妻，现在未婚妻上门要说法了”
顾火震惊，连忙道“没有尊上从未和任何人不清不楚过沈公子一定要相信尊上不要信任何流言蜚语谁敢在背后嚼舌根，我拔了他舌头”
“行了。”沈离尘摆摆手，示意自己开玩笑的不要当真，“快说吧。”
顾火再也不敢隐瞒，恭敬道“是上次在镇仙城，沈公子让仙尊去仙族询问，仙尊那边已经有了眉目，送线索来魔界。”
沈离尘慵懒地挑起一边眼皮“那你吞吞吐吐做什么”
顾火道“是仙尊亲自来的。”
“这样，你等我一下。”
沈离尘淡淡地说完，转身进了寝殿，碰一声关上门，不给顾火任何偷窥的机会。
沈离尘这次设的隔音结界，是阻止结界内的声音传出去，却不会防备结界外的声音进来。
顾玄息把门外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可他身上这层结界还没解开，无论说什么沈离尘都听不见，他只能寒着脸，用目光警告“你敢”
沈离尘无视了他要杀人般的目光，半跪下来，叮嘱剑灵几句，才把剑灵抱进结界里，终于解开顾玄息身上的结界
，警告道“我怕你无聊，让我儿子给你解闷，但你别痴心妄想，他是我的剑灵，身上的灵气都是我的，现在他只有勉强在你面前凝成人型的本事，别的都做不到。”
你敢去”顾玄息已经忘记腰腹间的逆鳞了，“你敢去见他”
沈离尘弯腰把剑灵放下来，“我为什么不敢，你站起来拦着我啊。”
顾玄息这辈子就没这么委屈过，但给他委屈的人是沈离尘，因此这也不算是委屈。
他咽了口唾沫，警告道“沈离尘，你要见他，至少把顾炎他们带上行吗或是带法宝，就我前两天给你炼的那个。”
昨晚梦里，大巫的话如在耳畔。
净昀苍始终虎视眈眈，只是现在的顾玄息还有阻止他的本事，而沈离尘的心也在自己身上，一旦净昀苍飞升称帝，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沈离尘从自己身边抢走。
甚至现在，顾玄息失去了全部力量，还没有在沈离尘的灵海上留下自己的气息，也就是说，只要净昀苍想要，什么都可能发生。
他那样卑劣的人，什么做不出来。
顾玄息承认自己迟疑了懦弱了，因为那样的结果，比他自己的死更难以接受。
“别去，行吗，什么都依你。这件事不行。”
沈离尘把剑灵抱到床上，示意他在床上玩，自己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玄息，“你等我回来，我保证我不会有事，还会给你带个好消息。”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殿门再次关上。
阳光打在地上，又迅速被切断。
顾玄息的目光停留在坐在他腿上的剑灵身上，轻声哄他“你和他灵气相通，他能拿走你的灵气，你也能拿走他的。你努力一下，再吸点灵气回来好不好”
他甚至怀疑自己都没这么轻声哄过沈离尘。
他不指望剑灵能拿走他身上的逆鳞，但只要打破隔音结界，这个最基础的法术，他就能把沈离尘抓回来。
然而剑灵歪歪脑袋看着他，然后继续低头玩不知哪里弄来的蹴鞠。
顾玄息耐心道“儿子乖，听爹的话。”
剑灵刚躺下想玩，又被他爹叫起来，木着一张脸。
顾玄息道“乖儿子，真听话，要不要爹教你”
剑灵一直乖巧孝顺，现在又被夸，幸福得差点满床打滚，但他不会说话，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想了想他决定展示一下自己刚学会说的第三个字。
他每次说，亲爹都会夸他聪明亲爹会为他自豪那爹呢肯定也很高兴，也为他自豪。
剑灵昂首挺胸，十分骄傲“叔”
顾玄息“”
而殿门外，眼见又只有沈离尘一人出来，顾火这次的态度终于强硬起来。
大总管当然不敢来硬的，他挡住沈离尘的路，恭恭敬敬道“烦请沈公子请尊上出面。”
这时候，顾玄息的排场已经来了。
顾玄息见谁都懒得带人，他一个就足以吓退不少人，但这是大总管的贴心安排，以壮声势，由他和顾炎打头，身后跟着数百重甲魔将，再跟着数百狰狞魔兽。
顾炎虽然粗心大意，但他明白“沈公子，这事你出面不合适。”
顾火坚持“沈公子，请尊上出面。”
这种时候顾炎的粗心大意和没上没下就起作用了，他先带着疑惑，紧接着防备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尊上，尊上怎么了再不让开，我就闯了我管你是谁”
