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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父子博弈 周锦钰一向很听二郎的话,还……
    周锦钰一向很听二郎的话, 还是头一次同周二郎这般针锋相对的顶嘴。

    儿子学会反击了,反击的还不错,知道抓他话里的漏洞, 这是好事儿。

    倘若孩子真是逆来顺受不懂反抗的性子, 周二郎才真着急。

    但,反抗归反抗,对象却不能是他这个当爹的, 哪个孩子不得听爹话

    周二郎淡淡敛了眉眼,随手翻开书桌上一本书,低着头翻阅,他不说话了。

    周锦钰被二郎晾在一边儿, 咬着嘴唇,委屈得睫毛微微颤抖,不能以理服人就来冷暴力是吧。

    你会的, 我也会

    小孩儿藏在骨子里的倔强噌噌噌往外冒头儿,一言不发, 就跟周二郎杠上了

    书房内静悄悄的,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 为二郎身上镀了一层浅淡的金色光晕, 男人的眉眼平和而安静,让人感到舒适和安心也让人觉得亲切信赖。

    假的

    爹就是那白璧无瑕的汤圆子。

    似是觉察到儿子的视线, 周二郎抬了眼皮, 不咸不淡地扫了儿子一眼。

    周锦钰立即挺直腰杆,抬起小下巴,那姿态妥妥在挑战二郎的权威,表达他的不服气。

    周二郎举起书本,借着书本的遮挡, 嘴角微微抽动,不服是吧,你看爹治不治得了你。

    周锦钰这一站就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周二郎心疼吗,他心疼死了。

    早就想抱起来,给揉揉腿,问站得累不累;摸摸小脑瓜,哄着说好话,直到把儿子给哄笑了。

    但他不能这么做,这样做了,前面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允许孩子做的事,一开始就不会让孩子有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侥幸心理。

    只是他没有想到,儿子的小脾气上来,竟然这么能犟。

    到了这会儿就是博弈,儿子就是在赌自己舍不得真惩罚他。

    他当然不能给孩子这种错觉,一次管不住就会次次管不住。

    周二郎绕过书桌,走到儿子面前,一弯腰,把孩子抱起来。

    周锦钰委屈地趴在周二郎肩膀上,大眼睛里闪过狡黠,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杵着不累吗,咱们省点儿力气,靠墙站。”

    周二郎把儿子往墙上一贴,“当然,钰哥儿若是觉得太累,爹允许你坐下来歇会儿。”

    “”

    周锦钰凝固住了。

    周二郎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一副打持久战的口吻,“若是渴了,饿了,钰哥儿就同爹说,好吗”

    周锦钰“”

    眼睁睁看着周二郎要离开,周锦钰气得一屁股滑到地上,你不是允许我坐吗,那我就坐

    他仰起小脸儿,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周二郎,那意思大概是我就赖皮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周二郎的办法是回身拿了个厚垫子给儿子塞到屁股底下。

    你不是要坐着吗,爹让你坐得更舒服一些。

    又无聊的坐了半个时辰,周锦钰认输了,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红着眼圈儿,冲周二郎的方向道

    “爹,我腿坐麻了。”

    周二郎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儿,走到周锦钰面前,给抱到旁边儿矮凳上。

    “哪只腿麻了”

    “两只都麻了。”

    周二郎蹲下身子,给揉了一回儿,问周锦钰还麻不麻。

    周锦钰故意折腾他,说还麻。

    周二郎抬手捏了他小耳朵一下,“说慌。”

    被爹揭穿,周锦钰小脸一红,不吭声了。

    周二郎站起来,“好了,既然腿不麻了,那钰哥儿就继续站着去吧。”

    周锦钰脸黑了:爹,你装什么傻,我都跟你服软了,别说你看不出来。

    但周二郎显然不接受他服软的方式。

    周锦钰只好硬着头皮,低声道歉“对不起爹,钰哥儿错了。”

    “钰哥儿错哪里了”周二郎挑眉看他。

    “不该在河里扎猛子。”

    周二郎点点头,“钰哥儿还记得爹上次打你是什么时候吗”

    “记得,是救浩哥那次。”

    周二郎又道“爹是因为你救人才打你的吗”

    周锦钰摇摇头,“爹是因为钰哥儿做事太过冒失。”

    “好。同样的,这次爹惩罚你也不是因为你扎猛子,而是因为你莽撞。”

    “爹来告诉你,你哪错了。”

    第一,你想在水里耍,但你对水不足够了解,不足够敬畏。

    第二,他人积累出的经验,你认为自己拿来就可以用,天下哪有如此容易之事

    若真如此,那还行什么万里路,只要读万卷书就可以了。

    就比如这一次,你大伯的身体铜筋铁骨,他自幼洗冷水澡,早都已经习惯了,所以说大伯的身体对寒冷的感知是不够敏感的,他冬天穿单衣都不会觉得冷,钰哥儿可以吗

    周锦钰摇摇头。

    周二郎继续道“对大伯来说,现在的水温完全没问题,但对于钰哥儿来说,水面上的温度还算勉强可以,但水面之下对于你来说就有些凉了。”

    “还有,你本身就有头疾,冷水骤然刺激大脑很容易就发病,你这次侥幸没有,不代表下次不会。

    大伯不够了解你的身体状况,但你自己应该了解你自己的身体,所以钰哥儿你没有自知之明。”

    周锦钰被他说的低头不语。

    周二郎抬起他小下巴,温声道“钰哥儿自己说,爹该不该生气,该不该罚你

    周锦钰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钰哥儿去把戒尺给爹拿来。”

