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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良心舍不得用,是为了留着当遗产吗?
    董府的宅院占地广,门外立着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很是气派。

    借着月色,沈婳拾级而上,毫不犹豫的将一桶鸡血泼至董府大门。

    小娘子人小小的,做坏事却是相当利索。

    粘稠的鲜血滴答滴答往下流。

    与此同时,丰州一处客栈。

    “她也在”

    崔韫些许惊讶的抬了抬眸。

    “是,沈娘子对着董家大门在泼血,想来传闻有假,她对府上的庶妹是极为上心的。”

    即清连忙道。

    崔韫容色冷清,不过眉目间尚有些匪夷所思“你就回来了”

    “属下扔下棺材,自然就回来复命了。”

    他行事一向极有效率。

    崔韫

    不知为何,他想起初见时,沈婳披着貂毛艰难翻身的画面。双颊发热,就连那秀气的鼻子都是红的。

    俨然是一个娇生惯养,又病重难愈的女娘。

    你好歹也打声招呼。

    沈婳若被吓死,他这一趟不就白来了。

    崔韫喟叹一声,这才施施然起身。

    他弹了弹衣袍,熟视无睹地上吓得昏死过去的巫师,便朝外而去。

    而这边沈婳很忙。她小手冷的发颤,捏着毛笔,生疏的在门上重重勾勒。

    不过浓重的血腥味让她有些反呕。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她一顿,动作停了下来。

    “娘子,怎么了”倚翠见状,忙小声问。

    沈婳由衷轻声道“真替董府高兴。”

    倚翠

    沈婳长吁短叹“都能让我大半夜起来拖着病来搞他。”

    来都来了,这一趟总不能敷衍了。

    沈婳收笔前绕有兴趣的还不忘在门扉角落处附上一行小字。

    倚翠凑上前,瞪大眼睛去努力分辨。

    是这么一句话。

    良心舍不得用,是为了留着当遗产吗

    倚翠

    她家娘子,又调皮了。

    沈婳做完这些,她活动了下泛酸的手腕,这才转身离开。

    毕竟是不能见光的事,她可得动作快些,莫让人瞧见了。

    然

    前一秒空无一物的台阶下不知何时,摆上了一口棺材。在月光下发着圣洁的光芒。

    好死不死在两座石狮子的正中间。不偏不倚。

    而街巷,黑黝黝的一片,空无一人。

    沈婳见过下雨,落雪,从未见过下棺材的。

    沈婳她是瞎了吧

    “倚翠啊。”她的嗓音有点抖,连带着身子跟着颤,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她颤声问“我的病是不是愈发严重了”

    倚翠也是傻眼“娘子,那不是幻觉,奴婢也瞧见了。”

    沈婳深吸一口气,壮胆往下走。她以为那是空棺。

    “看来董家平素得罪的人真不少。董家还没死人,就眼巴巴送此物来了。”

    “也不知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做的”

    “简直是”

    沈婳一顿,喉咙哼着愉悦的变调小曲“干的漂亮”

    说着,她踩着绣花鞋,走近。笑容却愈来愈浅。

    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又带着常年未见天日的腐味。

    是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上传过来的。

    她还是瞎吧。

    “呜呜。”

    寒风凛冽,刮动着似婴儿般的哭声。纷飞的黄符重重的刮到沈婳脸上。

    沈婳“”

    “倚翠啊。”

    这一次,她的小腿剧烈的抖了起来。

    她平素再蛮横,可也是胆小如鼠的女娘。重活一世是蹊跷,但到底她活着,眼下,也是蹊跷,却让她毛骨悚然。

    沈婳甚至不敢深思。

    “奴婢扶您回去。”倚翠的脸也苍白如雪。

    沈婳的心脏狠狠收紧。杏眼不免蓄泪。她想强制镇定,可这天实在太冷了。

    一定是天太冷了。

    只听,从远而近的脚步声,随着来人的走近,身形被夜色勾勒的愈发朦胧挺拔。

    似恐惊扰,对方在沈婳察觉有人来时,便恰到好处的出声。

    “沈娘子。”

    嗓音清润凉薄,却也熟悉。

    沈婳一怔。

    崔韫提步至她身前。月色下,男子眉长入鬓,气质清癯。

    皎皎立于天地间,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可却让人无端踏实。

    恐惧也在崔韫出现的那一霎那,烟消云散,只留余悸。

    崔韫没有看那棺材一眼。只是淡淡的看着沈婳。

    “天即将破晓。沈娘子不妨先跟我走。”

    沈婳有种被抓包的窘迫。

    她虽不清楚崔韫身份,可也知他绝非寻常之辈。

    此处的确不便久留。

    崔韫可有瞧见了她所为

    他是送她去官府,还是不去告发,有意包庇

    沈婳思绪凌乱,她纠结片刻,不甚情愿的跟了上去。

    她想探探崔韫的口风。

    沈婳走的慢,崔韫也不曾有放慢脚步等她的打算。

    他信步闲庭,古板的像是个老者负手而行。

    行动间,却有一股世家公子的优雅从容。

    倚翠没见过崔韫,为此,面色忧虑,不等她询问,就见沈婳小步的追了上去。

    “恩公也是在散步”

    崔韫未语。

    沈婳“好巧呢,我也是。”

    沈婳视死如归,幽幽道“看来董家门前最合适夜间消食游走了。”

    崔韫却耿直的丝毫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你这借口委实蹩脚了些。”

    沈婳

    她肩膀耷拉下来,整个人都蔫蔫的,瓮声瓮气“那一副棺材,恩公瞧见没”

    崔韫喉咙里发出一声。

    “嗯。”

    沈婳抿了抿唇“血是我泼的,可棺材不是我挖的。能做出此等损阴德一事的人,定然腌臜猥琐龌龊至极。你可不能把这事落到我身上。”

    做了的事她认,没做的自然不可能乱认。

    可眼下四处无外人,想来有嘴都说不清了。

    “我知。”崔韫淡淡道。

    沈婳

    她有些惊喜。

    “你我不算相知,如今也是第二次见,我却不想,高尚品德和清雅节操让恩公窥的一清二楚。”

    崔韫停下脚步。

    他眸色幽深,就这么看着沈婳。

    沈婳莫名有些结巴。

    还不忘夸他一句“恩恩公,好眼力。”

    “我适才吓得寒毛直竖,不管棺材里躺的是谁,都是件可怕的事。”

    “是董辉。”

    “你怎知是他”

    崔韫的唇动了动。

    “因为,那是我让人挖的。”

    沈婳缓缓地抬手,颤巍巍的捂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