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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康熙弥留 可谁料想着,十一日才略有好……
    其余皇子们有怎样的心理阴影胤禛不知道, 倒是他自己每天都很欢乐。

    只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连苏培盛那张老脸都格外和蔼可亲。那日寿宴之上, 皇阿玛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铭刻在他心底。

    让他的心情啊, 就好像得了百年佳酿的饮者一样。

    恨不闻着便觉香气袭人, 饮一口又沉醉不已。时隔数日,还能回忆起姨母亲手所做那碗长寿面的爽滑劲道、汤鲜味美。

    以至于他整日里眉眼含笑, 恨不得走路都带风。

    弘晖不想让人误会自家阿玛都四十几岁的人了, 还这般不稳重。所以就恰到好处的感叹了几句, 让所有人都知道雍亲王是欢喜于皇上龙体安康, 情况好转。

    结果这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没过几日, 京城天降大雪。

    前些日子才好些的康熙夜里又发起了热, 等消息辗转转到了雍亲王府。胤禛再穿好衣裳到了畅春园,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康熙也烧得脸上通红, 热到能烫手。

    一见到胤禛,御前伺候的刘进忠就哭着跪了“日间雪大, 瑞雪纷飞极为壮观。皇上来了雅兴,非要观雪赋诗, 奴才等劝将不住,只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衣裳穿的多,碳盆子、手炉子也悉数准备好了。原以为无事, 谁料想夜里还是发起了高烧呢都是奴才等无能,未曾劝阻皇上”

    都这个时候了,胤禛哪还顾得上听他哭哭啼啼,万般自责呢

    只细问太医, 自家皇父如今状况,亲自检视方药。

    可不用太医说,他其实心里也清楚。

    自家皇阿玛眼看着七十的人了,还数度风疾,身体孱弱。上次二哥胤礽去世的时候,他老人家就伤心难过以至于引发了风疾。调养许久,才勉勉强强救治过来。这才好了多久就又

    果不其然。

    太医听见他这问话之后立即就跪了“微臣不敢瞒着雍亲王,皇上本就数度风疾,龙体孱弱。此番又这般来势汹汹,恐怕”

    “臣等自然尽力而为,也请王爷做好心理准备。”

    这么多年,也就是这几年胤禛才难得感受父爱温暖,正父子相得着呢,自然不愿意这么快就得做好什么准备。

    当即吩咐所有太医全力以赴,好生救治。御药房的大门敞开着,一应贵重药品等无需禀报,直接取用。

    被寄予厚望的太医心里苦,想说自己是人不是神,救命救不了命。

    可皇权威压之下,他不敢表露丝毫不满。只规规矩矩跪着“嗻,王爷放心,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胤禛微微颔首,等所有人都退下,偌大房间内只有他跟龙床上烧到迷糊的康熙时,隐忍许久的脆弱才终于暴露出来。

    只见他拉着自家皇阿玛的手,眼眶微红“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康熙六十二年了。您不是说好了要积极努力,活到康熙七十年、八十年的么君无戏言,您可不能诓骗儿子啊”

    龙床上的康熙无知无觉,无法给他半点回应,倒是胤禛隐忍许久的泪终于落下来。

    终于平复好情绪,药也熬好了。

    胤禛亲自端碗,伺候老父亲汤药。可能是良药过于苦口吧,饶是康熙烧得迷迷糊糊,也还是拒绝喝药。

    好不容易喂下去些许,却又吐出来。

    苦涩药汁喷了胤禛一袍子,素来爱洁的他却毫不在意,只哄着康熙好好喝药,喝了药才能好起来。

    烧到嗓子沙哑,话都说不出来的康熙

    感觉身体从未如此虚弱过,怕是喝了药也不会好了。

    好在前几日,他就张罗着给胤禛办了生辰宴。龙袍穿了、龙椅做了,连年号他都帮着想明白了。可以说一切周全,再没有丝毫纰漏。

    就算他去见列祖列宗了,大清江山也必然平稳过渡。

    在胤禛手里,被其余皇子们配合着,一起将大清带往一个全新的高度。

    如此一想,康熙觉得浑身难受都减弱了几分。再看满身狼狈又哭得孩子一般的老四,还忍不住微笑勾唇。

    想安抚两句,却又嗓子干哑说不出话来的康熙

    还未有所表示,那盛满黑乎乎药汁儿的碗就又凑到了他嘴边,他家四儿子正殷勤相劝“皇阿玛快好生喝药,如此才能好病。”

