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32. 第 32 章 自己选的婢女,自己受着……
    沈栀栀话音一落, 空气突然安静得诡异。

    她茫然

    茫然中又有些忐忑。

    沈栀栀看向跟在裴沅祯身后的奚神医。

    奚神医低头,肩膀不停颤抖。

    是笑的。

    沈栀栀愣愣地眨眼,又转头看向尤冰倩。

    尤冰倩脸色憋得涨红, 竟是比之前咳嗽还红了许多。她年纪已经不小了, 况且在家中由嬷嬷教导过人事, 自然清楚沈栀栀的那句话如何得罪了裴沅祯。

    为了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她强自端庄地福了福身“公子,栀栀姑娘, 我还有事先行离开。”

    然后,赶紧端着自己的小炉子走了。

    后头忍笑的奚白璋, 努力咳了两声“我也还有事, 先走一步。”

    说完,他颤阿颤地, 也溜了。

    夹板上, 一阵秋风卷过,带来丝丝凉意。

    沈栀栀缩了缩脖颈, 硬着头皮迎上裴沅祯阴恻恻的眼神。

    “大人, ”她苦着脸“奴婢又做错了什么吗”

    裴沅祯绷着脸, 良久, 才开口吩咐“回去收拾收拾, 一会随我下船。”

    说完, 他转身而去。

    “公子又要去酒楼用膳”沈栀栀殷切地跟在后头“公子这次要去多久若是时间门充裕, 奴婢想去布庄扯两尺布。”

    “扯布做什么”

    裴沅祯倏地停下,沈栀栀“哎呦”一声撞上去。

    她捂着鼻子,眼眶泛红“奴婢做衣裳啊。”

    “两尺能做什么衣裳”突然想到什么,裴沅祯话音停下。

    本来不想答应她的,但看这小婢女委屈巴巴地揉鼻子, 还是勉强点头。

    “尽快,我不会等你。”

    “奴婢知道啦。”

    船停在恒城补给物品,午时,沈栀栀随裴沅祯下船去办事。

    裴沅祯换了身低调的常服,甚至连侍卫都没带就这么出门了。

    马车穿过细雨迷蒙的街道,随后在巷子口停下来。沈栀栀掀开帘子才发现路中央有几块大石墩,马车过不去。

    下车后,她举着把大伞罩在裴沅祯头上,问“公子,我们要去哪”

    裴沅祯视线往狭小的巷子瞧了片刻,没理会她,径直抬脚往里走。

    沈栀栀连忙跟上去。

    约莫过了半刻钟,两人来到一家米铺。

    这家米铺开在不起眼的巷子里,门面不大,但生意出乎意料地好。门口有许多脚夫来来往往搬东西。

    裴沅祯进门,掌柜的没想到还能来这么个贵客,有些局促地问“客官要买粮”

    “寻人。”裴沅祯道。

    话音刚落,里头出来一人。他见到裴沅祯面色惊愕又惶恐,上前欲行礼却又怕暴露身份,只得躬着身比了个请的手势。

    等进了后头的账房,那人立即跪下来。

    “罪民宁珲见过裴”

    裴沅祯抬手打住他,缓缓开口“我的事想必你父亲已经跟你说了,他派你前来应是对你十分信任。既如此,我也信你。出门在外,繁文缛节可免,你只管办好差事。”

    “是”宁珲愧疚又激动,张口想说什么,最后震声道“属下定不负公子栽培和期望,一定好好办差。”

    宁珲便是澶州宁知府的儿子,也正是那天带表弟去围攻酒楼的那位。

    可那日之后,宁知府给他陈述了利害,并让他在裴沅祯面前将功补过。宁珲愧疚之余,心下感动。

    然而,更多的是敬仰。

    裴沅祯,意志坚韧才智过人,年纪轻轻就位居内阁首辅。这样的人,哪个满腔抱负的男儿不仰望

    外头都说裴沅祯是大奸臣,可但凡有点明辨的人都清楚。先帝在时,大曌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倾轧乌烟瘴气,百姓更是民不聊生。而裴沅祯却以雷霆手段在战场上震慑强敌,与邻国订立盟约,这才让大曌得以喘气,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短短几年,大曌在裴沅祯的治理下,日渐昌盛。

    他虽是奸臣,可也是能臣。

    宁珲起身,像是个初见情人的毛头小子似的,手脚无措,耳朵泛红。

    “公子,您交代的事,属下办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是何意”

    宁珲紧张地说“十万石粮,澶州出三万石,另外七万石从陈家的粮铺出。”

    “只不过”他又说“陈家粮铺遍布各地,要全部凑齐还得等些时日。但属下已经安排了最好的货船,会分批逐一运送到岱梁。”

    “嗯。”裴沅祯说“你做得好”

    得了这么句话,宁珲更加热血沸腾,脸上因振奋而红得像喝了酒似的。

    他郑重道“属下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在所不辞”

