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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问风cp]千里姻缘黄牛牵
    叶氏是南阳郡本地的大族, 更是千年杏林之家。

    凭借过硬的、稀缺的医疗技术,叶氏一族他们本该在天下任一一座大城皆可立足。

    哪怕是雍都,也不在话下。

    事实上, 从前也确实如此。

    但那是在祖父遭劫之前的事了, 叶扶风有些无奈地抬头望月, 自古以来, 医患关系之难解, 难于上青天。

    救死扶伤,与阎王拔河三百场时, 医者是患者之至亲, 比之父母兄弟更甚

    一旦救治失败,患者一命呜呼,天人两隔时,患者家属视医者为至仇, 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难解费解不可解

    叶扶风的祖父, 便是遭遇了这样一场祸事。

    身为当今天下屈指一数的产科圣手, 本着医者仁心, 他老人家冒天下之大不韪接手难产的贵人。

    最终因贵人之死,惹来了杀身之祸, 以至于叶氏一族举族从帝都搬迁回族地。

    叶氏在其郡望之地, 自然享有极高的声望,更何况那祸事也非叶扶风她祖父之过, 乃产妇家属左了心罢了, 天下医者无不为她祖父叶慈叫屈

    故而哪怕算是狼狈回到族地南阳郡,族人并未遭受诘难与排斥,反而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便是因着享誉非常,当地百姓们实心实意的尊崇敬仰, 叶扶风一介女子,哪怕是夜里孤身出诊,也不畏惧。

    但享有声望的同时,私底下叶扶风的处境也十分微妙。

    实际上,她也被隐隐约约的排斥与嫌弃。

    因为她继承了她祖父的衣钵。

    她接过了她祖父为孕妇破腹助产的刀具

    叶扶风一直以来都为此事引以为豪,她在族内,凭借自己的天赋与汗水,堪称过五关斩六将,力挫群雄,方能接过祖父的衣钵。

    但其中的艰难与荣耀,外人却不理解。

    世间总是庸人多,分明是迎接新生的人间至圣至美,他们非要觉得产房是污秽之地,生产是污秽之事。

    而沾染了此事的叶扶风,自然而然地便被嫌弃了。

    若是如祖父那般,是个伟岸男子,世人倒是心悦诚服,换了叶扶风这般的女医,他们却总是挑剔万分。

    医术之事,南阳叶氏枝叶繁茂,就非得要交给一个女子吗

    退一万步说,不提那产房污秽,不利于同为女子的女医,可女子总是要嫁人生子,操持家务的,倘若同男医一般总要出诊坐堂,又如何能兼顾家庭呢

    但人总有要求到医者面前的时候,而叶扶风总能凭借过人的医术而变得崇高。

    故而,世人敬重她、畏惧她,也嫌弃她

    如此微妙的境地,令叶扶风以至于虽在此地地位崇高,境遇甚好,但如今已经年逾十九,却依然云英未嫁,待字闺中。

    人心呐,人心此心古难测

    这又是一个为孕妇羊水破了而出诊的日子,从早到晚,叶扶风不曾停歇。

    一直到月上梢头,叶扶风才疲倦地踏上了归途。

    瘦削的女子仰面躺在青牛背上,晚风徐徐吹来,抚平她眉间的疲惫。

    一场兵荒马乱的忙碌过后,出门前阿娘忧心忡忡的泪眼又一次出现在了脑海中

    嫁人嫁人,她为何非要嫁人

    叶扶风不在乎是否能成家,可是她嫁不出去,族中上下,皆忧心忡忡,她那心思敏感的阿娘,这两年来更是病了好几回。

    可叶扶风实在是努力向下兼容也不得行啊

    为钱财为利益而来的男子,别说她自个儿瞧不上,就连她娇弱卧病的亲娘都能跳起来把人扫地出门。

    庸碌、愚昧的男子听了她是医者还眼前一亮,再仔细一打听,是给人接生的,他们落荒而逃

    哪怕是同为岐黄世家,也不是每一个青年才俊都能接受妻子与自己同职业,甚至比自己更优秀的

    而真正勘破世间诸虚妄,不会介意叶扶风的一切,能包容的人,年龄他娘的又上去了

    “唉”叶扶风无奈地望月,“这叫一个左右为难呐”