    康熙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呢

    可良药实在苦口,他就算勉强喝下去点,也会变本加厉的再吐出来。几番折腾之间,药是一口也没喝进去,倒是胆汁子都快吐出来了。

    生出了一身汗,体温倒是没有那么高了。但精气神彻底被折腾没,胃口也一并被败坏。

    等其余皇子们闻讯赶来探望时,他已经在胤禛的伺候下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胤禔双眉紧锁“昨儿天降大雪,我这心里就一直惦记着。唯恐皇阿玛他老人家龙体才刚刚康复,又受了寒风侵袭。今儿早起听人传信说免朝,我的心里就一咯噔。谁不知道四弟最是勤政啊能让你下令免朝的,恐怕也只有皇阿玛的身体了。果不其然”

    胤禔长长一叹,脸上满是担忧。

    毕竟当年他曾得过上天预警,那梦里头,皇阿玛的年号就用到了康熙六十一年。当时他只想着自己那一堆一块,未曾深思。

    如今想来,会不会六十一年就已经是整个康熙朝了

    胤禔满心忐忑。

    虽然他这辈子拍了太多龙屁,大部分都有夸张甚至虚假的部分。可自从确定自己与皇位无缘之后,那句希望皇阿玛长命百岁绝对是真的。

    四弟再好,也只有当阿玛的才会无限纵容、宠爱自家儿子。

    其余皇子也与他的心思差不多,真心真意地盼着康熙能平安渡过此劫。真有康熙七十年、八十年。

    可惜天不遂人愿。

    尽管太医尽心竭力,汤药喝不下去就改药丸,或者外敷、甚至药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康熙的烧给成功降下来了。

    但连番呕吐加上那猛烈的高烧,还是让他精神倦怠,提不起半分食欲来。

    哪怕是虎威生怕自家额娘一把年纪被连累,主动毛遂自荐。一日餐,仔仔细细地伺候着。康熙也依旧兴致缺缺,勉强用上几筷子,还会加倍吐出来。

    瞧着就极度痛苦。

    用不得药又食不下咽的,再加上他那个如风中烛火般,随时可能熄灭的破败身子。

    情况可不就急转直下吗

    只五日光景,他那脸上自胤礽过世至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丝丝肉又都悉数瘦没,连起床更衣都变成了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这下不用太医说,众人心中也约莫有数。

    偏赶着日近冬至,按制,皇上应该提前天就往斋宫斋戒,然后再举行祭天大典。自从康熙五十七年以来,康熙便不怎么过问政事。

    这斋戒的苦差自然而然地,也就落在了胤禛头上。

    以往胤禛自是毫不推辞,尽心尽力完成。可如今,他家老阿玛缠绵病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

    他哪能放心呢

    赶紧膝盖一弯,跪在君前“此时此刻,儿子满心满眼想着的都是皇阿玛龙体,就算去了斋宫也不能静心斋戒,反而不妥。儿子想着,能不能儿子留在畅春园,侍奉皇阿玛左右,这斋戒之事派大臣或者弘晖代劳”

    怕老父亲嫌弃儿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胤禛还特意加了句想当初皇阿玛无暇时,二哥也没少代劳过。

    意思是康熙十六年生的弘晖算算也虚岁二十有六了,正经可堪托付。

    但康熙却皱眉,沙哑着嗓子问“真决定好了”

