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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1 章 我就是头铁
    沈黛末刚下了朝,就军营都没去,就急急忙忙地赶回家中。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白茶刚刚服侍冷山雁喝下一碗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这些日子冷山雁几乎除了吃饭就是吃药,根本下不了床。

    “郎君,怎么样好些了吗”沈黛末坐在床边,牵起他的手温柔地问。

    冷山雁苍白无色的嘴唇勾了勾,淡淡笑着“今日才请了李大夫来替我诊治,重新开了药,如今喝了两剂,腹痛已经缓解很多了。”

    沈黛末微微蹙眉“怎么李大夫重新开了药,是不是之前的周大夫医术不精,开得方子不好”

    白茶愤愤道“娘子,不是周大夫医术不精,而是有人故意下毒,谋害公子还害了未出生的小姐,娘子,您一定要为公子做主啊”

    白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道。

    沈黛末一惊,握着冷山雁的手微微收紧“下毒”

    冷山雁微微垂眸,将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她。

    沈黛末听完既震惊又愤怒,向来温和待人的她,头一回露出如此罕见的愤怒表情。

    “究竟是谁下的毒他就这样狠心,想至你于死地我这就派人去查”沈黛末气得直捶床板。

    “妻主、别生气,怒火烧心,小心伤着身子。”冷山雁艰难地撑着虚弱的身体,靠在沈黛末的身边,苍白而修长的手在她的胸口上上下抚着,为她顺气。

    沈黛末叹了一声,无奈地看着他,眉眼中的怒火消散了些。

    她的手掌轻轻的放在他的小腹上,忍着心头灼烧的怒火,平心静气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害你的人,为你,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冷山雁如墨汁般漆黑幽深的眼眸中划过一丝隐痛,随即淡声道“李大夫说,此毒名叫绛云花,是一种慢性毒药,可以放在日常饮食中不被发觉,或许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已经中了此毒而不自知,甚至可能不是在府内中的毒,恐怕很难查到了。”

    沈黛末神情凝重“即便很难查到,但也总得试试,万一能找到呢什么都不做反而让凶手逍遥法外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雁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冷山雁的声音轻而微哑。

    在他说话间,小腹再次传来阵阵疼痛,哪怕喝了药,痛感已经减轻了许多,但依然像有人两无数根浣衣槌,在他的身体里又戳又凿,恨不得将他的肚子砸烂,就连每一次呼吸都会跟着锥心的牵痛。

    冷山雁捂着肚子,靠着沈黛末的身子默默下滑,脑袋轻轻地枕在沈黛末的腿上,像个孩子般蜷缩在她的怀里。

    沈黛末无声的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脑。

    冷山雁舒服地眯了眯眼,不断汲取着她的温暖和爱护,以此来缓解身体上的疼痛。

    “还疼吗”沈黛末低声询问。

    “好些了。”冷山雁低声道。

    “你刚才说

    只是什么”

    冷山雁缓了一下,道雁是想说,就算追查到凶手,也怕需要耗费很长时间,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大姐他们一家人挪回老家去,如今你的官位越来越高,这次平定京城叛乱也是您的头功,陛下越来越重视您,就有更多人对您虎视眈眈,这个时候万不能有不长眼的亲戚给您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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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我”沈黛末低头看着他,声音有些生气。

    “夫妻本是一体,想着妻主就是想着雁自己。”

    冷山雁枕在沈黛末的腿上,就像一只窝在她腿上病恹恹却温顺的小猫。漂亮狭长的丹凤眼望着她,纤细凌乱的发丝散在苍白的脸颊上,眼底有些憔悴的阴郁,却并不难看,反而有种颓靡腐败的美感。

    沈黛末心中五味杂陈,既生气又动容,更多地却是愧疚和难过,是她做得还不够好,爬得还不够高,所有才会有人敢给他下毒。

    “好,就依你说的做。”沈黛末弯下腰,紧紧拥着他,浓郁苦涩的药香味萦绕在他们的身边,窗外盛大的橘红霞光照进屋子里,似流动的火焰,映着一对寻常小夫妻互相依偎的身影。

    当天整个沈府就闹了起来,阖府上下都知道郎君被人下了毒才流产的,却不知道是谁人下的,一时闹得人心惶惶。

    “还能有谁,肯定是利益相关的外人呗。”