    难不成,她当真要接受族中答应当地门阀南阳季氏的要求,任由着祖叔父答应亲自出手为娘胎不足的季二公子调理三年,她再挟恩图报地嫁给季二公子

    还是答应同为青囊世家的林长公子的要求,嫁入林氏,自此将祖父的刀具归还族中,她仍可在林氏的药堂医馆坐馆出诊,却不能再为孕妇接生

    “唉”

    叶扶风又叹了一口气“退一万步说,我有如此通天之术,难道我就不能干脆反过来威胁他们,直接整个六七八个世家公子入赘我家么”

    这些庸俗的男人,我呸

    老娘才看不上他们

    老天爷呀,她救死扶伤,就不能赐她一个绝世男儿,以解她此时困境吗

    此时骂骂咧咧,心浮气躁的叶扶风并不知道

    在这个漫天萤火的夜晚,她将邂逅此生的天命正缘。

    而老天爷,是她亲爷

    叶扶风实在是烦得很,在黄牛背上坐了起来,干脆摇头晃脑地背着她叶氏的方歌,企图消灭心中的焦躁。

    老黄牛步履稳重地走在芳草萋萋的路上,大大的牛角上,挂着简陋的竹编灯笼。

    牛角上的灯笼随着老牛的步履,轻轻地一晃一晃。

    灯笼虽简陋,但其下还缀着一颗漂亮的贝壳,可见随着老牛的步履在晃荡的,是灯火摇曳,更是叶扶风柔软的少女心。

    叶扶风其实发现了隐匿在草丛中的那道身影的。

    血腥味很浓、很重,堪称刺鼻,此子定然受了重伤,估计是赶路不得,昏迷在地。

    但叶扶风没打算下牛去救人一命,她能听得黑暗中那人的呼吸绵长而有力

    嚯肯定是个武林高手,这点伤,虽然有点难挨,但绝对死不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路边的男人不能随便捡,再说了,再晚一点她回去可就真要挨弱柳扶风的老娘的胖揍了

    所以一开始,叶扶风其实是根本没打算下牛去拯救人生低谷中的李问真的。

    但是怎么说呢,人算不如天算,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她家老牛真的是很老了,老眼昏花得很,路虽不大,却也不小,可它偏偏就是一脚踩人家的那条大长腿上了

    脚感分明不对头,可它生生就是用力了咧

    “咔嚓”一声脆响,牛背上叶扶风一僵,整个人都呆住了

    哦豁这得骨折了吧

    “老黄你要死呀”

    叶扶风愤愤不平地揪住牛耳朵“你这、你你这老贼”

    老黄牛扭头,无辜地用水润的大眼睛瞅着她,轻轻地“哞”了一声。

    它探过头来,轻轻蹭了蹭叶扶风的脸颊,蹭乱了她的发髻。

    叶扶风“”唉能怎么办呢

    这可是祖传老黄牛,要为它养老送终的,难道她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打骂它吗

    叶扶风没办法了,只好从牛背上下来救人。

    可以不救人一命去造七级浮屠,但也不能在人家跌落险境时,还莫名其妙无冤无仇地就给人家雪上加霜,然后再恬不知耻冷酷无情地一走了之啊。

    有良心有底线的叶扶风踮起脚来,取下了牛角上的竹编灯,又取下了随身携带的简易药品和工具。

    昏暗中,叶扶风没有去看那人的脸,她累得满头大汗地为对方接骨,固定,又忽然发现此人浑身都是刀伤剑伤还有箭伤

    嘿瞧她发现了什么

    如同老虎发现了小绵羊一样,叶扶风的眼睛顿时一亮,叶氏的缝合技术,怎么能浪费呢

    她连产妇的肚皮都能缝好,这点小伤,根本难不住她

    啧啧啧这小子遇见了她,简直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了

    在叶扶风乐颠颠地忙里忙外的中途,忽然就感觉到了一柄血腥味极重的冷兵器,抵住了自己的侧脑。

    叶扶风撒药粉的动作一顿,危机感袭来

    好家伙,这种恐怖的感觉,仿佛只需对方一个振臂,她必然脑壳碎裂,脑浆四溅。

    “你怎么敢救我”月华不至的阴影下,那人犹如魔物恶鬼,声冷似坚冰。

    那声音幽幽的,黑暗中那人漆黑的眼眸,冷冷的“你不怕死么”

    见惯了生死的叶扶风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药粉,咬牙切齿,怒极了“哈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是哪里来的倒霉孩子,竟敢对医者耍威风,小心我药死你”

    说完,叶扶风狗胆包天地往李问真的伤口上,直接撒了一大把药粉。

    李问真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嗯,不拘是男女,反正无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可这个小女子,她不仅放肆,她还是在他威慑时,反过来威胁他

