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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跟他一样

    邱嘉泊脸色阴沉得都快滴出水了,想听听封逸言说的一样是怎么个一样法。

    封逸言却不再理会他,视线微移轻轻只看向露可,狭长的眸子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情绪,半晌,唇角弯起一个笑“风景真好,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好啊”

    露可兴高采烈一口答应,比之前答应邱嘉泊要干脆得多。

    不过答应后她犯了难,她对舞蹈的概念比较简单,小时候封逸言办的生日宴都是小孩子的那种生日宴,没人会跳双人舞。

    所以她一听到跳舞,脑子里冒出来的就是她当小狗时那个舞狮踩点摇头晃脑的舞。

    可是她现在直立行走不太好跳啊。

    露可问系统我能不能双手着地趴着跳

    系统

    我能不能电你

    它也礼貌询问。

    这时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掌突然握住了露可的手,随后对方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腰际,轻轻搂住了她的后腰,散发着体温的手掌隔着一层轻薄的衣料贴住了她。

    露可肩膀微微绷紧,不知所措地仰头看他。

    不是要跳舞吗,这是在干什么

    系统黑线这就是跳舞,把你脑子里的东西甩出去,跟着男主的节奏就好,千万别给我趴地。

    “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胳膊上。”封逸言说。

    露可摸索着照做,先是搭在他的手肘。

    封逸言“再往上。”

    于是露可再往上摸索了一点。

    被衬衫和西装包裹的胳膊强壮有力,能感受到随着她的摸索肌肉逐渐坚硬。

    封逸言垂下眼睛,低声说“脚踩在我的鞋子上。”

    露可照做。

    露可现在的脚还是赤着的,她的脚非常漂亮,足弓优美,脚趾莹白,指甲如同花瓣般轻粉,像是艺术品。

    这样一双脚轻轻踩到黑色坚硬的皮鞋上,仿如玫瑰与枪械,对比鲜明。

    “开始了。”

    封逸言弯了弯眼睛。

    露可“嗯”

    随后封逸言轻轻哼起华尔兹的舞曲,就这么带着她在无音乐的环境中慢慢的跳起舞来,带着她前进后退、转圈,那双黑眸舒缓地凝视着她,比夜色更漆黑更温柔。

    露可被迷惑般仰头望着他。

    和暖的夜风轻拂,灯火辉煌的山庄里隐隐约约传来音乐声。

    冰雪覆盖的花园里,露可一袭水蓝色礼服长裙,白色卷发挽成发髻,仰着脖颈看她的男伴,睫毛卷翘,蔚蓝的双眸清澈如水。

    封逸言白色衬衫搭配黑色正装和温莎结,气质清贵,身形修长挺拔,黑夜似的眼眸带着微微的笑意,从未有过的温柔能让人酥了心肠。

    两人在铺着厚厚雪毯的草坪上跳舞。

    露可忘记了其他,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封逸言。

    她总感觉主人有一点悲伤

    不是难过,是悲伤。

    但又不确定。

    因为封逸言没有流露出任何悲伤的微表情,甚至还微微噙着笑,没有任何根据,就只是她的一种感觉而已。

    这股矛盾感把露可深深攫住了,让她完全忘掉了其他,就只望着封逸言。

    苦心营造的氛围为别的男人做了嫁衣裳,邱嘉泊气得额头青筋乱跳,再也维持不住风度,脸色阴霾地大步离开。

    就只是一支舞而已连一支舞的机会都不给他,封逸言你真是好样的

    邱嘉泊怒火冲冲。

    但无人察觉到他的离开。

    露可和封逸言的眼中只有彼此,他们踩着舞步从岸上跳到了溪水中,在微凉的溪水里跳华尔兹。

    水只没过了他们的脚踝。

    随着舞步,溪水被搅得发出水流声。

    “哥哥”