    毕竟这冬至祭天非比寻常,除了皇帝亲为、皇帝所看好的继承人外,也就是被皇帝钦命的大臣。让弘晖代为前往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他这四儿子真决定好了吗

    还未登基,便确定继承人了吗

    “如果皇阿玛同意的话。”

    胤禛微笑,不疾不徐地给自家儿子拉印象分“弘晖那孩子文韬武略不下于儿子,也是个至贤至孝的。身为嫡长子,育有嫡长孙,能力无缺、私德无亏又名正言顺不是吗再者说,他还受过皇阿玛您的教导呢。”

    自从胤禛狠心将小凯旋送到畅春园伴驾后,弘晖在御前听从教导的机会便大大增多。

    原本就好的祖孙感情再度升温。

    胤禛这么一说,康熙便眉眼含笑“弘晖那孩子确实是个好的,弘旻也不错”

    胤禛可怕极了老父亲乱点鸳鸯谱,无意一言弄得他俩好儿子反目成仇了。没等他老人家说完,就急急开口“旻儿自然也是个好的,但他素来懒散,也志不在此。而且,长幼有序啊,皇阿玛”

    话没说完就被误会个彻底的康熙瞪了他一眼“朕只是想说,你那几个儿子都不错罢了,你想到哪儿去了咳咳咳”

    惊天动地一阵猛咳之后,帕子上都隐约有了血丝。

    看得胤禛那叫一个触目惊心啊,赶紧又是拍背,又是喂水的好一通忙活。接着又有太医鱼贯而入,轮番给康熙把脉。

    终于缓过来这口气儿的康熙疲惫摆手“祭天之事,就就按你说的,让弘晖去吧。你只留在畅春园,在我左右便是。”

    嗯嗯。

    胤禛忙不迭点头“好,儿子听皇阿玛的,稍后就过去嘱咐弘晖几句。肯定让他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再没有丝毫疏漏。”

    人被抓壮丁,正在埋首帮自家阿玛处理些不甚重要政事的弘晖瞪眼,直接就跪了“阿玛,兹事体大,您跟皇玛法是不是在好生考量一二”

    “这就是反复思量之后的结果。”胤禛正色“如今你皇玛法病体沉重,随时可能”

    那几个字过于不祥,胤禛没有直接说出口。

    只道非常时刻,他万万不能擅离圣驾左右。为今之计,只能辛苦他这个长子,多多帮阿玛分忧了。

    话说到这里,弘晖哪里还会再推却

    果断抬头,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家阿玛“如此,儿子自然责无旁贷。阿玛放心,儿子肯定把这事儿给您办的妥妥当当,再无丝毫疏阙。”

    胤禛露出老阿玛病重之后第一个真心笑容“好,阿玛的晖儿长大了,知道给阿玛分忧了。”

    “那阿玛不妨多依靠儿子些,少些劳累。好生将养身体,这几日您衣不解带地伺候皇玛法,眼见着又清减了几分。回头额娘见了,肯定要责怪儿子没有好生照顾您。”

    弘晖眉眼含忧,努力劝说着,试图让自家阿玛能在伺候皇玛法之余,也稍稍注意一下自己身体。

    若论父子感情,他跟阿玛绝对远胜于阿玛与皇玛法。他看着自家阿玛长命百岁的心只会更迫切、更真诚。

    胤禛点头,一瞧就是没往心里去。

    唉

    弘晖无奈,只得派人回府去取自己的亲王世子吉服,积极为替阿玛,不对应该说是替皇玛法斋戒祭天做准备。

    临行之前,他还去给康熙请了个安,报备自己行程。

    言说等结束祭天他就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给皇玛法请安,跟他老人家叙述斋戒祭拜中的种种。