顾火装模作样地拦了拦。
沈离尘“”
不愧是大总管，连自己弟弟这鲁莽性格都能顺便用一用，他们一软一硬，打着纯天然的配合，换成谁都得拜倒在地。
“你想闯就闯，他也没怎么。”沈离尘不为所动。
顾炎是真想闯，但被顾火敏锐地拦了一下。
沈离尘接着道“他被我绑在床上，你们想看就看，或者说你们敢看就看。”
顾火和顾焱一起懵了。
顾火问“公子和尊上在”
“没什么，他昨晚太过分了而已。我说只许一次，他嘴上答应的好好的”沈离尘面无表情，如果仔细看，脸上甚至还带着疲倦，“他不顾我的意思折腾到天亮，我这才绑他多久虽然只是一根普通绳子，我看他敢不敢解开。”
大龄未婚男青年顾火瞬间懂了。
大龄未婚男青年顾炎愣愣地“啊”了一声，还想再仔细问，就被顾火拉到一边揪着耳朵做x教育，兄弟俩齐齐顶着一张红脸。
沈离尘暗中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虽然修真界看片也方便，但显然没有老师心甘情愿为艺术献身，导致婚前人均处男。
他就利用了这个人人难以启齿的一点，甚至是连大总管都能打败的魔法。
大殿。
进去前，顾火还是犹豫了一下。
他明白，顾玄息说着放手，但等他抓到手里时，可以说是用命拴着。
沈离尘轻轻瞄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顾玄息身边久了，竟然把顾玄息身上的盛气凌人学了个九成。
顾火又想，既然尊上是心甘情愿被绑的，他能说什么呢要怪就怪尊上把持不住。再说了，一根绳子而已，怎么可能困住他们尊上，说不定又是咳咳，不要把尊上想得那么不堪
他道，“公子请进。”
净昀苍看见沈离尘的那一刻，眼神里只有震惊和不可思议，仿佛被关押在地底上万年的罪人重见天日。
沈离尘吩咐“关门，未经允许谁都不许进。”
殿门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净昀苍再也按耐不住，闪身到沈离尘面前。他的目光在沈离尘脸上审视，像是期待看出什么，他得手搭在温凉的侧脸上，掌心甚至不忘带上温度，声音带着颤，“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是不是受委屈了。”
他亲自前来，不为什么，只是自欺欺人地想离沈离
尘近一点，亦或许上苍会怜悯他，让他远远看上一眼。
从未想到，沈离尘会亲自出现在他面前，甚至只有他们二人。
这份美好，他无法想象。
他的喜悦和渴望直白地写在脸上，像受虐狂一样激动，很疼，但开心。
“师尊后悔把你让给他了，现在就带你走，回忘忧山，他再敢试图从师尊手中抢你，师尊不会再放过他。”
沈离尘抬手，留影珠从远处飞到他手心，他同时推开净昀苍，自己后退几步，低头看留影珠中记录的画面。
从他的表情看，应该很满意。
净昀苍茫然地看着他，看见他手中留影珠时，眼底露出愤怒，却很快嗤笑一声“我就知道，是假的。你真是越来越仗着师尊宠你，什么都敢做了。”
“师尊你是单方面的，我又不认。”沈离尘把留影珠收起来，“这是我投靠大巫的铁证，用来证明他无法用我的性命拿捏顾玄息。到时候，我会告诉大巫，顾玄息想要我，只不过是为了夺走他哥哥心爱之人，你有的东西，他都会抢。就像他曾经想的那样。”
曾经顾玄息就这样的人，要抢净昀苍的仙界和人间，抢净昀苍的龙族族长之位和忘忧山，甚至最后还有用仙魔大战抢净昀苍心爱小徒弟的行为。
这些事，三界人人皆知。
而现在，只不过回到那段日子而已。
净昀苍已经被他接二连三的举动气得不轻，又不敢发火，声音都要轻缓地“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仙族妖族投靠大巫，你手里只剩下灵兽。凡人和修士不算，现在可以说只剩下魔族。大巫利用血咒和许诺，可以说一统三界。他暂时没有对魔族动手的原因很简单，只要得到顾玄息，魔族自然是他的。我也知道，他准备用我要挟顾玄息就范。可如果，大巫无法用我要挟顾玄息呢其实我对顾玄息而言，只不过是一个用来和哥哥争抢的玩具”沈离尘平静地解释。
“那样大巫就无法要挟他。”净昀苍嫉妒到心疼，“如果你也为我这么着想就好了。”
沈离尘忽略他最后一句话，“既然我没用了，大巫只能另想办法。只要没有我，顾玄息就毫无破绽。”