    李问真本是勉力清醒,在叶扶风的胆大包天的,止血生肌药里混杂麻沸散的一顿操作猛如虎中,一时迟疑的李问真,成功地又昏了过去。

    路边的男人不要捡。

    但这种狗脾气的她还就非要捡回去研究研究

    因为叶扶风超乎常人的钻研精神,叶扶风发现自己捡到宝了

    好一个郎艳独绝、孔武有力的俏郎君

    老天爷可是她亲爷爷呢

    而李问真,则在睁眼时,就发现自己在一处干净的屋舍内。

    叶扶风见他醒了,立即过来换药。

    李问真倒没有什么过激反应,漠然地看着忙里忙外的叶扶风。

    他以为自己很冷酷很无情,可是叶扶风却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他那双幽深的眼眸中,深藏着的复杂与无措。

    像是一只刚刚亚成年的雄蛛,还在为生存而竭尽全力,却忽然发现有一只雌蛛从天而降,强硬地闯入了它的巢穴

    于是,它只能用冷漠来掩盖自己的无措与慌乱。

    叶扶风抓着绷带的手忍不住用力,努力忍住脸上要泛滥的笑意“”

    要命了要命了

    他真的好可爱

    像一只茫然无措的猛虎,越知道猛虎凶猛,它误入人间的纯真与无措,就越发显得可爱,且

    迷人

    李问真深知自己不该与任何人有过深的交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

    但治疗的事情,哪能是患者说了算的

    尤其是叶扶风这种霸道医生,怎么可能随意就放他走

    于是日子就这般不紧不慢地悠悠而过

    但李问真知道,他若真想走,谁也拦不住自己,他只是没能克制住自己。

    这一次,李问真终于下定了决心,斩断不该出现的一切,令所有都回归正轨。

    但他连门都没能走出去

    李问真垂下眼眸,睫羽不自控地轻闪着“让开。”

    “不行”拦在门口的叶扶风横眉冷目,“你不只是内伤骨伤,你还中毒了,我还得让族叔出手给你拔毒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知不知道,你这才治疗几天,你就闹着要走”

    李问真抿了抿唇,不自觉地握紧了腰后长锏冰冷的把柄,不该如此的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心生贪恋,放任这一切的发生。

    朝夕相处,她是医者,他是患者,可他们却从不是单纯的医患关系。

    情愫不知因何而起,却是在相逢伊始便在心头魂牵梦萦

    不该如此的

    李问真用力地闭了闭眼,不该如此

    不该任由她步步向自己靠近,更不该清醒又疯狂地放纵自己渐渐软化终究沉溺。

    沦陷至此,以至于他令自己跌入如今这进退两难的境地,她分明手无寸铁,可这样娇小的姑娘挡在门口,他却根本无从下手。

    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他甚至连对她凶一些都做不到,更遑论杀了她。

    看着李问真又一次陷入了幽幽的、自我纠结的沉默中,叶扶风再一次提起自己越发肆意嚣张的狗胆,直接伸手,把他推了回去。

    “你给我回去躺着。”

    但这一次,李问真没有放纵她,他伸手抓住了叶扶风的手腕。

    “叶扶风,你究竟想做什么”

    叶扶风无辜地动了动手腕“我没想做什么啊,就是让你回去休息。”

    李问真冷笑了一声,眼底里的情绪翻涌不止,他似乎用力地在克制着什么,冷声道“你叫我休息,非要上手推我我上手推我,非得每次都精准地两只手摁住我的胸膛”

    叶扶风心虚地开始望天望地“不用两只手,我够力气推动你这牛高马大的家伙吗”

    李问真面无表情“可有时候你还忍不住捏我。”

    叶扶风终于躲不过去了,想起那胸膛的手感,她就觉得自己的手不该捏着空气玩。

    此时,叶扶风像是一个死渣男,努力伪装出成熟稳重、真挚非常的大丈夫一样,一脸认真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她强调着“一开始我看光了你的身子之后,我就想好了,我会和你成亲的”

    李问真的冷笑更刺骨了“呵你都看光过多少人的身子了”

    “无数”叶扶风理直气壮,“但我只想对你负责是不是很荣耀”

    李问真被她气笑了,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一生太过嚣张肆意,上天才派来了叶扶风收拾他。