    康熙努力勾了勾唇角,微微点头,道了声好。

    祖孙两个谁也没想到,不等到冬至之日呢,爷俩就要天人永隔了。

    如今,除了已经过世的胤礽外,所有皇子都齐聚畅春园分批次入侍。可康熙却嫌他们聒噪,只让胤禛时时陪护左右。

    一天分个两次,每次那么不足盏茶的时间接见其余皇子。免得弄出点皇上病重无力反抗,已经被四阿哥给辖制住之类的荒唐流言来。

    真到最后一刻还在严防死守,不给任何不该产生的流言蜚语以兹生机会。

    让其余皇子等私下里不知道有多羡慕胤禛,再没想到废太子和大阿哥龙争虎斗、打生打死那么多年。八阿哥被公推太子,遭皇阿玛各种打击报复。

    种种明争暗斗之间,让皇阿玛跟守护财宝的巨龙般。但凡哪个露出点丝毫觊觎之心来,就毫无例外地被贬斥、被收拾。

    以至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诸皇子都苦学躺平技巧。

    生怕自己躺得不够平、摆得不够烂。有丝毫。有丁点儿行差踏错,就被他老人家给怀疑了去。

    结果却是一直以贤王为目标的老四横空出世,一步步立下功勋,被皇阿玛信重。

    甚至到了几度禅让,求着人家即位的程度。

    就算他老人家病入膏肓,眼看着不治了,还在用最后的力气护着他那好四儿子,不愿有任何流言蜚语让他被世人误解。

    这番慈父心肠,让诸皇子们没法不羡慕嫉妒恨。

    十四甚至私下里嘀咕着,这般偏爱,若二哥在天有灵,怕不是要被气到诈尸。

    可把德妃娘娘吓的哟,确定四下无人,没有被偷听之虞后才长长舒了口气。狠狠一指头戳在那逆子的脑门上“你啊你啊,都已经当了玛法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掩。什么要命的话都敢顺嘴胡说,是怕你二哥全下寂寞无人陪伴吗”

    被自家额娘骂到头肿的十四忙不迭认错,心里闪过跟亲娘一样的想法还好继位的那个,是他嫡亲哥哥。否则的话,就他这个上来劲儿自己都怕的嘴,也别想讨到什么好去。

    好则贤王,坏啊,没准儿当个圈王。

    圈禁的圈。

    现在有额娘在,有他们哥俩同根同源的血脉在。亲哥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太过。

    天真的十四并不知道,在淑宁的梦中,他还真被亲哥圈了起来,一直到大侄子上位时才得以释放,勉勉强强混了个郡王。

    倒是淑宁自打进了冬月,这一颗心就悬着。

    尤其康熙病倒,诸皇子入侍。身为九门提督的阿灵阿除了也整日侍奉在君前,好大儿毛遂自荐混进了御膳房,时不时给皇上做点滋补的汤水。

    虎团跟虎圆都被弘晖带去了南郊,陪护在他左右。

    家里几个朝中大臣都不在,淑宁也就没了最新最快的消息来源。只能每日里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着,不管康熙是否能撑到六十二年,大外甥都要好好的。

    顺利过渡,让雍正之名如康熙所说成为他的骄傲,而不是像梦中那样,迫不得已自证清白般的选择。

    父兄皆不在府中,虎宵就把自己当成了家中的顶梁柱。

    上孝敬额娘,处处关心体贴着。唯恐天气寒凉,额娘也染了风寒还自陶腰包多买了不少银丝碳。将淑宁礼佛的小佛堂里,都摆上大大小小的炭盆子。

    务必让室外再怎么狂风怒号,室内也依旧温暖如春。

    下管教调皮捣蛋的侄子跟儿子们,时不时的,还要往隔壁妹妹家送温暖。

    闻听皇上身体稍稍好转,他就赶紧兴高采烈给淑宁报喜。让她安心,也许过了冬至,阿玛跟哥哥们就相继归来了。

    淑宁自然也如是期盼着,可谁料想着,十一日才略有好转的康熙到了十日就又严重起来,竟有大渐之势呢胤禛与所有兄弟都守在御前,连还在南郊斋戒为冬至祭天做准备的弘晖都被急召回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