    又跳了一会后露可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封逸言扑倒,然后跟谋杀似的把人压在溪水里,幸好溪水不深,即使躺下脸也是在水外的,只淹过了封逸言的耳朵。

    露可趴在封逸言身上。

    华丽的高定裙摆像是光明女神蝶的蝶翼垂落,在月光下流动着迷人光泽。

    她揪着他肩部的衣料俯身逼近他。

    那张化着妆美到令人窒息的脸庞逼近封逸言,以星空为背景,美得如梦似幻,蓝眸比星辰更璀璨。

    “我为什么感觉你不开心发生什么事了吗告诉我。”她急切地问,蓝眸里的那汪星辰也在跟着晃动。

    封逸言“没有。”

    “你有,告诉我”

    露可急切地说,她依旧压在他身上,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一幅他不说就不让他起来的样子。

    封逸言躺在溪水里,昂贵的正装已经被浸泡得湿透,那张俊美的脸即使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依旧白玉无瑕。

    一个逼问,一个沉默。

    两人僵持了很久。

    最终以封逸言狼狈离开结束。

    靠近茶花丛的回廊里,封逸言浑身湿透地坐在长椅上,半晌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湿透的烟和一只金属打火机。

    打火机的火石转动,发出轻微摩擦声响。

    身后传来皮鞋触碰地面的脚步声,脚步声略沉,暴露出主人压抑愤怒的情绪。

    邱嘉泊盯着封逸言的背影,他尝试过压下自己的怒火了,但是没有办法,他控制不住自己。

    酸涩嫉妒变成了助燃剂,那种滞闷感把愤怒燃得越来越旺,直至摧毁一切理性。

    他忍怒,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只是一支舞而已”

    这些天的期待、准备,一切的心思被三番两次破坏截胡,直至付诸流水,他眼角猩红蓦然爆发。

    “他妈的只是一支舞而已,你连这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杨雨果、陆哲远也来了。

    舞会大厅的灯只坏了一分钟,灯亮后他们就发现露可被邱嘉泊带走不见了,他们就在山庄里找,这会找到了这里,然后发现邱嘉泊似乎被截胡了。

    两人一个站在一边,都抄着口袋,脸色冷漠,没有丝毫要说和的意思,甚至还有点看好戏的感觉。

    面对邱嘉泊蓬勃的怒火,封逸言毫无所动,继续面无表情地继续点烟,修长的手指非常苍白。

    他抽了一口,扯了扯嘴角。

    “最后一支舞”

    “对我来说才是最后一支舞。”

    邱嘉泊怀疑自己听岔了,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封逸言顿了顿后,才淡淡继续说“我说,从今天开始,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她了。”

    他转过头来,微凉的双眸似笑非笑地扫向身后站在不同位置的三人“不用再掩藏心思,也不用再偷偷摸摸制造今天这样的意外。”

    “最好给我好好表现,我会在你们中挑个最爱护她的。”

    大腿上被露可咬过的疤此时烙铁般作痛起来。

    封逸言仰头望向星空,懒散的声音融入到夜风中,轻不可闻“从今以后,我就只是她的兄长。”

    再也不敢了。

    这是从一块块噩梦拼图逐渐拼完时冒出的想法,是在帮露可挑选礼裙时就做好的决定,不会改变。

    他是噩运,会给她带来不幸。

    邱嘉泊怀着复杂的心情返回他造的黄金河,一路走来时心情很忐忑,既怕被杨雨果和陆哲远追踪,又怕露可不在那里了。

    等到了那里后发现溪畔已经空无一人。

    积雪在吸热融化,空气有些发冷,路灯投着清冷的白光,宽阔的溪面被月光和路灯照得波光粼粼,连鸟鸣声都没有。

    她不在这里了。

    邱嘉泊眼神微黯,被空落感攫住了心脏。

    或许今天就该是个充满遗憾的生日。

    他的运气实在不好,总是跟露可一次次错过。她或许会被杨雨果或者陆哲远率先找到,也可能被别的宾客搭讪,又或许去找封逸言了。

    “咚”