    李问真是在一个清晨忽然消失的。

    叶扶风没想到堂堂楚王世子,竟然如此胆怯,胆敢临阵脱逃

    他逃,她追,他绝对插翅难飞

    叶扶风“老黄,快跑起来呀快呀,你这慢悠悠地要走到什么时候”

    老黄牛驮着叶扶风,不仅没有飞奔跑起来,还走着走着就停下来吃草。

    叶扶风快要被这老贼气死了。

    千里姻缘,由它牵线,可原来到头来,还得她自己去争取、维系。

    无法,叶扶风只能自己下了地,踩着下过雨后泥泞不堪的小路,提着裙摆往前跑。

    一边艰难地跑,一边喊着李问真

    “蒜泥蒜泥你在哪儿”

    “你快出来,我知道你还没走远”

    “你混蛋,你真敢跑了,我以后都再不与你相见”

    可无论叶扶风怎么喊,她熟悉的、喜爱的那道颀长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直到叶扶风破防了,悲愤至极且怒不可遏地骂道“你完蛋了李问真,我立即上雍都去,我要敲登闻鼓,我要告御状”

    刚骂完这一句,叶扶风一个崴脚,身子一歪,就要滚下了山坡。

    哦豁完了完了,这摔下去,不得手脚骨折,估计还会被泥土弄得浑身狼狈。

    叶扶风最终没摔下去。

    李问真把人提留起来,放手臂上坐着。

    他犀利而冷锐的眉眼,静静地将她望着“你要如何告御状”

    叶扶风见状,破涕而笑,伸手搂住了李问真的脖颈,又腾出手来抓着他的脸皮玩“当然是告你楚王世子李问真始乱终弃抛弃妻子”

    “妻子”二字,犹如惊雷作响。

    李问真心潮汹涌,猛地别过了脸。

    叶扶风却不放过他,捧着他的脸转过来“我听说了,你还是大理寺少卿是不是到时候,会不会是你接我的案子,然后出现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哈”

    场面一时古怪了起来。

    所以说,碰上叶扶风这种搞笑女,真的是李问真这种傲娇男的劫难。

    “你如何知道我是楚王世子”

    叶扶风白了他一眼“你又没有隐瞒过,初见的那天晚上,看见你的双锏我就猜到了。”

    “后来你说你叫陈俊猊,我就更确定了,楚王世子名李问真,乳名金猊我说的对不对呀蒜泥狻猊”

    李问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嗓音沙哑地说“你是叶氏此代的天骄,将会令叶氏的医术发扬光大,你有的是机会,嫁一个世家公子。”

    “我不,我偏要嫁你”

    “你怎么不问我想不想娶你”

    叶扶风不上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的当,捏着他的耳朵玩“我于你有救命之恩,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所以,我想嫁给你就行”

    李问真忍不住嘴角微扬了些许,嗓音不自知地放缓,轻轻软软似风吹柳絮“你这么霸道,若你欲求千金,患者身无分文,又该如何”

    叶扶风是根本不上当的,清醒得很“可身无分文的患者给不了我千金,而我现在要的是你这个人,你能给我你自己”

    “霸道。”

    “哼你又不是才知道”

    李问真叹息了一声“月儿,你既然打听过我,那你可曾知道我的命格”

    “那都不叫事儿,”叶扶风荡气回肠地挥挥手,“不就是天煞孤星刑克六亲嘛我可是叶氏女,叶氏世代悬壶济世,我自有大功德在身,你能轻易克死我吗”

    “你可别太自信了我说,”叶扶风附在李问真的耳边,悄声说,“蒜泥,我在地底下有人达我历代祖辈都在和阎罗王一生拔河呢,啧啧啧那交情,可好啦放心,我绝不弃你而去,哪怕是死亡。”

    李问真不再说话,抱着叶扶风往回走。

    可叶扶风哪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蒜泥,你耳朵为什么那么红呀这个季节,又没有很多虫子呢”

    李问真抿了抿唇,斜斜睥睨了她一眼,不说话。

    叶扶风自己乐得哈哈大笑,而后色胆包天地“嗷呜”一声,上嘴就咬住了那绯红诱人的耳垂,含入口中以舌逗弄。

    李问真顿时浑身一僵,脸色绯红能滴血。

    他低吼“叶扶风”

    叶扶风最后磨了磨牙,试了试口感,勉强放过了他可怜的耳朵,又转头去咬他因难耐而上下滑动不止的喉结

    没等李问真怒得再出声,叶扶风就捧住了李问真那红得发热的脸,说出了自己最初就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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