    “啊” 周锦钰懵懵地抬头看向周二郎。

    周二郎抬了抬下巴,“就放在爹的书桌上,去吧。”

    周锦钰不去。

    体罚小孩儿是不对的,他不能助纣为虐。

    周二郎见他不动,问他“钰哥儿确定要爹自己过去取吗”

    万恶的古代社会

    入乡随俗算了

    周锦钰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乖乖把戒尺拿过来递给周二郎。

    他想了想,把左手伸出来。

    周二郎问“钰哥儿自己说要打几下”

    周锦钰咬了咬牙,眼一闭,右手摊开,五根手指头晃了晃,那意思是打五下。

    “好,爹听钰哥儿的。”

    周二郎下手,要么不打,要打肯定就不会做做样子,但是孩子的手心有多嫩啊,嫩豆腐似的,他也不可能真的用多大力气。

    让儿子知道疼,明白犯了错误不会会被迁就,目的也就达到了。

    周二郎一只小手打了三下,一只小手打了二下。

    周锦钰虽然被周二郎打了手心,但觉得他爹说的确实有道理,心服口服,也就不觉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不过出于面子上的原因,他一天都对周二郎爱答不理,更不会主动往前凑。

    傍晚,饭菜上桌,周二郎迟迟不过来,云娘派人去叫,去叫的人很快回来回话,说是老爷胃口不适,晚饭就不吃了,不用等着他。

    朱云娘问“府里的医官可曾瞧过”

    “回夫人,已经瞧过了,说是思虑劳累过度引起的脾胃失和,休息调养两日也就过来了。”

    见没有大碍,朱云娘放下心来。

    周锦钰目光闪了闪,没吭声。

    周凤英道“我就管着一间铺子,七八个人,都觉得每天忙忙叨叨没个闲着的时候,咱整个大乾朝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得二郎操心,能不累吗。”

    朱云娘笑笑,“大姐说的是,好在咱们周家人口简单,一家和睦,内宅没有什么烦扰二郎的事。”

    周凤英点头赞同,道“以咱们周家现在的地位,将来我们兰姐儿找夫家,别的咱也不图他啥,人品好,知道心疼人,不纳妾就足够,别的咱家都有。”

    朱云娘笑,“咱们兰姐儿是个有福气的,自是能找个好郎君。”

    兰姐儿听着娘和舅妈讨论着自己的亲事,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

    人品肯定没问题,会心疼人就更不用说,他这么多年一个女人都没有,娶了自己应该也不会纳妾。

    哪儿都好,就是不知道二舅会不会同意,可是就像娘说的,周家什么都有了,找个男人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日子过得舒坦吗。

    她自己是什么样,在胡安面前就可以什么样儿,也不用装来装去累得慌。

    而且胡安孤身一人,无父无母,也没兄弟姐妹,成亲以后,她还可以住在自己家里,守着亲娘,亲舅,也不用担心胡安敢给自己气受。

    最合适不过。

    吃过晚饭,周锦钰走到自己屋门口,脚步顿了顿,又折返往周二郎屋里走去。

    “少爷过来了。”

    “嗯,我爹睡下了吗。”

    “没呢,刚吃过药,躺着歇息呢,少爷进去吧。”

    周二郎在里间听到儿子的动静,反手把桌上放着的饭碗和菜碟子藏在床头百宝阁下。

    往床上一躺,微微闭了眼。

    周锦钰往里间走,看到层层垂垂的纱帘后,爹半靠在榻上,看到他进来,冲他招招手,道

    “钰哥儿怎么不睡觉到爹这儿来了”

    周锦钰走上前,小手放在周二郎肚子上,替他轻轻揉了揉,“爹,你好些了吗。”

    周二郎揉了揉眉心,颇有几分有气无力的语气,道“无妨,不是什么大毛病。”

    周锦钰斥责他,“等成大毛病就晚了,以后爹不准再喝酒了。”

    周二郎“”

    百密一疏,貌似给自己挖了个小坑。

    周锦钰又道“爹管着一大摊子事儿,永远都忙不完的,以后我要监督爹,晚上不准熬夜做公务。”

    周二郎一伸手把儿子抱上床铺,把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了一些。

    笑道“那你可监督不了,爹可以等你睡着了再做事。”

    周锦钰一挑眉“那还不简单,把我的床搬到爹屋里来不就行了,你起来,我都能知道。”

    周二郎一脸嫌弃,“你都多大了,还跟爹一个屋”

    周锦钰“我又不跟你一个床,那穷人老百姓没那么多屋子的,不也得挤在一个屋子里。”

    “之前在周家庄的时候,我听说二妮儿,就是周春笛他们家,全家都在一个炕上,人家不也那么过。”

    周二郎就笑,“可咱家不缺屋子,也不缺床。”

    周锦钰没好气瞪周二郎,“爹,你可珍惜点儿我吧,等儿子再大些,你想亲近都摸不着,你没听说吗,父母跟孩子的时光也就那么几年。”

    周二郎眯眼瞥他,“怎么,娶了媳妇儿忘了爹”

    周锦钰双手交叉往头后面一枕,眼睛望着头顶的帐子,有些感慨道“爹,我不羡慕人家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只喜欢无牵无挂。”

    儿子说出这样的话,周二郎自然明白儿子在想什么,不由握紧了儿子的小手,就算穷全天下之力,他也会想办法把儿子的病治好。,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