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盖比的情绪说收就收,他非常自然地接受了来自队长的称赞，“其实我的水平一般。”

    艾德心情复杂，伸手在盖比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虽然我不认为他真的会那么做,但你说得确实挺好。口才不错，小子。”

    “都是真心话。”盖比道，“这回他走了没”

    巴里还没反应过来，作为一个牧师,他很少听到脏话，更别说是一箩筐的咒骂。来教堂的信徒都很虔诚,洛拉城的人们也大多活波快乐就算他们再不高兴,也不会不耐烦地朝一位侍奉神明的神官说脏话,除非是发了疯。

    于是直到水面上的泡沫渐渐破裂消失，巴里才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盖比。

    “你那样说话会把他激怒的”他有点紧张地说，“人鱼会报复我们,弗尔拉达会”

    “那还能怎么办呢”盖比对他说,“牧师,要不你来给我们出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既不背叛陛下,又不得罪人鱼。”

    “女神在上。”巴里来回走了几步,“海瑟尼克尔的那位公主殿下欺骗了我们,对不对她要杀人灭口,要人鱼把我们都干掉。人鱼有那个能力，他们会海洋魔法，而且力大无穷，你们知道吗,海妖在水里其实是打不过人鱼的我听说海里有种非常长的鱼,就像小岛,顶上还能喷出水柱，而那种动物也是人鱼一尾巴就能拍死的”

    “冷静点儿，深呼吸。”盖比说。

    艾德摇摇头，走到岸边看了几眼，在阳光的照射下，河水清澈见底，只有些鱼儿在溯游，水草在飘荡，人鱼确实离开了。

    “不至于。”艾德返回来，“他突然冒出来，说了那么多话，不像要赶尽杀绝的样子。他应只是在威胁，还算有点良心。”

    盖比嗤笑一声“队长，良心值几个金币啊。现在这年头，区区救命之恩，屁都不是。又不是谁都像我们的维拉”

    艾德立刻瞪了他一眼，用余光瞥瞥卡修，使了个眼色。

    盖比闭上了嘴。

    “把消息通知陛下。”卡修沉默着，盯着诺维消失的地方看了一会儿，做出决定，“然后我们继续前进去海瑟尼克尔，把礼物安全送到王都。”

    “什么”盖比不能理解，“我们还要去那里维拉雷德大人，我们接不到公主，为什么仍然要去海瑟尼克尔是您还惦记着答应送的信吗要我说，他们既然恩将仇报，我们就不应该再履行承诺了。”

    “不是。”卡修平静道，“盖比，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盖比为卡修叫了他的名字而愣神一阵儿，随后被轻易地安抚下来，乖乖站在原地等待解释。

    “重要的从来不是人，是利益。”卡修低声说道，“婚姻只是一种形式。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去，也一定会去海瑟尼克尔，你去把鸽子放走吧，我们可以在路上等回信。”

    年轻的士兵被说服了，或者说，即使他没有被说服，他也不会违背卡修的命令。

    艾德拍了拍盖比的肩膀“别想那么多，士兵。你很普通，能做的只有执行命令。至于其它的，那都和你无关。就算下一秒我们和海瑟尼克尔开战了，你也不能问原因，只能冲锋。”

    “我知道，队长。”盖比卸下咄咄逼人的面孔，重新变得平和、机敏，“放在别的队伍里，就凭我冲动地骂了人鱼，恐怕早就被处死了吧”

    “是的。”艾德叹息道，“我很高兴你懂这个。我们都是棋子，在王的统治下生存。所以多看看卡修大人吧，至少看着他，你能明白这世上还有真的骑士。”

    盖比点点头。

    诺维拼命地甩着头，向深处游去。

    他的红发向后飞扬，如丝绸般起伏，迅速穿过深绿色的

    湖水，带起一连串的气泡和波纹，细小的泡泡们迅速撞在他的尾巴上，然后再次悄然融入水里。

    我不是那样想的。

    不。

    可怕的空虚和恐惧占据了诺维的心，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能思考的问题就是，自己的脸现在究竟是惨白一片，还是红到像条小丑鱼。

    那个人类说得对，我真恶心。

    我明明想要追求卡修，我喜欢他，他很好母亲说过，纯洁的爱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如果我想要那个，我不应该用伤害来获取它。

    但是希恩娜她是我的朋友。

    如果我不帮助她，她就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我和她一起长大，我们亲密无间，我答应过要支持她，她说只是杀死几个人类而已，我是人鱼，和他们甚至不是一个物种。而且见面的时间也不超过哪怕一天。