    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类似石头被砸到水里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视线往左寻觅,有一颗大树挡在声音发出的方向。他沿着小径往前走了两步,发现那名女保镖就守在树后,见他过来看他一眼。

    绕过视野盲区,他看到了露可就坐在溪水边的长凳上。

    她的礼裙也湿了,正用手指拢长凳上的积雪,把雪在手掌里捏成团后就稚气地挥动胳膊,像打水漂一样将雪团扔进溪水里。

    邱嘉泊痴怔地望着她,无法挪开视线。

    在封逸言说出那些话后,他们三人在不可置信的狂喜之余,又冒出股说不出的愤怒。

    杨雨果最先发难,压着怒火吊儿郎当地笑了笑走过来,那股混不吝的劲第一次冲向封逸言“不是言哥,你什么意思啊玩腻了就想把她甩了,

    你把露可当什么”

    听到这句话,原本背对着他们的封逸言蓦然回头,那股气势和冷意逼得杨雨果一顿。

    “你瞎说什么,玩我警告你把这个词咽回去。”

    陆哲远走上来,眼中也泛着冷意,淡淡对杨雨果说“你误会了,阿言他可能从来没有得到过露可。”

    封逸言承认了“你说的没错,一直是我单方面喜欢她,她对我只是单纯的偶像情,或者是亲情。”

    邱嘉泊默默听着,想起露可之前毫不犹豫地放弃他扑向封逸言的样子,那种发自真心的喜爱简直闪闪发光,让他这个旁观者不知道有多嫉妒,如果换作是他估计死都不肯放手,结果封逸言说不要就不要。

    他实在是为露可不值,嘲讽道“所以您是追累了不想再追了”

    陆哲远抬了抬金丝边眼镜,凉薄分析“应该是伯父伯母反对,想要你去联姻吧”

    “你们再继续瞎猜。”

    封逸言气笑了。

    “看来你们是不愿意了,那行。”他甩上金属打火机的,面无表情地起身就走。

    “等等”

    杨雨果急声一声大喝,声音特别响。不止是他,另外两个也被封逸言突然的反应弄得脸色微变,怕他改主意了。

    封逸言没有转身。

    三人不再去探究理由,能拥有露可的卑劣狂喜压倒了一切,让他们放弃再去追问探究。

    再开口时他们的声音弱势了很多,最后向他确认。

    “你说的是真的”

    “刚刚是不是在逗我们玩”

    “你真的会放弃她”

    封逸言背对着他们,一米九的高大背影几乎要融入进夜色中,听到他们的追问只是淡淡说,“我回去了,你们把她送回风栖园。”

    他们三人起先还像是被屋主塞了宝箱的海盗般将信将疑,结果封逸言真的离开了宴会,自己坐车回去了。

    不管几分真几分假,在这一刻他们都决定当成真的。

    无形的竞争开始了。

    陆哲远从封逸言湿透的衣服上猜测露可的衣服应该也湿了,可能去了休息室换衣服,于是往休息室的近路走。

    杨雨果猜测露可或许会返回舞会大厅找封琪铃和严舒禾,于是急匆匆折返回大厅。

    而邱嘉泊赌露可还留在溪边,于是立刻来了这里。

    结果他居然赌赢了。

    邱嘉泊望着坐在溪畔的露可,唇角轻轻掀起,眸光尽是惊喜的碎光,宛如看到了午夜梦回才能看到的虚幻珍宝。

    长凳上的雪被露可拢空了,她就弯腰去挖地上的积雪,随着弯腰起身,脊背蝶翼般的肩胛骨舒展又缩拢,她跟小孩似的把雪团成团后就扔到溪水里,背影透出几分孤寂和百无聊赖。

    像是一只被主人解散了绳子的小狗。

    一只无主小狗。

    邱嘉泊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心头岩浆般滚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