    “就是,谁能通过下毒得到好处,就是谁下的毒。”

    “咱们未出世的小姐没了,娘子膝下没有孩子,恐怕某些人不知道有多得意呢,赖在府里这么久,不久等着这一天吗”

    “真是可怜了咱们小姐,若是继承了娘子和郎君的才情外貌,将来不知道要迷倒多少贵公子呢。”

    下人们在冷山雁有意放出的口风下,都将枪口对准了沈庆云一家人。

    沈庆云气得在屋里直跳脚,冲进阮青鱼的屋里大声质问。

    阮青鱼满肚冤屈,落下泪来“管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下毒害得冷氏。”

    沈庆云气得火冒二丈“你还委屈上了我让你平时嘴上把门你不听,成天把兰姐儿是沈家的独苗挂在嘴边上,在府里作天作地,逞主人家的威风,还天天讥讽冷氏无子,瞎子都看得出你安得吃绝户的心思,现在好了,冷氏被人下毒,孩子没了,他自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还会管究竟是不是你做得”

    “怀疑你倒好,可把我也连累上了,我原还打算在都城结识一些贵人,捐个官当当,现在好了,这件事一闹,冷氏给沈黛末吹一吹枕头风,我还能在都城待下去吗”沈庆云愤怒大吼。

    阮青鱼也懵了,没想到不过是后宅男人之间的事,竟然会影响沈庆云的事业,他越发后悔曾经口不择言,甚至还抱着兰姐儿冲撞冷山雁的事了。

    “这、这可怎么办才好,不然我、我去找冷氏说清楚毕竟我真的没有害他啊,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弄来毒药”阮青鱼说道。

    沈庆云恨了他一眼,说道“你现在去,冷氏

    只会认为你是来幸灾乐祸的。我真是上辈子作孽,娶了你这么东西怎么别的男人都安安分分,偏你成天闹事,弄得家宅不宁”

    “妻主别生气。”怜依挺着肚子走了进来,温声细语地安抚着沈庆云。

    他将沈庆云带到院子里,小声道“虽说现在阖府上下都议论纷纷,但四娘子和雁郎君都没下定论,说明他们也没证据,只是哥哥之前的作风实在太张扬,不但得罪了雁郎君连下人们也都得罪了,惹得这些下人趁机告黑状,冤枉哥哥。”

    “我何尝不知道,可真凶一日抓不到,我们一家就一日不清白,我都没脸待在这里了,难不成真得灰溜溜回老家吗”沈庆云叹气。

    怜依微微一笑“依我瞧着,您不留在都城,回老家去还好些。”

    “胡说,老家哪里比得上都城。”沈庆云道。

    “老家虽然比不上都城繁华,但您在这里日日被四娘子压一头,还要寄人篱下,满肚憋屈无人倾诉。但回到老家之后就不同了,在老家您可能是能横着走,县令大人都得巴结您,只需借借四娘子的东风,便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还有体面尊贵,如土皇帝一般,不比在贵人遍地的都城强”

    “而且,容我说句不知轻重的话,您是沈家长女,也是沈氏一族的族长,老家祖坟经历战乱,说不定就残破了。您回家之后,借着修缮祖坟的由头,或是嫡父生病需要治病的由头,给四娘子写一封信,她敢不给您钱”

    沈庆云脸上的愁容散去,抱着怜依道“怜儿,你真是我的解语花,我若当初娶的是你,哪至于混成如今这个样子,好就依你,咱们回老家去,不受这窝囊气。”

    沈庆云说走就走,冷山雁借着生病的由头没有去送他们,只是让白茶从库房里挑了点东西,送给孕中的怜依,也算是对他出力的嘉奖。只是阮青鱼那边也空空如也,兰姐儿也只是象征性地给了点玩具零食。