    那都是实话，没什么好愧疚的。

    就像在海里狩猎白鲨和鲸鱼，除了不会说话，本质上都是生命，没有任何不同，既然可以心安理得地杀掉它们，那么也应该能杀死人类。

    尽管所有因为进食以外而杀戮动物的行为都是邪恶的。

    可我要

    诺维突然感受到身后传来剧烈的震动。

    他顾不上多想，下意识的朝旁边游去，可是那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为何而来的敌人不依不饶，又跟了上来。

    是魔法攻击吗

    他只好在慌乱中转身，看向背后。是一颗流星白光。白色的光团。什么东西它朝我飞来了

    “法师”诺维大喊道，“出来别躲在暗处”

    没有用。

    当诺维昏过去的时候，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被击中了，没有死前的走马灯，也来不及后悔，他直接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湖底的泥沙中，一只小螃蟹悠闲地滑动着八条腿走过。

    一双手骤然从沙子里伸出，就像僵尸突破了自己的棺材板那样，抓住了这只可怜的小螃蟹。

    随后是红发飘起，迷茫的人鱼睁着惺松的双眼，看了看更加迷茫的螃蟹，最后松开手，让它游走了。

    不过那只螃蟹因为吓破了胆，反而立刻往最近的沙子里钻去，只留下一个鼓包在诺维的尾巴边上隆起。

    你醒了。

    “谁”诺维猛地弹了起来，在水中转了几个圈，“谁在说话，我死了，我是被偷袭而死的，我在海神的英灵殿里吗”

    你不在，你还没死。表现得聪明点，小美人鱼。

    “你是谁”诺维要发疯了，他的瞳孔为了适应昏暗的湖底而自动扩大，却还是找不到无形隐身的敌人，“你想要什么”

    首先，我自我介绍一下。陌生的声音低沉阴暗，像是会把孩子扔进锅里的反派，我是来自异世界的攻略系统108。

    “那是什么”

    其次，当你和我交谈的时候，不需要用嘴说出来。只要你愿意让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听到。

    诺维很快掌握了技巧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是你召唤我过来的。

    系统108显然有着与202截然相反的性格，它表现得冷漠、淡然，对人鱼的反应还有着微妙的嫌弃，像是被强迫加班的社畜。

    它说你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孤独和对爱情的质疑，这些情绪让我的老板感受到了，所以它派我过来工作。

    我不需要你，从我的身体里离开

    我也想走，但你必须得到爱情。

    什么

    得到爱情，找一位伴侣，结婚，同居，随便怎么都行。

    你是哪里来的魔鬼诺维慌张道，你想操控我的心灵

    我不在乎你的心灵108烦躁道，我只想下班，你懂吗我要休假，我要在星空里无忧无虑地躺下，或许喝点咖啡和红酒，看部电影什么的，我该死的才不会在乎你怎么样呢

    诺维被它的愤怒吓到了，一时间不敢说话。

    事实上，他确实天真又单纯，即使刚刚才用了极端言论去威胁迎亲小队，那也只不过是一种伪装和扮演而已，不然他怎么会因为盖比的几句嘲讽就羞愧难当。

    听好了，你想要伴侣吗

    诺维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很好。108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电子音，就像打开了什么书本，有纸张的摩擦和翻动声，欢迎使用多元真爱主系统的攻略系列产品。我们是一款旨在为用户寻找真爱、永结同心这段略过。为保障攻略系统108的正常运行和部分功能的稳定发挥，略过，这都什么东西，新的说明书怎么又臭又长。

    总之。它说，我有一次性的寻找道具，可以帮你锚定你心中的理想伴侣，并将其确定为攻略对象，这是基础功能，你现在要用吗用了这个，后面的工作才能展开。

    呃。诺维大概懂了一点，你是来帮我寻找伴侣的，对吧

    对。系统108又发出了一阵动静，这次像是在调整领带。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你总不可能免费帮助我吧。

    代价真爱就是最好的奖励。和202不同，108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非常不情愿的感觉。就好像普通人对老板说，上班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价值。

    但是诺维很快信了所以说你其实是花仙子吗我听说花仙子总是乐于助人，不求回报。

    不，我是系统。你到底用不用

    不用了，谢谢。诺维低下头，我已经找到理想的伴侣了。

    找到了108说，告诉我是谁，我帮你把他她它祂设定为攻略对象。然后给你开好感度功能。

    你为什么要说那么多的他

    为了严谨。108语气厌倦，谁知道你有怎样的性癖呢，我不会歧视你的，小朋友。

    是他。诺维说，但我觉得我们不可能会有结果了，就在昨天，我才刚刚威胁了他。我们差点大打出手，而现在，我还要再次动身去阻拦他。其实我被请求杀了他的朋友，然后把他抢进海里

    哦发生什么事了。108提起精神，说出来让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