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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可我这回没想谢你啊(加更)
    路知府面色大变。

    他的唇上下翁动,喉咙处却发不出一丝声响,甚至眼前一黑,恨不得就这么去了。

    他吓得哆哆嗦嗦起身。

    崔韫顾自看了眼时辰,又淡淡道“路大人身上这血佩,据我所知,价格足以买下丰州五座知府大院,以你的俸禄怕是”

    他一顿,没再说下去。

    可在场的却已了然。

    崔韫波澜不惊“你的事,待我禀报皇上,自有检察院御史前来追责。”

    “刘知县,莫耽搁。”

    这是不愿听路知府废话了。

    刘知县正襟危坐,重重一敲案板“董丰休要狡辩此人真不是你所杀”

    董丰见路知府面色煞白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来此,笃定无非是走个过场,左右身后有知府这个大靠山。

    这么些年,都相安无事。

    可眼下,这个靠山坐也不敢坐,站也站不稳,偏偏又不敢溜。显然是自身难保了。

    董丰彻底慌了。

    这种惧意一把抓住他的心脏。恶狠狠的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董夫人更是受不住打击,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不是大人真不是我,我一醒来,风水大师的人头就在我榻上了。”

    他双手撑着地面,背脊隐隐发抖。神情不似假。

    董丰急急道“再者,若我是凶手,又怎会在自家府上行凶留下把柄”

    “您没人证,更无物证,如何定我的罪”

    董丰绝口不认,让刘知县拧眉。

    而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道女声。

    “我有。”

    沈婳穿过看戏的人群,她犹在孝期,发间堪堪别了只小白花。

    她畏寒,将自己裹成个球。走的有些吃力。

    沈婳被准许后刚入大堂,就在这时,晕厥的董夫人倏然睁眼,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一变故,让沈婳心口一跳。绣花鞋踩到裙摆,她微微一踉跄。

    很快,右侧有人伸出手来,牢牢稳住沈婳的身子。

    沈婳感激庆幸的对上手的主人。

    崔韫很快收手。一如既往的高风亮节。

    “不谢。”他轻声道。

    沈婳反应慢的啊了一声。

    “可我这回没想谢你啊。”

    她一身雪白的貂毛,不含半点杂质。

    崔韫瞥了眼灰尘飞扬的地面。

    “你不必跪了。”

    这回,沈婳应对比谁都快。

    “大人你怎可因这大师死在我府上,就认定是我夫下的手”

    董夫人一醒来,就开始摆脱罪名。

    “我儿的坟无辜被刨,大师又死的蹊跷,这难道不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吗您是青天大老爷,自该为我做主才是。”

    沈婳有些生气。

    她拍着砰砰砰的心口,瞪董夫人。

    “还狡辩你晕就晕,突然醒什么吓到我了”

    “你是要死了,就想拉我当垫背吗”

    她脾气大的哼了哼。

    人群继续躁动。

    “这暴躁女娘是哪个府上的”

    “这是沈家绣坊的千金,一向不好惹。”

    “小侯爷扶她做甚,难道喜欢这款的”

    “呸小侯爷适才都不曾反驳,定然喜欢我这种年纪大的,他扶沈娘子,无非他是君子罢了。”

    刘知县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沈婳侧身看向董丰“若你是凶手,你会在何处行凶”

    “自然是荒僻无人处。”

    董丰脱口而出。

    沈婳“看来无人瞧见,便可安然无忧了。”

    “大人,我带来两名人证。”

    刘知县略一点头,吩咐官吏“将人带上来。”

    很快,一对着粗布衣裳的夫妻被带了上来。

    “草民张状,拜见大人。”

    “民妇张王氏,拜见大人。”

    董丰抬眼,顿时脸色大变。

    “呦,这两人我认识,是吴家村的,前不久刚死了个女儿。”

    人群压低的嗓音到底还是传到了董丰耳畔,可他却一个字也听不下去。

    而他身边的董夫人,两眼再度一翻,又晕了过去。

    沈婳看向人群,嘴角轻轻抿了抿,清浅一笑。

    “大娘说的不错,这张家夫妻只此一女。”

    提起女儿,张王氏眼角湿润,这些日子,她痛失爱女,悲恸难忍,故,嗓音也是嘶哑难听。

    “大人,我家福宝生的玲珑漂亮,却常年喝药,身体不好。”

    “家里穷,她年幼时,我总是将人放背篓里,背去山间干活。可只要她去,总有野鸡野兔自个儿撞上来,我这孩子福运颇好,故我夫妻二人将其取名福宝。”

    说着,她恶狠狠的看向身边的丈夫。像只吞人血的野兽。

    “你还不说吗”

    张状眼角疲倦。他皮肤黝黑,指尖干裂,显然是做农活的。此刻却抬不起头来。

    张王氏冷冷一笑。

    刘县官听的云里雾里,可眼下张王氏情绪激动,俨然问不出什么。

    他看向沈婳。

    沈婳吐字清晰道“张福宝,年十三,生来有哮喘之症,于八日前毙命。董老爷,你八日前,在何处”

    董丰咬着牙“我不曾出门。”

    事到如今,他还嘴硬。

    “董辉死后,董丰不辞万里去苗族,请葛巫师为座上宾,安顿于府上。”

    沈婳“虽时隔多年,但董丰出远门的消息,当时知道的人并不少。而董府伺候的奴才更是心知肚明。董家上下的奴才皆在此,大人只需严加拷问。”

    “当然最快的,无非去葛巫师住的屋子搜一搜,照身帖,牙牌一对便知。”

    “我年幼不知事,实在不知董丰为何将通灵的巫师当做风水师父。”

    这一番话,除却崔韫,以及恍惚的路知府,全场的人都愣了愣。

    很快,刘知县回过神来。

    他下令官吏去搜。

    沈婳也没闲着。

    “半月前,你寻上王家,奉上三百两。可有此事”

    “算了,你的嘴里哪有一句真话。”

    沈婳幽幽“巫师是做什么的,想必众人皆知。苗族有一种极为阴恶的巫术,断八字极好已死还不曾经人事女娘的转世为人投胎之命,做法换气运。大人也可让人去证实我所言真伪。”

    “福宝样样条件都符合,董老爷心切,早早登门,以重金相诺。”

    她说到这里,张状终于哭了起来。

    可沈婳却不觉得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