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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
    122

    不管郑漓怎么想,周颍和陆惟已经逐渐热络起来,颇有些相谈甚欢的意思。

    陆惟若想,那定是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几轮聊下来,周颍只觉浑身毛孔都舒散开,恨不得能拉着陆惟的手义结金兰。

    郑漓看着陆惟数次露出的笑容,不由酸溜溜想道,若他们郑家今日有人掌握实权,这陆廷尉恐怕待他们更为热情吧。

    “南朝风物与北朝截然不同,远明若有机会,我定要带你在江南各处转一圈,那里文风浓厚,定然会令你流连忘返。”周颍笑道。

    陆惟点点头心向往之,恨不能至,我身有职务,恐怕无法轻易离开,不过也不是全无机会。如今你朝越王出使长安,若两朝能结盟好,往后双方往来定会容易许多,我也会寻机会上禀天子,争取出使机会。”

    周颍道“越王殿下为人风趣,喜欢热闹,想必在长安宾至如归,倒是我们吴王殿下,也久闻远明大名,可惜南北相隔,无缘得见,只能让我代为出面,若远明日后多要一些出京的差事,我们也可时常相见了”

    这话乍一听似乎没什么,细品却有弦外之音。

    陆惟好像听懂了周颍的试探,意味深长笑了一下。

    “难得我与周兄一见如故,以后定然会有这样的机会。这回苏使君重病未愈,我想必也无法那么快启程回去,若周兄不着急走,我们还能多相处几日,我正好向周兄请教南辰典籍制度。”

    周颍关切道“苏使君这也病了有好些日子了吧,如今还未有起色么听说洛阳城内闹疫病了,这苏使君的病情,可不好再拖下去了。”

    陆惟摇摇头“苏觅是水土不服,与疫病无关。这干旱之后闹点疫病也是寻常,以郑氏为首的几家鼎力相助,出粮出药,这疫病很快就能消散了。”

    这话言下之意,竟是完全否认了苏觅的病情跟疫病有关,还为郑家开脱。

    郑攸郑漓父子对视一眼,都觉得不枉他们这几日对陆惟阿谀奉承极尽拉拢,像对方这种狐狸,肯定不可能明目张胆站在他们这边,但有这句话,陆惟的奏疏里肯定也会帮郑家说话,这算是一只脚已经踩上了郑家的船,接下来更深入的一些事情,自然也就可以开口了。

    郑漓笑逐颜开,举起酒杯。

    “不敢当陆廷尉谬赞,我等也是在洛阳土生土长,出于家乡之情尽一份力罢了,只要您有需要,但凡说一句话,我等就是倾家荡产,也得尽全力。”

    陆惟也很给面子,举杯满饮。

    “周兄身旁这位仁兄,你好像还未介绍过,看着也是一位饱学之士吧”

    周颍笑道“他姓施,也是江南文士,与我素来交好,这回听说我要来洛阳,便也想跟过来长长见识。”

    那施姓文士闻言起身,朝陆惟拱手见礼。

    “区区贱名,不敢有辱清听。陆郎君风姿卓绝,名不虚传,在下甚为仰慕。”

    陆惟微微一笑“听尊驾口音,好

    像不是南方人。”

    施先生道“在下确实不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只因仰慕南朝文风方才渡江过去的。”

    陆惟“不知施先生如今在何处常住我老家是扬州的,常听家里人说,扬州宜居,可惜我无法亲身体验。”

    周颍笑道“施先生自然是与我一道在建康,扬州他也未去过,但我是去过的,以后有机会,我亲自做东,带你在扬州四处游玩。”

    陆惟欣然“那就说定了,下次定要叨扰。”

    一顿午饭,宾主尽欢。

    郑攸父子不是主角,他们也不以为意,只尽职尽责伺候左右,穿插打诨,又介绍菜肴来历,甚是殷勤。

    等到宴席散尽,陆惟先行离去,郑漓这才迫不及待问周颍。

    “周郎君,您看陆惟这态度,算是愿意跟咱们一条船了吧”

    周颍捻须“此人狡猾,无论如何也不肯给个准话,不过正是这样才更可信些,他要是一上来就急吼吼表态,才是个二愣子。现在他虽未明言,但是如果真打起来,他是很愿意添一把柴火的,更何况吴王殿下许诺事成之后封他为王。若放在北朝,恐怕他这辈子也混不上,孰轻孰重,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选择。”

    郑漓愣了一下“吴王殿下何时许诺封王方才席间我好像没听见您说这些。”

    周颍笑道“此事怎能明言事成之后封王,这几个字都藏在诗中,刻在方才送他的玉笔里了,他聪明如斯,方才拿着笔端详半天,肯定也看出那首藏头诗了。”

    郑漓

    他还真不知道两人当面玩这一手,要不是周颍说破,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这、吴王殿下对这陆惟,还真是格外优厚,不知是何缘故”