    两相对比简直天差地别,怜依欢天喜地地收下了,更是下定决心要抱紧冷山雁这个大腿,将来孩子出生长大,也好在冷山雁的帮助下捞个小官当当,他这辈子就算翻身了。

    沈庆云一家走了,吵闹的院子里瞬间安静了许多,冷山雁终于可以安心养病,状态好了许多,不但眼底的阴郁淡了些,嘴唇也恢复了血色。

    沈黛末每日除了上朝去军营之外,将一切应酬全都退了,下了班就赶回来陪他,守着他吃药。

    李大夫开得药,极其苦涩,而且为了尽快祛除毒素用的药量也大,几乎隔一个时辰就要喝药,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冷山雁自己也嫌弃地很,甚至还曾劝她不要跟他同房,去其他空房子里睡,或是给她另外安排一个知冷知热的小侍陪着,免得将病气传给她。

    沈黛末往他嘴里塞了喂了一勺糖水,笑道“我的郎君才流产,我就迫不及待找别人,我成什么人了”

    冷山雁这才作罢,只是眼角隐约有些湿润,被他匆匆遮盖。

    夜晚,沈黛

    末搂着他睡下,清浅的呼吸声洒在他的颈边。

    冷山雁这才放任泪水落下,心中涌起无限狂风骇浪,沸腾的爱意从心中涌起,一直蔓延到全身。他何德何能,这辈子才能得到这样的妻主,爱他疼他,让他自惭形秽。

    第二日,冷山雁照例早早地起床,即使身体依然十分难受,走两步都头晕地厉害,但他依然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来到梳妆台前,打开妆奁,拿起一盒轻薄的粉,轻轻扑在眼底。

    因为流产中毒,他的肌肤本就苍白,根本额外敷粉,但眼底的青郁实在丑陋病态,他自己看着都作呕,所以必须掩盖住。

    还有苍白开裂的嘴唇,先涂上一层滋润的口脂,再拿起一盒胭脂红泥,在指腹轻轻匀开,然后涂抹在薄唇之上,给他苍白无色的嘴唇染上淡薄的樱花色。

    如此,既不会让病中的他显得突兀,却也不会真的如病重之人那样,浑身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在他生病的这些日子里,除了他晕倒被告知小产那日之外,即便他病得下不来床,也让白茶站在床头捧着菱花镜,用胭脂水粉遮盖一番,才敢出现在沈黛末面前。

    否则、否则、他真害怕沈黛末看见他憔悴地像鬼一样的模样,会吓坏她。

    施好薄妆之后,冷山雁捂着隐痛的小腹,悄悄地钻回被子里,等待着沈黛末醒来,目送着她去上朝,然后开始循环折磨的吃药流程。

    日子平静地近乎无望,只有临近傍晚,沈黛末快回来时,冷山雁的眼中才渐渐有了光芒。

    但这一日他左等右等,怎么都等不到她回来。

    从前也有被皇帝临时留在宫里的情况,但沈黛末都会让下人回来通知一声,不像今日。

    冷山雁顿时心一沉,忙差查芝去宫门口问。

    查芝却一脸苦相地跑了回来,哭着跪在冷山雁面前“不好了郎君,咱们娘子被陛下下令打入刑部大牢了。”

    白茶吓得连手里的药碗都打倒了。

    冷山雁脑子里轰然一响,压着声问道“可知是什么原因”

    查芝摇头“打听不到,那些看守宫门口的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白茶,被马车我要去静王府”冷山雁然忍着疼痛和担忧,拖着一身病痛来到静王府前,求见孟灵徽。

    静王府自从中秋夜宴那次之后,就渐渐没落,管家见到是沈黛末的郎君来访因而不敢怠慢,忙请了进来。

    “郎君别急,刑部主事是霍又琴,她是黛娘子一手提拔上来的人,黛娘子进去绝不会受苦的。”孟灵徽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淡淡劝道。

    “那殿下可知,陛下为何关押我妻主可是她犯了什么错我要怎样才能救她出来我也愿将所有家产奉上。”冷山雁气息急切而虚弱。

    孟灵徽摇摇头,看着冷山雁的眼里有些可怜,还有些可笑“因为陛下想将端容皇子下嫁给黛娘子,她不同意,当庭抗旨,陛下这才大怒,将她打入刑部大牢以示君威,可即便这样,黛娘子依旧不松口,雁郎君,您何其幸运啊。”

    “若是您想救她出来,就该知道怎么做吧皇子出降,必不可做低贱的侍,自然得有人将正室的位置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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