    出了粮铺,沈栀栀跟裴沅祯往回走。

    恰巧瞧见斜对面有家布庄,迟疑了下,她开口问“公子,我们现在还要去哪”

    裴沅祯扭头“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奴婢”沈栀栀委屈说“来之前,奴婢跟公子说好了,若是时间门充裕,准奴婢去布庄扯布来着。”

    “是么”裴沅祯装糊涂“我准了”

    “嗯。”沈栀栀忙不迭点头。

    裴沅祯瞥了眼那家普通杂乱的布庄,门口还堆了些花里胡哨不知是何材质的布料。他蹙眉“不是要做衣裳去别的地方买。”

    “去哪”

    “去个好点的铺子。”

    “不用。”沈栀栀刹住脚“奴婢就喜欢这。”

    “为何”

    “这里地段不好,布料肯定便宜啊,说不定还能砍价呢。”

    “”

    见他没话说,沈栀栀趁机将伞递给他“公子您稍等一会,奴婢买好布很快出来。”

    “”

    沈栀栀钻出伞,飞快地跑进布庄。

    细雨纷飞,裴沅祯撑伞站在青石街道上。透过朦胧雨幕,还能瞧见铺子里站着两个妇人。

    沈栀栀在里头挑挑拣拣,抱着匹布与那两个妇人攀谈。她们对着布指指点点,也不知说了什么,沈栀栀随即撂开那块布,去选别的。

    就这么,裴沅祯等了良久。

    许是巷子安静,又许是雨丝沁人心脾。他望着长街青瓦和袅袅炊烟,心里竟是难得地宁静。

    这么等等也好。

    他觉得。

    铺子里,沈栀栀还在忙碌地选布料。

    一个妇人热情介绍“姑娘,做肚兜选这种花色的好。”

    沈栀栀看了眼,迟疑,她更喜欢手上这块素色的。想了想,她说“多谢大娘,我买这个就好。”

    她让老板剪了两尺,然后数钱递过去。转头时,瞧见裴沅祯撑伞静默地立于雨幕中。

    他身上的衣袍是青墨色的,天际烟雨也是青墨色的。乍一看去,就像人走进画中般。

    付好钱,沈栀栀跑出门,匆忙把布塞进布袋中。

    裴沅祯转头,眼尖地瞧见是一块藕茎色的棉布。

    他垂了垂长睫。

    离开小巷后,裴沅祯并不急着上马车,而是悠哉悠哉地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漫步。

    就跟第一次出门逛街似的,左看看右看看,偶尔还停下来瞧一瞧新鲜的事物。

    不久后,他脚步停在一家铺子门前,盯着里头瓷器瞧。

    那老板热情介绍“客官,可要看瓷器”

    裴沅祯进门,拿起只瓷碗对光看了看,问“这些是官窑烧制的”

    “客官可真是笑话小的了,小的烧的瓷器哪能跟官窑比这些是小人自家的窑烧制的,上头的花纹也是老父亲一笔笔画的。”

    裴沅祯面色凝了片刻,说“如此精致花纹的瓷器,倒像是从官窑而出。”

    甚至,在他看来比官窑还做得好。

    老板笑道“客官一看就是行家。实不相瞒,我家中三代都是烧瓷器的,祖父和父亲都曾在官窑干过,所以手艺就传到了我这里。”

    “后来为何不在官窑干了”

    “唉”老板叹气“说来话长,本来我父亲干得好好的,但后来被人撵出来了。”

    “为何撵出来”

    “我父亲掌工艺,工钱高。后来窑官把自家亲戚带过来,就把我父亲撵出来了。”

    “客官从外地来的不知晓,如今恒城官窑里头全都是那些当官的亲眷,肥水不流外人田。”

    裴沅祯默了默。

    恒城瓷器是大曌最有名的,往年与边境邻国互通也皆是用恒城瓷器。甚至连宫里的御贡景泰蓝也挑选自恒城官窑。

    每年数以万计的瓷器从恒城出去,又换算成数万银子进恒城,殊料此地官窑竟是到这个地步。

    再如此下去,恐怕大曌瓷器交易在诸国中会日渐减少。

    裴沅祯出门,兀自站在台阶上思忖。

    沈栀栀在一旁给他撑伞。

    但裴沅祯个子高,她举得费劲,时不时就要换只手。

    这会儿,沈栀栀手酸了正要换。却不想伞柄一不小心滑落,砸中裴沅祯的头。

    沈栀栀傻眼

    裴沅祯眸色沉沉转身。

    “公子”沈栀栀笑得比哭还难看“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手酸了。”

    “”

    罚也不是,训也不是。默了默,裴沅祯索性自己接过伞,没好气道“走吧。”

    “公子不买瓷器”他看得那么认真,还以为想买呢。

    “买了你提着”

    “嘤奴婢是真的没力气了。”

    “”

    对于这么个婢女,裴沅祯已经没脾气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