“我会去大巫身边，给他编造一个顾玄息的破绽，然后杀了他。”
净昀苍怒道“你休想”
他真想把这个胆大的徒弟带走关起来，逼迫他改变主意为止，可心里总有股温柔绵软的念头，能化解所有愤怒。
沈离尘仿佛看不见“大巫对仙族许诺回到千万年前的盛世，那时候的仙族有多辉煌，仙尊自然清楚。至于妖族，他肯定许诺过让妖族正大光明站在阳光下，不再被瞧不起。但如何恢复盛世呢你想过没有。”
“你和顾玄息都没有办法，仙尊和魔尊都没有办法的事，我却能办到。仙尊，你愿意和我联手吗”
净昀苍刚才还带着温和的脸瞬间如冰雕，毫不松口。
沈离尘继续道“只要你答应，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净昀苍深吸一口气。
“你说，我可以一件一件脱给你看。我只穿了三件。”沈离尘的语气毫无起伏。
净昀苍却苦笑一声，这是他曾经先是狠下心，然后又用尽了全部温柔的要求，可他什么都没得到。现如今赤手可得，却又让他愤怒和不甘再，他再也无法忍耐。
沈离尘可以为顾玄息做到这种地步。
净昀苍曾经无所次想，只要沈离尘愿意回到他身边，要他的命也可以。可他从未想过，沈离尘愿意用自己的命，换留在谁的身边。
现在他知道了。
“好，你说，我做。”净昀苍一如既往地妥协了，“但你以后不许躲着我，不要假装没看见。”
沈离尘不奇怪净昀苍会同意，因为天下大乱，对他而言应该挺烦，毕竟仙族崛起后，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这个被他们围杀又反手屠杀他们的仙尊。
离开大殿，沈离尘直接回寝殿。
就在寝殿门口，顾火又来拦住沈离尘，要求见顾玄息，“是朝堂之上的事。”
沈离尘知道顾火不敢对自己说的只有一件事，“妖族和仙族已经投靠了，现在魔族也投靠了这么快，咱们要被围宫了”
顾火一愣，“尊上不许我们说，没想到他却亲自告诉公子。”
“瞒着我没好处。”沈离尘解释，“让我知道，我也能做好准备，面得真出事时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添乱子。”
顾火道“沈公子说的是，是这样的，虽然在严防死守，还是被大巫的人来的魔界，魔族确实有部分在蠢蠢欲动，尤其是偏远的几座城，似乎已经”
沈离尘点头“我知道，我会跟你们尊上说的。”
他看顾火离开，才推门走进寝殿。
顾玄息正和剑灵大眼瞪小眼。
剑灵满脸无辜，显然不明白他爹为什么不开心，看见沈离尘，委屈地扑上去，“亲爹”
顾玄息告状“他叫我叔”
剑灵非常合时宜的冲他喊“叔”
“”顾玄息简直要被自家熊孩子气死了。
沈离尘解释“你跟孩子较什么劲，他刚学会说这个字，跟你显摆呢。就冲这几个月才学会一个字的智商，这辈子都得砸手里。”
顾玄息并不是很开心。
“你玩也玩了，见也见了，我都从爹沦落成叔了”顾玄息叹气，“该放了我吧。”
沈离尘坐到床边“不行。”
顾玄息垂下眼皮，看了看他挨着自己大腿的地方，只想拎起来狠狠揍一顿，“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是说了吗，什么都依你。”
沈离尘脱下外衣，准备睡个午觉，抱着他的胳膊，闷声闷气道“也不想要什么，你看大巫想要三界，恢复千万年前的盛世，许诺妖魔鬼不再活在阴沟里。你用了那么多年一统魔界不是为了让魔族继续活在阴沟里，或是让他们成为曾经的仙族欺压外族，只是想让他们和三界各族同样平等。他误会你的意思，还想要你。我怎么能放过他我只是想杀了他而已。”
顾玄息突然打了个寒颤。
直到深夜，寝殿的大门都没有再开过。
守门的顾炎白天被亲哥耳提面命地教训过，脸一直红到现在。
他告诉自己，这门再关上三天三夜都不要紧张，既然是尊上，七天七夜都稀松平常。
然而半夜，门就被人慌张地从里面打开了。
“出事了”
顾炎带魔将立即冲进去，顾炎更是在瞬间便把沈离尘拉到身后，而寝殿内没有旁人，只有顾玄息倒在地上紧闭双眸，他身边散落几片寒冰封住的金麟。
“尊上”
“尊上”
顾炎立即蹲下来，捏住顾玄息的脉搏“快叫人把总管和魔医都给叫来快”他惊慌转身，“沈公子到底怎么了”
“仙尊他刚才”沈离尘脸色煞白，“他给了尊上一剑就不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