    周颍悠悠道“扬州陆氏,原是南族北迁,若将来有机会一统天下,这陆氏必是我朝要拉拢的一号人物,听说陆惟现在颇受北朝天子看重,年纪轻轻已经跻身九卿,有他在内部为之转圜说客,将来许多事情都能事半功倍,哪怕他不出力,只要不捣乱,对我们也有好处。此谓之,千金买马。”

    郑漓酸了一下,心说他们郑家在洛阳也算一号人物,怎么就封不得王侯。

    想是如此想,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笑道“吴王殿下谋虑深远,实在令人敬佩,周郎君算无遗策,郑某弗如远甚”

    周颍笑了笑,转头问施姓文士。

    “施兄以为呢”

    “这些事情,周兄作主就好。”施先生不以为意,“郑家主,听说你们前头还在行宴饯别,还有歌舞助兴,前两日我没赶上,现在不知能否去瞧瞧热闹”

    郑漓自然无有不应,又喊来仆从,让人带施先生过去。

    刚才周颍对陆惟介绍施姓文士时,说他是跟着自己过来的,但郑漓却知道不是,这个施先生是今日才到的,周颍分明认识他,又不肯介绍他的身份,只说他姓施。

    郑漓观察下来,只觉此人虽然文士做派,口音却不南不北,有些怪异

    ,尤其周颍待他格外客气,两人又不像朋友,分外古怪。

    待施先生一走,郑漓忍不住私下问周颍。

    “周郎君,这位施先生,到底是何来头”

    周颍诡秘一笑“待过些时日,你就知道了。”

    郑漓一头雾水,小心翼翼“还请周郎君明示,我等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你等在洛阳,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与如今一样就行了,若无意外,等过些时日,消息传来,郑兄就能知道些风声了。”

    周颍的话模棱两可,却像是透露了一些了不得的秘密。

    郑漓心头狂跳,他感觉自己隐隐约约猜到什么。

    没来由的,郑漓看了父亲郑攸一眼,有点兴奋起来。

    这的确是乱世,也正是这样的乱世,郑家才能抓住机会。

    “那我就先祝周郎君马到功成了”

    周颍举杯“我也期盼郑氏重振声望,成为北朝世家之首。”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郑攸毕竟上了年纪,喝了几杯就有些精神不济,先行告退,余下郑漓陪客。

    两人重新推杯换盏。

    就在这时,施先生却回来了。

    他面色阴鸷,与出去时判若两人。

    郑漓大奇“难道有下人不长眼开罪了施先生郑某必重重惩之”

    施先生负手停步,盯住郑漓。

    他先前不声不响的时候没有存在感,现在只这一双眼神,就看得郑漓很不自在。

    “郑郎君,你知不知道你们家要大祸临头了,连长安的人混进来都浑然不觉”

    郑漓莫名其妙,也有点不痛快了。

    “你说的难道是陆惟可陆惟方才与我们喝过酒,你不也是知道的”

    施先生怒道“我说的不是陆惟,而是北朝公主,那位和亲柔然又回到北朝的隆康公主章玉碗”

    郑漓大吃一惊,周颍更是腾地起身。

    “你没看错”

    施先生阴恻恻道“我怎么会看错她化成灰我都认得她”

    郑漓依旧狐疑“不可能吧堂堂公主,怎么会跑我们这小庙来,你一个南方人,即便是从前远远一面,也很难确定”

    施先生打断他“我乃敕弥可汗帐下幕僚,曾与她打过无数照面,如何会认错你们郑家就是无用的废物,什么人都能让混进来”

    郑漓瞠目结舌,直接愣在当场,不知是震惊于他的身份,还是震怒于他说的话,一时无法反应。

    敕弥可汗的心腹,一个柔然人,跑到中原来,在洛阳郑家与南朝来使相会

    这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让人无法细想的故事。

    周颍忙道“施先生的真实身份,的确是敕弥可汗心腹,先前为了不吓着你,我就没特意说,这北朝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郑漓仍是难以置信“不可能,她明明自称贺家商队,还公然对陆惟表示倾慕”

    他的话戛然而止。

    郑漓忽然想到,如果那贺娘子不姓贺,当真是北朝公主的话,那陆惟不可能不认识她,两人竟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故作陌路,那陆惟的用心

    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郑漓面露惊恐。

    他将猜测给周、施一说,两人都皱起眉头。

    施先生冷笑“姓陆的明摆着逗你们玩呢必须马上把他们留住,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周颍“那公主也认出你了吗”

    施先生沉着脸色“我们二人打了个照面,但中间隔着旁人,我看见了她,不知她是否也看见我。不管她有没有发现我,那个陆惟已经不能留了,他知道南朝来人,也会知道我的身份,你不动手,郑家就要遭遇灭家之祸”

    最后一句话,让郑漓身躯剧震。

    他看向周颍,后者朝他微微点头。

    郑漓咬了咬牙“我现在马上派人去抓他们”

    施先生补充“格杀勿论”

    周颍也道“郑兄,此事不容有失”

    郑漓犹豫片刻,终是在两人的目光压力下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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